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 當初耀天秘境突然關閉,我們才發現你和沈師兄一起失蹤了。這五年來,宗門一直尋找, 也一直沒有找到你們,你既然回來了,那沈師兄呢?”因爲洛月汐提到了沈昭,芮白筠便也順勢問了一句。
只是她提起沈昭時神情坦然, 眉眼間只有對同門師兄的關心和擔憂,卻再也沒有了當初的芳心暗許和喜歡。
五年過去,此時的芮白筠早就不是當初暗戀喜歡沈昭的她了,在擁有了自己的劍意之後, 她彷彿是破繭的蝴蝶一般,掙脫了束縛, 變得自信而獨立起來。
她早就不是當年因爲羨慕和崇拜而去愛慕別人, 把自己的劍道寄託在旁人身上的小姑娘了。
提到沈昭,洛月汐臉上的表情略微黯淡了下來,她擡頭看向湛藍高遠的天空,低低嘆了口氣才說道:“我近日前來劍宗, 正是爲了向長華真人稟告此事。”
“沈師兄不會遇、遇難了吧?”芮白筠見洛月汐神情黯淡,忍不住脫口說道。
倒是李墨白,在仔細看了眼洛月汐臉上的表情後,發現有擔憂之色,卻無悲慼之色,就知道沈昭應該安全無虞, 但他也有些疑惑,便也隨之將目光投向了洛月汐。
“沈昭失蹤了,我此次前來劍宗拜見長華真人,就是想問他是否有能夠追尋劍宗弟子下落的手段。”洛月汐沉默了一下,才說道。
芮白筠神情緩和了下來,既然洛月汐只說是失蹤,那麼沈昭應該還活着,她鬆了口氣,連連道:“那你快去拜見長華師伯吧,過會兒我們再聊。”
李墨白也是這個意思,既然沈昭失蹤,自然還是先顧着他的事情,至於敘舊之類的事情,自然是要等有空閒時再說。
洛月汐挑起脣角,勉強露出一個微笑來,對芮白筠和李墨白點了點頭,就快步朝長華真人的洞府而去,而芮白筠兩人也並沒有立刻,而是等在洞府外。
剛剛走到洞府前面,洛月汐還未來得及喚長華真人一聲,告訴她已經來了,洞府的大門就豁然洞開。
洛月汐神情一斂,整衣斂容後方才擡步踏入到了洞府當中。進到洞府內,就發現長華真人十分簡樸,洞府內都是空蕩蕩的,沒有任何擺設。
洞府內會客的大堂中,長華真人闔目坐在上首,堂中除了桌椅,也再無他物。
感應到洛月汐進來,長華真人緩緩睜開眼睛,如同堅冰一樣寒冷凜冽的面容上面無表情,只冷冷說道:“坐。”
洛月汐依言在下首的座位上坐下了,這時才反應過來,好似長華真人身上的氣息和威壓比起當初更甚了。不過洛月汐的修爲到底離長華真人很有一段距離,因而也不能肯定判斷。
“你之前所言,有關吾徒之事,詳細說來。”洛月汐坐下後,長華真人就冷冷開口詢問起來,他一雙寒眸落在洛月汐身上,眼中目光如劍光般鋒銳,彷彿要刺到人心底去。
洛月汐對於長華真人的目光並沒有多大的反應,只是組織了一下語言,略過了元鼎真人傳承和海外修真界的事情,把她和沈昭流落他處,通過傳送陣回來,沈昭卻又失蹤的事情告知給了長華真人。
元鼎真人的傳承,洛月汐並不覺得有必要告訴長華真人,畢竟她長華真人之間,是真的沒有什麼來往。長華真人又不是她的長輩,何必告訴他?
