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蕊和崇寒又聊了一會兒,對話被崇寒辦公室的電話聲打斷了。 ..
葉蕊不想耽誤他的工作,掛了電話。
躺在牀上,止痛藥的藥效開始發揮作用,拔牙的那處已經沒那麼疼了,臉也在漸漸的消腫。
葉蕊睜着眼盯着天花板,遲遲沒有睡意。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渾渾噩噩的睡去,只不過一直在做噩夢,睡得並不安生。
葉向忠一向早起,正準備出去跑步,被迎面進來的人弄愣了:“管家?”
管家風塵僕僕的,臉上帶着客氣的笑:“葉先生,早。”
“管家,你怎麼一早過來了,是小蕊讓你過來的?”
管家搖頭:“我是來接夫人回去的。”
“小蕊回來了?我怎麼不知道。”葉向忠目光一垂,門口是多了一雙女式小矮靴,很年輕的款式,不是羅華芳的。
“那你等一下,我去樓上喊她。”
“那就麻煩葉先生了。”
葉蕊已經起來了,她知道冷少擎今天必然會派人接她回去,如果她不走,他一定會用管家和傭人來威脅她,這是他們之間的事情,又何苦爲難其他人。
所以葉向榮剛要擡手敲門,門就開了。
“小蕊,你真的回來了,怎麼也不告訴爸爸一聲。”葉向忠驚喜,“既然回來了,那就跟少擎說說,在家住兩天,爸也想你了。”
“恐怕不行。”葉蕊保持着淺淺的笑容,就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家裡還有點事情要處理。”
葉向忠難免失望,不過也是豁達:“既然這樣,那你就回去吧。咦,你這臉怎麼回事,怎麼腫了?”
“我昨天拔牙了。”葉蕊張開嘴:“最裡面的那顆,拔的時候很痛。”
葉向忠真的看到她的嘴裡缺了一顆牙,這才放下心,要不然,他還以爲那臉是被人打的呢。
葉向忠將女兒一直送到門口,目送着她和管家離開。
回到冷宅,葉蕊就去了花房,現在對她來說,只有這裡纔是一隅安身之地,剩下的地方,無處不有冷少擎存在過的痕跡,她現在不想去觸碰更不想去回憶。
中午的時候,一個來自里斯本的電話打了過來,是崇寒爲她聯繫的那名律師,律師說把離婚協議發到了她的郵箱讓她查收。
葉蕊來到書房,直接將郵件打印了出來。
從頭翻到尾,她的心也彷彿在崎嶇的山路上走了一遭,高低起伏。
翻到最後一頁,葉蕊在上面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現在只等着冷少擎回來了,一旦他簽字,他們之間從此一了百了,再無瓜葛。
葉蕊簽完字便給冷少擎發了一條信息,之後便是漫長的等待。
~
冷少擎守在病牀邊,手裡正在削着一個蘋果,紀煙已經醒了,神色看起來還不錯。
“那些惹事的人已經被送到公安局了,我跟局裡的領導打了招呼,一定會嚴懲。”冷少擎切了一塊蘋果遞到紀煙的嘴邊,“吃點東西。”
紀煙把頭轉向一邊:“少擎,你現在不應該在醫院,你是有老婆的人了,你應該陪在老婆身邊,我說過,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
“你知道的,我必須管。”冷少擎依然擎着那塊蘋果,“乖,吃東西。”
紀煙閉上了嘴,不再看他。
“好,你吃東西,我就走。”
紀煙美眸一轉:“真的?”
冷少擎苦笑:“你就這麼不待見我?”
“我只是不想讓你在我的身上浪費時間。”
“煙煙,只要你能好起來,就算把一輩子浪費了又能怎樣,我答應過紀臣會護你周全,所以,你一定要好起來。”
提到紀臣,紀煙的眼中滑過一絲傷痛,她抿了抿乾澀發白的脣,一言不發。
“少擎,你出來一下。”江浩然站在門口敲了敲門。
“把蘋果吃了。”冷少擎不動。
紀煙知道他的執拗,張開嘴把他手中的蘋果咬了過去。
冷少擎的眼底流露出笑意:“這才乖,等我一下,我出去會兒。”
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臉,寵溺般的笑着:“我讓人做了你愛吃的八寶粥,一會就送過來了,聽話。”
冷少擎走出病房,隨手關上了門。
江浩然將剛纔的一幕看在眼底,不由握緊了拳頭。
以前他就知道冷少擎對紀煙的感情,可那個時候他只覺得他的做法是不可取的,明明有喜歡的女人卻要將另外一個女人綁在身邊,而現在,他只要一想到葉蕊空洞絕望的眼神和那彷彿弱不禁風的身體,一種悲憤的感覺幾乎讓他想要衝動的揮起拳頭。
他替葉蕊不值。
“什麼事?”冷少擎問。
“到我辦公室說吧。”江浩然冷着臉,也沒管他,自顧走在前面。
冷少擎盯着他的背影,皺着眉頭,似乎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
來到辦公室,江浩然拿出幾張化驗單:“這是今天上午剛出的報告,情況不太好。”
冷少擎心中一凜:“什麼意思?”
