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任的毒舌小妮子此刻正得意洋洋的瞪着牀上那隻巨大的落湯雞,示威的揚起下巴,“睡啊,怎麼不繼續睡了?本姑娘的牀也是你這種人能睡的麼?哼哼——”
洛北涯擦了擦臉上的水,冰冷刺骨的水在這冰冷的冬日裡澆灌在身上的感覺,還真特麼的像一句廣告詞——透心涼!
他跳下牀,一路踩在水嘰嘰的褲腿走向眼前得意的小女人。
“女人,你知道這叫什麼嗎?”
“這叫警告。”任絢夕眯起眼睛,掐着腰一手指着洛北涯的鼻子,“你這個人妖以後絕對不允許在踏進這個房間一步!我纔不想要恢復什麼記憶!
洛北涯忽然沉沉一笑,“不,你這叫損人不利己。”
“什麼?”
“看看你自己的牀吧,我先去洗澡了。”
任絢夕看着男人大搖大擺的從身邊穿過,疑惑的看着剛剛潑水的地方,忽然瞪大了眼睛。
該死的啊!
她居然忘記了那個混蛋居然是睡在自己的牀上!
這一下她最心愛的hellokitty四件套全數泡水成了一張不能睡的水牀了,看着滴滴答答還在順着被角滴落的水珠,她憤怒的叫了一聲:
“混蛋人妖——”
任絢夕撕心裂肺的叫聲傳到樓下,傳進正在擦頭的洛北涯耳朵裡,卻變得無比悅耳。
原來,他的女人竟然是這種性格。
有意思。
不過,爲什麼叫他人妖?
任絢夕氣惱的抱着被子衝下樓,現在這種天氣曬被子別人一定會對她另眼相看的——因爲她就是個傻子。
自己還覺得自己很聰明呢,想不到竟然被那個男人算計了!
不對,是她自己一時大意,人家根本只是在
用力的扯住被子一角,狠狠的扯平,放下手臂,累得氣喘吁吁。泡了水的被子真不是一般女人能承受的生命之重!
好在今天的陽光很好,暖暖的陽光剛好照在前院裡,灑在她還有一些稚氣的面容上,無比的溫暖。
迎着陽光,她伸了一個懶腰。
唔——
好舒服。
不知道爲什麼,她總覺得這一刻好像自己已經期待了很久,很久都沒有體驗過這種放鬆的感覺了……可是,又好像遺忘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忽然,她驀地睜大了眼睛。
這幾天她一直忽略了一個問題。
穆天驊正在仔仔細細的洗着下巴上那一綹花白的鬍鬚,這是他每天必須做到功課,就像女人每一天都要精心的粘上假睫毛一樣,造型,還要注意修飾。
正揉起泡沫,衛生間的門被用力的敲了起來。
“師父!師父!”
“你師父拉屎呢!”
穆天驊最不喜歡就是整理心愛的鬍鬚的時候北打擾,應付的叫了一聲,繼續揉泡沫。
“穆天驊,你告訴我,我弟弟去什麼地方了?!”
小辰?
穆天驊手一頓。
這個問題好像任絢夕自從失憶之後,就被她忽略掉了,不知道是潛意識,還是她在腦海裡已經忘記了曾經最最重要的弟弟。
但是,今天她竟然主動提起來。
難道……
穆天驊默默的擦去泡沫,只聽任絢夕繼續追問:“我怎麼一直沒有看見小辰?到底出什麼事了?是不是我真的像你說道那樣失憶了?“任絢夕用力的敲打着衛生間的木門,越用力,她的心越慌。
不知道爲什麼,她忽然不在像剛剛醒來那樣堅信自己沒有失憶。
這幾天她發現師父也好師兄也好,好像都一夜之間變了很多,尤其是四師兄,看她的表情總是怪怪的,好像帶着一種看病人的憐憫。
她的專業就是觀察人,當然不會發現不了周圍人看自己的異樣,甚至,她也清楚那個叫做洛北涯的男人沒有說謊。
只是,她更相信自己。
可小辰一直都睡在自己的房間裡,怎麼會突然不見了?他是被送去醫院了,還是……
任絢夕正在胡思亂想,衛生間的門終於開了。穆天驊走了出來,看着眼前焦急的小徒弟。
“老幺,你現在還認爲自己沒有失憶嗎?”
她還沒有回答,身後忽然一個低沉的男聲說道:“想見你弟弟?跟我來。”
任絢夕回過頭,發現眼前竟然是剛剛被自己狠狠教訓了的落湯雞。
不過,此時他已經洗漱乾淨,皮膚白的更加透亮,簡直帶着漫畫中的閃光.氣泡出場了一般耀眼。
任絢夕忽然眼前一亮,隨即她沉下臉,瞪着眼前的男人。
“你怎麼會知道我弟弟在哪?”