至於海外修真界的事情,丹宗那邊元清真君那邊已經決定暫時按下不發,等待合適機會再揭露爲丹宗爭取一份利益了,所以洛月汐也沒有說海外修真界的事情。
尤其是從木絕散人那裡得到的那個陣法,那個牽涉到那一族的消息,元清道君更是嚴令禁止洛月汐泄露出去。並不是丹宗有意要瞞下這個消息,而是丹宗需要找機會集合九大宗門的人一起商討有關事宜。
而且,除了正道九大門派,說不得還得牽扯到魔修,這件事是攸關整個修真大陸、海外修真界的大事,以丹宗出面自然要比洛月汐出面來得合適。
當然,如果現在沈昭還在,他要把海外修真界的事情告訴給劍宗的話,自然是無可厚非,但現在他既然不在,洛月汐可沒有那份善心將此事轉達給劍宗中人。
洛月汐向來不是什麼好人,也不是什麼聖母善心人。若非在空間縫隙中捨生救她的是沈昭,洛月汐根本就不會花費時間和力氣去尋找。
因爲沈昭是不同的,洛月汐纔會花費時間和精力來尋找沈昭,確定他的下落和安危。
不是因爲沈昭救了她,而是因爲那個人是沈昭。
“此行來拜見前輩,是想請問劍宗是否有查探弟子所在方位的法器,沈昭因我失蹤,若不能讓他平安歸來,晚輩實在心中難安。”將前因後果解釋清楚,洛月汐就直接開口問道。
長華真人眉頭擰起,沉吟起來。
見長華真人正在思考,洛月汐也不打擾,就安安靜靜坐在下首等待長華真人思考完畢,給出一個說法來。
百無聊賴的坐在下首,因爲長華真人就在上面坐着,洛月汐也不好分心他顧,就只能呆板的坐在下首等着長華真人說話。
而且因爲不知道長華真人什麼時候會想明白開口說話,擔心會錯漏長華真人說話的洛月汐連分心思考煉丹術都不能,只能無趣的老老實實的坐着。
不過好在,長華真人並未耽擱多長時間,就眉眼鬆動,似乎想到了什麼。
“這五年裡,你可曾見過沈昭用了吾賜下的劍符?”長華真人開口,聲音清冽如雪山融水,淙淙流淌帶着冰涼寒意。
洛月汐微微一怔,忍不住苦笑着嘆了口氣,她看向神色不變如同一塊寒冰雕塑一樣的長華真人,垂眸道:“不瞞前輩,我和沈昭並非一直都在一起。他是劍修需要四處挑戰歷練,而我爲丹修,時常需要閉關研習煉丹術,所以我並不知曉沈昭是否有使用前輩賜下的劍符。”
“原來如此。”又再次皺起眉頭來,神情冰冷漠然的長華真人身上嚴寒氣息更重,在洛月汐無奈的目光中,他又說道,“你師尊可是在丹宗?”
洛月汐:…………
這個話題怎麼跳得這麼快?
雖然心頭不解,但這又不是什麼秘密,洛月汐也沒有隱瞞的意思,就大大方方的點了點頭,直接說出了真相:“是的,前輩。”
得到回答之後,長華真人又恢復了那冷冷淡淡的模樣,一言不發的闔目凝思起來,好像剛剛那句話只是他隨口一問,沒有任何意義一樣。
這讓洛月汐不僅疑惑,而且十分急切,如果說連長華真人都沒有找到沈昭的辦法的話,那就只能寄希望於沈昭自己回來了。
但是這都好幾日了,如果沈昭無事,不說馬上趕回來,發一封傳音符總是沒問題的吧?但是無論是洛月汐還是劍宗,都沒有收到沈昭的任何消息。
氣氛凝滯了下來,兩人沉默相對,皆是無話。而過了半刻鐘後,長華真人睜開了一直闔上的雙眸,眼神平淡的掃過洛月汐,淡淡說道:“已經找到吾徒大致下落。”
洛月汐一驚,長華真人還什麼都沒做呢?這就找到了沈昭的下落了?
像是看到了洛月汐眼中的驚訝,長華真人難得解釋道:“本座推算了吾之劍符的位置,劍符中有吾的一縷氣息,只要不使用,是不會消散的,我可推衍出劍符所在。”
哦,原來是這樣。
但是你怎麼知道沈昭沒有用掉劍符,怎麼就知道那個劍符是沈昭持有的呢?
洛月汐還是有些疑惑。
看了洛月汐一眼,長華真人淡淡道:“吾只給兩人贈過劍符,一是元瓔,二是吾徒。我推算劍符位置時,找到兩個位置,其中一個在西州,定然是元瓔,還有一個,卻是南州,想來是吾徒所在。”
洛月汐這才恍然大悟,難怪長華真人要詢問她師尊元瓔道君的下落呢!
