顧朝寒走上前，擡手似是想要拭去她眼角殘留的淚痕。
蘇顏卻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有意隔開了兩人間的界限。
他微微皺眉，對她的動作明顯有些不滿，又上前了一步，逼得她退到牀頭，再無路可退。
然後擡起手，輕輕捧住她的臉，看着她柔軟安靜的樣子，眼中百味陳雜。
傷口還沒有處理，他手臂上有着濃郁的血腥味，隨着她的空氣吸入鼻息間。
出乎意料的，蘇顏竟然沒有掙扎。
顧朝寒沉默許久，半晌，才俯首將頭埋入她的頸窩。
溫暖的感覺，讓男人的心情頓時好了不少。
蘇顏坐在牀上，一動不動，任由他擺弄着自己。
沒有被他禁錮住的左手，卻趁他不注意，悄悄伸向了自己的枕頭底下。
卻沒想，手指纔剛剛觸碰到那把冰涼的金屬物體，他猶如鬼魅一般的聲音就響了起來，“你該不會又想拿把破刀子殺我吧？”
顧朝寒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擡頭，俊臉依舊埋在她的脖頸處。
但那突然迸發出來的冷冽聲音，卻還是嚇了蘇顏一跳。
她渾身的血液幾乎瞬間凝結在了一起，無法融化。
心裡，也不禁泛起陣陣冰冷，他究竟，是怎樣一個男人？
或者，他到底是一個人嗎？
明明已經知道她想做什麼，卻連最起碼的防備都沒有。
是不想防備，還是他有絕對的自信，覺得她根本不足以傷到他？
顧朝寒擡起頭，墨色的眸子仍然冰凍着，沒有一絲溫度。
蘇顏心內禁不住冷笑，如今她在面對着這樣的目光的時候都能做到波瀾不驚，全是，拜他所賜。
“顧朝寒，其實我很想知道，你的血到底是不是冷的，想必你對這個問題也很感興趣的，對吧？”
她揚起脣角，雙眸綻放出溫柔的光彩，彷彿斂盡了世間芳華。
可是轉瞬，眼中的溫柔就被狠厲所取代。
同時，手下的匕首翻轉，準確無誤的刺入了他的胸口。
顧朝寒沒有躲開。
蘇顏從未想過自己竟然會得手。
她知道，以他的身手她根本不可能傷到他，他完全有躲開的把握。
她料準了一切，卻疏漏了他竟然根本就不想躲。
“你……”她握着刀柄的指尖忍不住輕顫，“爲什麼不躲？”
顧朝寒居高睇望着她，脣角僵硬的抿成一條直線，“我說過，你如果想報仇，殺我的時候，我不會躲。”
他的目光平靜的過分，好似一汪死水，漫天覆蓋着絕望的氣息。
顧朝寒按住她的肩，將她圈進懷裡，彷彿感知不到疼痛一般，“報仇的機會，我給你了，可是你看，我還沒有死。”
話落，她好像是聽到了他一聲如同鴻毛般輕飄飄的嘆息。
鮮血順着他的胸口流下來，在潔白無痕的牀上綻放出一片妖嬈。
蘇顏看着他平靜的眼眸，自嘲的笑了笑，“我真是傻，這把刀子應該留給我自己的，怎麼能便宜了你呢……”
像他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配去死，他只配永遠自私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