“你猜。”
洛北涯深邃的一笑,如同暮靄帶着憂傷也帶着沉重的愛意。
任絢夕轉頭看了看穆天驊。
“小辰是你先生一直在照顧。|”
她微微一愣,如果任炫辰真的在這個男人手裡,那麼只有兩種可能。
一,綁架,因爲想要接近她。不過,說實話,她知道自己沒有什麼美色,尤其她洗臉的時候連鏡子都不照,平時邋遢的連頭髮都不梳,怎麼會有男人貪圖她的美色。
二,他說是實話,但是這個要建立在,她的確是他的……妻子。
“我弟弟現在怎麼樣了?”她質問道,帶着怒氣。
“想見他?”洛北涯輕聲問道。
任絢夕點點頭,洛北涯隨即眼前一抹得逞的詭笑,“行,那就叫我一聲老公。“
“你!”
任絢夕瞬間氣惱的瞪大了眼睛,這個男人還真是夠無恥的。
“先生,我不知道爲什麼要這麼戲弄我,但是,你認爲兩個不相愛的人玩這樣的有些有意思麼?那種稱呼只能留給我的合法丈夫,你不配!”
“不好意思,”洛北涯已經忍俊不禁,“你的合法丈夫,在這。”
洛北涯說着伸手開始摸上衣口袋,很快,他從上衣貼身的口袋裡拿住一個紅色本子,往任絢夕眼前一亮。
“女人,往這裡看。”
洛北涯指着上面的字開始讀了起來:“丈夫,洛北涯,男,妻子,任絢夕,女。此證頒發於XXXX年X月X日,生效……”
任絢夕已經不想去聽他都念了些什麼,只覺得上面那張結婚照令人感覺到異常的驚駭,尤其是壓在照片上的鋼印,讓她有一種被扼住喉嚨的錯覺。
那的確是她,而且帶着一種難以覺察的……幸福。
這麼說,他們真的是有證的夫妻?
不,她現在絕對不能動搖。
“我要見我的弟弟,其他的事情我不關心。”任絢夕忽然就冷下了臉,衝着洛北涯毫不客氣的說道:“如果你不把我弟弟的下落告訴我,我現在就去報警,相信在警察面前,你一定會說實話的。只不過到時候,監獄生活就等着你去慢慢體驗了!”
伶牙俐齒。
洛北涯心裡默默的說道。
她原來竟然這麼厲害……不,其他一開始就發現了她不是一個軟柿子,只不過那個時候他太過強硬,所以讓她的凌厲收了起來吧。他應該早就想到,一個如此聰明的天才,一定也不會軟弱的到哪裡去。
夫妻之間,有一個人是鋒利的凸,就有一個是忍讓的凹。
過去她一直扮演的凹,這一次,讓他來做。
洛北涯輕輕一笑,拿出手機撥動幾下,“我要接任炫辰的畫面。”
他說完,把手機伸到了任絢夕的面前。她定睛一看,手機的畫面裡果然出現了一陣動搖,接着對準了一張病牀,可以看得出,那是一間十分豪華高檔的病房,裡面所用的機器都是最先進的,而且有的是她沒有見過的新型號,同時,她也發現了一個很可怕的問題。
任炫辰的頭髮又長了。
長的不是一定點,比起她記憶中的,要長出很多很多,要很長時間纔會長成那麼長……記憶……她的記憶難道真的錯了?
任絢夕忽然覺得頭裡面開始有一些刺痛。
“唔……”
她輕輕哼了一聲,揉了揉太陽穴。
“沒事吧?”洛北涯立刻發現了她的異樣,關切的問道。
“沒事,我絕對不會想起和你結過婚的,因爲那不是事實。”任絢夕寒着臉低吼道,不知道是不是聲音震動了腦袋,刺痛又開始了。
如同一根又一根的鋼針,一次又一次從她的頭頂,腦骨縫,甚至是眼眶裡插了進去。疼痛的感覺瞬間鋪天蓋地的襲來,她痛苦的抱住頭,忽然眼前一陣白光穿過,她什麼都不知道了……
“夕夕!”
洛北涯驚恐的看着眼前的女人突然頭一仰,瞬間就要委頓倒地。他急忙伸手拉住她的手臂,一把抓了起來,卻發現任絢夕已經失去了知覺,無力的倒在他的懷裡。
緊急診治。
穆天驊很快從診療室裡走出來,吩咐徒弟把任絢夕立刻送到最大的醫院去。
“師父,夕夕怎麼了?很嚴重麼?”洛北涯拉住穆天驊急忙問道。
穆天驊皺着眉頭搖了搖頭,半天,眼眶有點溼潤。他背過身去,半響,才說道:“洛少爺,你也跟着去醫院吧……去看老幺最後一眼……”
說着,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洛北涯只覺得光天裡瞬間劈下一道驚雷。
“師父,你說什麼?你說夕夕她怎麼了?你倒是說話啊?”他用力的抓住穆天驊的肩膀,幾乎要把這個老人的身子搖散。
穆天驊看着眼前驚慌的年輕人,無比心疼的闡述一個令人驚訝的現實:“她已經不行了,去醫院也許還能見到她最後一面。”
洛北涯顯然不相信這句話是從穆天驊嘴裡說出來,愣了愣,他急忙轉身飛一般的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