既然長華真人只贈過兩人劍符,那找到的位置不是元瓔道君所在就是沈昭所在了,元瓔道君一直在西州丹宗之中,不可能出現在南州,那麼在南州的,就該是沈昭了。
提起南州,洛月汐還稍稍有些驚訝,青蓮居士託她將一個木盒送到大昭寺,而這大昭卻正好位於南州之中,這豈不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雖然事情很是巧合,但是洛月汐也只想了一想,就不再過多關注,這個世界上,總有那麼多的巧合和緣分,處處在意的話,也不用修真了。
“我只能推衍出劍符的大致位置,吾徒如今應該是在南州,這一點是沒錯的。”長華真人微一頷首,又勸說洛月汐,“我看過吾徒的魂燈,依舊燃燒得十分旺盛明亮,他生命沒有危險,你不必太過擔憂,”
“作爲劍修,我相信他能在任何條件下讓自己過得很好,救你既然是他自己的選擇,那麼無論什麼後果都由他自己承擔,與你無關。”長華真人說到後來,語氣已經勘稱冷硬。
他這話說得十分冷然,好像不像是在勸說什麼,反而像是在威脅旁人一樣。
洛月汐抽了抽嘴角,要不是看長華真人眼神中沒有惡意,只有一片凜然的氣勢,她還要以爲長華真人這是在責怪什麼呢。
記得之前隱隱聽師尊咕噥過長華真人的道基有點問題,這莫非是劍心出了問題?
想到同樣是劍道出了問題,硬生生把自己折騰成精神分裂的琉璃,再看至少還保持着冷靜的長華真人,洛月汐真的覺得長華真人很厲害了。
至少他只是越發冷酷漠然了,但是至少劍修的人設沒有崩,沒有變成瘋子啊!
“前輩的意思,我明白了。既然沈昭如今在南州,我便前往南州尋找他的蹤跡吧。”洛月汐點頭應下,已經決定即刻啓程前往南州了。
長華真人喚住擡步要走的洛月汐,他微微蹙眉,俊美如覆冰霜的面容上還殘留着幾分冷意,但他卻從儲物袋中掏出一枚劍形的令牌遞給洛月汐。
“這是本座的劍符,其中封印了本座三道劍光,沈昭身上也有一枚,兩枚劍符靠近時會有感應,你拿着它,能更快的找到沈昭的下落。”
洛月汐圓睜雙眸驚訝莫名的看了眼長華真人,雖然長華真人只是爲了讓洛月汐儘快找到沈昭纔會給了她一枚劍符的,但是這劍符既然封印了長華真人三道劍光,那就實在太令洛月汐驚訝了。
以長華真人的修爲,只怕元嬰期皆不是他的對手,一道劍光過去,只怕就能更改乾坤。長華真人這一道劍符,其價值不言而喻。
洛月汐有心拒絕,畢竟此物貴重,而且意義重大——沒聽長華真人說嗎?只給了沈昭和元瓔道君啊!
但長華真人卻只冷冷道:“有此物你能更快找到沈昭,不過身外之物,何須在意?”
洛月汐都想呵呵幾聲了,這樣的身外之物,她還真是頭一回聽說。難道說,這修爲高深的大佬,都是如此行事高深莫測的嗎?
不過想到長華真人潰散的道基,洛月汐忍不住在心中嘆了口氣。若非是爲了修真大陸,長華真人又何至於此?
不管她因爲元瓔道君的事情如何不喜長華真人,卻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是個不折不扣的英雄豪傑。
“多謝前輩相贈,晚輩告辭。”沒有再推辭,洛月汐收起了劍符,朝長華真人拱了拱手,就站了起來打算退出長華真人的洞府。
微一頷首,長華真人淡淡道:“你自去罷。”
洛月汐恭敬的行了一禮,緩緩退出了長華真人的洞府,而等她出門後,洞府的大門就再一次轟然合攏。
等在外面的芮白筠見到洛月汐出來,馬上湊了上來問道:“怎麼樣?你有得到什麼線索嗎?”