“長斯的透析雖然可以維持病情暫時穩定,卻起不到治療的作用,而且腎臟大部份的腎小球已經被破壞了,不能修復,不能再生,紀煙的病情在惡化,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腎移植。紀煙還很特殊,她是RH陰性血,想找腎源,簡直就是難如登天。”江浩然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是緩慢的艱難的,因爲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冷少擎的目的,可現在,他希望那只是他的臆測,他不會真的那樣做。
“腎移植?”在紀煙剛患上這個病的時候,冷少擎就知道,等待她的唯一出路就是腎移植,這些年,她一直靠着藥物在維持,可是身體素質卻每況愈下,在紀家,除了死去的紀臣,只有她的爺爺是RH陰性血,而他的父母都不是這種血型,她和紀臣很不幸的繼承了父母的隱性基因,成爲了熊貓血。
也正是因爲如此,冷少擎纔會替她安排好了後路,他絕對不會眼睜睜的看着她死掉。
“我知道了,我會找到腎源,你安排手術吧。”
“少擎。”江浩然猛然抓住了他的手臂,眼神中涌動着複雜而痛苦的神色,他不需要說話,冷少擎已經能猜到他想說什麼。
“你不是說過嗎,一個腎完全能維持一個人的腎臟排泄和分泌功能,不會對她以後的生活產生影響。”
江浩然搖頭:“可我也說過,如果唯一的這個腎保護不好,出現了損害,那她就不會再有另外一個正常的腎了,而且,手術的成功率不是百分之百,手術的過程中還可能會出現危險……。”
“我只要紀煙活着。”冷少擎拂開肩膀上的手,眯了眯眼:“江浩然,你最近不太對勁,這件事,你早就知道的,爲什麼當時你沒有反對?還是說,你有了什麼其它的想法?”
江浩然鬆了手,沉默不語。
“呵呵,別告訴我,你看上她了?還是說她勾弓丨了你,從我這裡得不到好處,她就把目光轉向了我的好友。”
冷少擎的話沒說完,臉上已經捱了一拳,江浩然猛然瞪向他,胸膛劇烈的起伏着:“葉蕊不是這樣的人,我跟她之間清清白白。”
冷少擎沒想到江浩然會出手打他,而他毫無防備的被打了個正着,他愣了下,不過很快就用手背蹭了下流血的嘴角,冷笑道:“最好是這樣。”
江浩然的手還在發抖,偏過了頭。
“各種手續我會去辦理,你只要準備手術就好,另外,這件事不要讓紀煙知道。”冷少擎交待了兩句後就推門離開了。
江浩然直到他走遠了還愣在原地,許久,他纔將目光落在窗臺的幾盆花卉上,經過她的細心打理,那些花顯然更有生機。
江浩然突然拿起手中的筆,用力的擲向了對面的牆壁: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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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蕊一直都在花房裡忙碌。
她把新摘的花葉晾曬後收集在一起,在經過她的精心調配就是美味而健康的花茶。
這些花茶是可以養胃明目的,冷少擎的胃不好,經常犯胃病,而且總是對着電腦和那些文件,眼睛也有問題,所以,她會定期收集花瓣做成花茶密封好,每次取一小包沖泡,方便快捷。
離婚後,他們不會再有任何的瓜葛和交集,這也是她唯一能爲他做的,哪怕他根本就不曾愛過她,但他卻是讓她愛過戀過癡情過的男子,就算山高水長,可她做不到絕情絕義。
葉蕊把花茶密封好後裝進一個一個小罐子。
管家進來說:“夫人,晚飯準備好了。”
“嗯。”葉蕊衝他笑了下,“我這就去,麻煩管家把這些罐子拿到房間去。”
“好的,夫人。”
她洗了手,如同平時一樣坐在餐桌前,寬大的餐桌,菜餚豐盛,可無論何時都只是她一個人的獨舞,再香的飯菜到了嘴裡也是索然無味。
葉蕊剛剛動筷,忽然聽見管家說:“先生回來了。”
管家的聲音透着絲喜悅,說話時還朝着葉蕊看了眼。
冷少擎基本不在家裡用晚餐,所以他突然回來,管家自然是高興的,還以爲他們的關係有所緩和。
葉蕊沒有擡頭,安靜的吃着晚餐,直到冷少擎在她的對面坐下來,修長好看的手拿起了傭人遞來的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