“長華真人推衍出了沈昭的大致位置,他如今在南州。”微一點頭,洛月汐對芮白筠笑道,她看着渾身氣質煥然一新的芮白筠,忍不住笑着說道,“恭喜你堪破心障,劍道更上一層樓。”
芮白筠抿了抿脣,微紅了臉頰,低聲咕噥:“也不是什麼很大的進步啦,你突然這樣鄭重其事的恭賀什麼的,太讓人不好意思了。”
不過,話是這麼說,她高高挑起的脣角和越發晶瑩的雙眸卻顯示她心情極好,顯然洛月汐的誇讚和恭賀讓她心中極爲高興。
雖然成熟了些,但性子大體還是沒有變,洛月汐倒覺得有些熟悉,而看到芮白筠,又不由想起和她性格有些相似的司空易,想到司空易,又想到了木清然。
說起來,洛月汐在丹宗也就這麼兩個朋友,如今好不容易從海外修真界回到了修真大陸,卻暫時不能回到丹宗去見見他們,還真是有些遺憾的。
略說了幾句話,洛月汐就正色道:“我要儘快趕往南州,沈昭既然已經返回修真大陸,卻一直沒有聯繫劍宗,只怕他處境並不算好。”
如果沈昭無事,既然都回到了修真大陸,劍宗駐地各處皆有,他完全可以通過劍宗的信息網把他的消息傳回劍宗,但三日時間內都沒有信息,就說明其中有問題。
芮白筠見洛月汐提到沈昭,眉宇間也染上幾分擔憂,畢竟是之前一□□煉練劍的同門,即使芮白筠不再對他抱有愛戀之情,但同門之誼依舊還是有的。
“沈師兄是我劍宗弟子,既然現在有關於他下落的消息,那我們也該有人和你一去南州找他!”芮白筠言辭鄭重的開口,“這也是我們同門之誼。”
洛月汐見李墨白也是默默點頭,就知道此事應該是劍宗的意思,是過了明路。
於情於理,劍宗派人去尋找沈昭都是應有之意,所以她也就點了點頭,略帶好奇的問道:“那不知劍宗打算派哪位道友前去?”
提到這個問題,芮白筠一雙眼眸頓時亮了起來,她雙眸亮晶晶的看着洛月汐,圖窮匕見的說道:“洛道友,我和你一起去南州好不好?”
她笑起來,十分期待的模樣,也不知道期待的是去尋找沈昭,還是和洛月汐一同歷練。
“芮師妹,不要胡鬧,你只得築基期修爲,和洛道友一同,還要她分心來照顧你。”李墨白輕輕斥責了一聲。
芮白筠癟了癟嘴,委屈的瞪了李墨白一眼,低聲咕噥着也不知道在嘀咕着什麼,但只看她不服輸的眉眼就知道,說得一定不是什麼好話就是了。
李墨白沒有關注芮白筠的委屈。他看向洛月汐,神色一整,眉眼疏闊的臉上露出一絲瀟灑不羈的微笑,有禮的拱手道:“洛道友,此行正是在下與洛道友同行。”
洛月汐恍然大悟,醒悟過來。她就說她和李墨白不過一面之緣,她來劍宗拜訪長華真人,李墨白完全沒有必要特地前來與她寒暄,原來是他領了要去尋找沈昭的任務,如此纔會特地前來見洛月汐。
說實話,洛月汐對於和李墨白同行之事,是很有些不願意的。洛月汐性格有些“獨”,如果是沈昭,她還能接受和沈昭一起歷練,但是和李墨白一起……
單隻一點,洛月汐根本就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本能反應,她會警惕、防備李墨白。哪怕理智上知道李墨白不會對她不利,潛意識裡她還是會防備着他。
這就很麻煩了,不僅要探訪沈昭的下落,還得時刻防備着和她同行的人,這也實在是太麻煩了。
洛月汐有心拒絕和李墨白同行,但是直接開口,好像也十分傷人,洛月汐一時有些猶豫。
“洛道友不必擔心,我們各自行事也就是了。”李墨白修的是紅塵逍遙道,於人情世故自然瞭解,他很快就察覺出洛月汐眉間流露出的幾分不願,心中一笑,開口說道。
李墨白自己修的就是隨心所欲的劍道,自己也不是那樣熱於和人扎堆的性子,就灑然笑道:“看來洛道友和我一樣,都是個獨行俠,如此正好,也省得我們不好溝通。”
洛月汐見李墨白識破了自己的不願,也沒有惱羞成怒,只是笑嘆道:“不瞞李道友,我並不是喜歡與人一同出行合作的人。”
李墨白很是理解的點頭:“可不是,一人仗劍天涯纔是好事,若多了一個人,那就麻煩了。兩個人總有意見相左的時候,哪有一個人來得自在,隨心而至、隨性而去,皆是自由。”
這番話就太合洛月汐的心思了,她也是喜歡一個人的,獨自一人多自在,無需僞裝無需與人商量什麼,想做什麼,全由自己心意。
兩人說開後,相視一笑,倒有幾分惺惺相惜。只芮白筠一臉摸不着頭腦的站在一邊,忍不住咕噥道:“你們又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懂啊?”
洛月汐輕笑一聲,也沒解釋什麼,只是道:“我們就此別過吧,等下次見面再好好敘舊。”
李墨白慵懶一笑,黑眸裡閃爍着流光,他眨了眨眼睛,懶洋洋的笑着,痞裡痞氣的對芮白筠說道:“好了,芮師妹,你就乖乖回去練劍吧,記得要幫師兄給我洞府前種的花澆水哦!”
“就不澆,讓你種的花全都枯死,哼╭(╯^╰)╮”芮白筠被這兩人都不帶遮掩一下的敷衍氣得不行,頓時就直接惡聲惡氣的說道。
李墨白也不在乎,只隨意一笑,灑脫極了:“不澆就不澆,大不了枯了我回來再種就是了。”
他轉頭看向洛月汐,笑道:“雖然我們倆都是獨行俠,但是還有一件事得一起去辦。大昭寺坐落在南州,沈師弟既然在南州,去找他們消息說不定有所收穫。”
洛月汐微一頷首:“李道友所言即是,大昭寺是得走上一遭的。既然如此,我們這便出發吧,早日到達南州,也能早點打聽到沈昭的消息。”
李墨白自然沒有異議,兩人便打算離開劍宗趕往南州了。
見兩人已經祭出靈劍,已經踏上變大的靈劍正要御劍飛行離開,芮白筠跺了跺腳,對洛月汐揚聲喊道:“洛道友,等找到沈師兄,你若是來劍宗,我們再好好敘話,到時候我帶你觀賞整個萬仞山脈。”
“如此就多謝芮道友好意了。”洛月汐微一怔愣,就展顏笑道。
芮白筠揮手告別,大喊道:“那我們說好啦,你不要忘記了!”
兩道劍光一前一後飛離而去,洛月汐凌空站在寬闊的離水劍上,只能聽聞到芮白筠被風吹散的呼喊聲,沒有再多加停留,她和李墨白接連離開了劍宗山門。
因爲劍宗附近沒有傳送陣,兩人在離開了萬仞山脈之後,便只能前往最近的大型城市,也就是浩氣城。於洛月汐而言,這相當於原路返回。
這一次因爲有李墨白同行,他又穿着劍宗的服侍,一路行來居然沒有洛月汐碰到的那種隨時可能一夥強盜衝出來的場面,一路上安安生生的,無事發生。
“我從浩氣城前往萬仞山脈時,可沒有這般平靜順利。”洛月汐腳下踩着飛劍,一路沒有障礙的飛馳過去,忍不住和旁邊御劍飛行的李墨白說道。
李墨白灑然一笑,撣了撣身上的劍宗服侍,輕飄飄的說道:“洛道友有所不知,我們劍修劍道突破,時常是需要以戰鬥來驗證我們的道的,所以即使宗門內沒有任務,大家也會自發的在中州剿滅強盜。所以中州的強盜對我們身上的衣服很是眼熟。”
“大概是看到我這身衣服,懶得上來打擾了吧。”李墨白懶洋洋的一笑,對洛月汐擠了擠眼睛,“畢竟我們劍修都窮,榨不出什麼油水來。”
洛月汐:不,我覺得他們不是嫌你們太窮,而是怕你們太兇殘。
對李墨白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洛月汐笑道:“若是如此,下次再來中州,我也該做劍修裝扮。”
有李墨白同行,之前洛月汐從浩氣城花了近三天時間才走完的路程,這次原路返回竟然只花費了一日半的功夫。
就從這時間對比,就能知道洛月汐在前往萬仞山脈時,是碰到了多少夥強盜,纔會生生把原來一日半的路程拉長到了三天。
再臨浩氣城,依舊沒有時間停留,甚至沒有去丹宗駐地和常珏子寒暄什麼,兩人就直接往城中心的傳送大殿走了進去。
這處大殿內有多個傳送陣,可以傳送到修真大陸各州,因而此處十分熱鬧,每日都有大量的修士傳送前來。洛月汐和李墨白各自交納了靈石後,進入到了有着傳送到南州的傳送陣的房間中。
原本大殿中除了看守陣法的修士外已經有八人,看到洛月汐和李墨白進來後,他們俱是喜笑顏開:“人齊了,可以傳送了。”
原來此處傳送陣,也是要集齊了十個人才能開始傳送的。不過這也是應當,若是一兩人就要傳送一次,那傳送陣每日的花銷就很大了,而十個人平攤,費用則是剛剛好。
站到傳送法陣上,隨着開啓,空間的眩暈感再次向洛月汐襲來。
她眉頭微微一皺,只覺得頭痛欲裂,難受不已,這種空間的突然轉移給了她極大的痛苦。
洛月汐捂住頭,不讓痛苦的呻/吟泄露出去,但是那種如同針刺般的疼痛,依舊讓她忍不住緊皺眉頭。
尤其讓洛月汐心驚的是,她根本就不知曉這種疼痛我爲何產生的,就好像突然間她就變得如此痛苦,明明之前,她乘坐傳送陣時沒有這樣的反應的。
“你短短時間內先後乘坐了上古傳送陣和兩次距離不遠的傳送,空間之力在你身上累積太多,你自然會覺得痛苦難忍。”就在洛月汐驚疑之時,抱朴子的聲音突然在她腦海中響起。
經過他一解釋,洛月汐總算明白自己突然遭受到如此痛苦的原因。
她苦笑一聲,無奈嘆息,難道她願意四處乘坐傳送陣嗎?但急着尋找沈昭,自然是怎麼快怎麼來了。
“前輩,我該如何做?”因爲抱朴子主動出言提醒,洛月汐也就順勢問道。
輕哼了一聲,抱朴子道:“若非你自己胡來,也根本沒有今天這一遭了,只要你三個月內不再乘坐傳送陣,修養一段時間自然就無事了。”
眉頭擰起,洛月汐心想無非就是不乘坐傳送陣而已,大不了她就御劍或者買一件代步的飛船靈器好了,慢是慢點,但也還算可行。
如此想着,洛月汐皺起的眉頭就緩緩鬆開,不如之前那樣緊皺了。她舒了口氣,也察覺到疼痛開始減輕了,這更加讓她覺得放鬆了些。
李墨白之前就見洛月汐神情有異,已經不着痕跡的幫着她掩飾躲開了其他修士的接觸,如今見洛月汐似乎恢復了過來,就問道:“洛道友,你無事吧?”
“沒事,只是一連乘坐了幾次傳送陣,有些難受罷了,我已經覺得好多了,我們即刻前往大昭寺吧。”禮貌的笑了笑,洛月汐略帶歉意的看向李墨白,“抱歉,耽誤了你的時間。”
李墨白搖頭,神情認真的說道:“洛道友此言差矣,若非爲了尋找沈師弟,也不會累得道友如此,道友對劍宗的幫助,我們心中謹記。”
洛月汐眨了眨眼睛,有些尷尬和無奈,她和沈昭之間的事情算是私事,所以也就沒有告訴李墨白沈昭是爲了她纔會捲入到空間風暴當中,如今李墨白如此說話,讓她覺得十分……尷尬。
略過這個話題不談,洛月汐轉而又道:“我們還是儘快趕往大昭寺吧,說起來我是第一次踏足南州,對南州的情況完全不瞭解呢!”
“我也是第一次前來南州,不過我聽說南州多山,風俗與中州、西州差別很大,尤其是這裡還隱藏着許多苗族,十分神秘。”李墨白點頭附和道。
洛月汐微一挑眉,心下暗暗記住苗族二字。南州是大昭寺的所在,可這苗族居然能夠在南州生存下去,而且並非什麼出名的勢力,這其中就有些古怪了。
將這些奇異之處暗暗記在心頭,洛月汐和李墨白一起踏出了傳送法陣。之前和他們一起傳送而來的八人似乎是常常來往南州的,被傳送過來後就熟門熟路的直接往外走去。
洛月汐和李墨白兩人對視一眼,就跟了上去。跟在那幾人後面,出了一樣熱鬧喧囂的傳送大廳後,當兩人站在這座屬於南州城池的街道時,皆不由爲南州不同於中州和西州的風貌而驚訝。
只見在街上,除了擺着地攤叫賣的修士和來往翻看着上品的修士,最爲搶眼的,就是街上無處不在的苦修者。
這些苦修者並非都是和尚,也有披着頭髮的俗家人,而這些苦修者無論男女、無論是否是出家人,皆是衣衫襤褸,神情堅定,以痛苦和折磨來打磨自己的內心,讓自己的心性變得更加堅定。
洛月汐目光所及,正有一位苦修者行來,他披着襤褸的□□,光亮頭頂上有六個戒疤,此人面貌上看去不過二十餘歲,面容十分年輕,眉清目秀間還帶着幾分青澀。
他赤腳行走在街上,五步一跪、十步一叩,腳掌和手掌都在地上磨得漆黑粗糙,額頭更是因爲反覆的磕頭而泛着青紫。
洛月汐察覺到此人是金丹中期修爲,以金丹期修爲卻仍有如此傷勢,足以說明他受到的傷有多重。
也不知道他是磕了幾千幾萬個頭,纔會讓一位金丹修士額頭青紫。
但即使如此,即使痛苦加身,這位苦修者清秀的面容上只有虔誠和淡然,他雙眼中沉澱着淡然出世的意味,整個人好像在這世上,又脫離此世間。
就在那位苦修者要走過洛月汐和李墨白身旁時,一直覺得這位苦修者有點眼熟,但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的洛月汐,就見李墨白神情鄭重而敬佩的行了一個劍修的禮節。
他慵懶的神情一掃而空,目中透出的再也不是懶洋洋的笑意,而是尊重和敬佩,只聽他對那苦修者說道:“十年不見,空明大師別來無恙?”
洛月汐悚然一驚,眉毛揚起,已經記得此人身份。他竟然是十年前天際山法會上代表大昭寺招收弟子的空明,洛月汐當時和他有一面之緣,但並沒有交談過,印象也十分淺薄,方會想了許久都未記起他的身份。
而且他記得當初顏興文給他介紹各派弟子時,曾經說空明大師乃是天生佛子,雖然年紀很輕,但在大昭寺輩分很高。
空明被喚住,停下了步伐看向李墨白和洛月汐兩人,他不僅認出了李墨白,還認出了洛月汐,就雙手合十唱諾道:“阿彌陀佛,李施主,洛施主,許久不見。”
洛月汐連忙還禮,道:“見過空明大師。”
李墨白見空明一身苦修者的裝扮,忍不住嘆了口氣,苦笑道:“見到大師,我還真是羞愧難當。”
當初在天際山,李墨白已經是假丹期修爲,空明卻只是築基後期,可十年後李墨白是金丹初期,空明卻已然進階爲金丹中期。
這其中或許有空明乃天生佛子、頗有佛緣的原因,但和空明大師的修煉之堅毅更是分不開的。
明明是天生佛子,大昭寺內輩分極高的存在,卻能夠有此大毅力以苦修者的身份修習,這樣的堅韌和毅力,實在讓人歎服。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到南州劇情了啊。
pass:長華真人真的是個好人啊,可惜了,道基潰散,和元瓔道君漸行漸遠……讓他好起來還是不好起來,好糾結,你們怎麼看?
pass的pass:日萬最後一天,下一章恢復到九千字一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