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輛三輪貨運摩托運着阮氏芳這一衆人進入醫療組駐地的時候,摩托車的突突聲驚醒了幾乎所有的元老,看到路邊的房子裡,帳篷裡紛紛鑽出許許多多穿着怪異的人來,吳文範都快驚呆了。他沒有來過這個地方,但是從這些嶄新的房子看來這也是這幾個月裡面建起來的。這就是東方港了?
阮氏芳被擡進醫療帳篷裡進行醫治的時候,吳文範也接受了標準的醫療檢查,隨後又接受了沈彬的詢問。當得知這個人就來自於鹽村時,沈彬毫不猶豫直接就打電話把杜彥德吵醒來了。
“鹽的問題解決了!”沈彬的第一句話就讓杜彥德滿腦袋漿糊。
“什麼鹽的問題?”
“今天有個土著帶了老婆到北面的施工營地求救,我們用火車把他們運了過來,現在他老婆在醫療帳篷裡搶救呢,這邊我剛剛詢問了一下,他就是來自於鹽村的。”沈彬的話裡充斥着興奮的語調。
“什麼?”杜彥德好不容易把腦袋裡面的混亂理清楚,終於聽明白了,“那個土著是鹽村的?他現在在哪裡?我這就過來。”他一邊把手機打開免提一邊開始穿作訓服。
沈彬連忙說道,“就在醫療中心,快點過來吧,對了,你現在哪裡?要不要來車接?”
“沒事,我就在a區,很快就能跑過去的,節約點油料吧。”杜彥德說着已經跑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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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是美國元老院的執委之一,聽說你是來自鹽村的?”杜彥德對着吳文範伸出右手,臉上堆滿了職業的微笑。
“大人好!”吳文範也不知道執委是什麼,但是看到身邊越來越多的髡人看上去都聽面前這個人的,肯定是個大頭目之類的人,連忙跪在地上就要磕頭。
杜彥德被這突如其來的下跪搞得手忙腳亂,和沈彬一陣七手八腳地把吳文範給拉了起來,一邊解釋道,“在我美國是沒有跪禮的,我們只跪天跪地跪父母,其他人都只需要鞠躬就可以了。”
吳文範此時是心亂如麻,自己的妻子可謂是生死未卜,他見過摔一跤流產的,小孩子保不住是常有的事情,女人死掉更是習以爲常。阮氏芳和他十七歲成親到現在,同甘共苦十多年,這要是說突然就死掉了,自己也沒心思活下去了。一想到這裡,又噗通一下跪倒在地連連磕了幾個響頭,對着杜彥德說道:“小人糟糠之妻此時命在旦夕,但求大王救助,若是能救得命來,大王讓小的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辭!”
杜彥德又一次滿腦袋漿糊,連忙問先到場的沈彬,沈彬知道他不瞭解情況,連忙給他進行了一些詳細的介紹,隨後又介紹了下阮氏芳的情況。接着薩琳娜從醫療帳篷裡走了出來,看到杜彥德到場,走過來衝他點了點頭。
這個洋妞相當正點,身材是標準的北歐女性的身材,就是皮膚稍微差了點,她作爲一個在美國接受過緊急醫療救護的女性,在這穿越醫療體系裡竟然成爲了一個很重要的成員。畢竟受傷的不僅僅是男人,而外科醫生中女醫生幾乎沒有,婦科則更加沒人,雖然這一衆鬼畜宅男中有許多稱得上婦科聖手的傢伙,但是就現在這男女大防的時代而言是不可能被派去進行婦科診療的。於是乎,這接受過醫療培訓的薩琳娜就被趕鴨子上架,一邊接受外科醫療培訓一邊就成爲了一個女大夫。
杜彥德有點尷尬,這薩琳娜身高足有一米七六,比自己足足高了十釐米,還是不穿高跟鞋的狀態,一般來說男人對於比自己高的女人總是有種先天性的自卑感。“薩琳娜小姐,請問現在那個土著的情況怎麼樣了?”
“沒什麼大事,”薩琳娜一邊洗手一邊把剛剛戴過的一次性塑膠手套摘了下來浸泡在一旁準備好了的醫療酒精裡面清洗,淡淡的血跡慢慢地在酒精中散開,讓她覺得一種不現實的感覺。“剛纔注射了黃體酮,用b超又進行了檢查,沒什麼大事的,但是需要靜養。對了,那個誰……”薩琳娜愣了一陣,還是沒能想起名字來,“農業組裡那個搞中藥的,弄了一劑保胎藥,正在做。不過我原則上是反對中藥的……”
杜彥德笑了笑,他知道這些接受過醫療培訓的老外對於中藥裡面的各種樹葉草根什麼的都充滿了各種不信任,但是中藥這東西雖然不一定都是精華,但是這幾千年的沉澱下來,剩下的糟粕也不多了,尤其是建國後中藥的長足發展,還是很有作用的。
旁邊的吳文範聽到了也來不及爬起來,一路噌噌噌就用膝蓋衝到了薩琳娜的腳下,雖然他不知道這個蠻夷女子的來路,但是看樣子應該就是給自己妻子診治的大夫,連忙又是三個響頭送了出去,把個薩琳娜嚇得花容失色往後跳開了好幾步。
“沒事了!沒事了!”杜彥德連忙又和沈彬把吳文範拉了起來,“你老婆脫險了,孩子應該也能保住,但是要在這裡靜養一段時間。”
吳文範聽到這裡,腿下一軟又要磕頭,被杜彥德眼明手快就抓住了,“別跪了!男兒膝下有黃金,這跪來跪去的,你還是不是男人了?”
後者滿臉羞愧眼淚直流,“小人沒有錢,此前誤入大王的營地就是被粥的香味所吸引,諸位大王對小人的幫助小人此生怕是無以爲報,願爲諸位大王做牛做馬!”
“沒那麼嚴重!”杜彥德連忙把他拉扯着站直了,在他肩膀上拍了拍道,“你現在倒是真的有件事情可以幫我們。”
吳文範聽到了又要跪下去,被沈彬從後面叉住了跪不下去,“不許再跪了,有話好好說!”他連忙點頭應允了。“諸位大王只管吩咐,只要大王一句話,小人上刀山下火海絕無怨言!”
“跟我們說說你們的鹽村吧,我們現在需要買鹽,你們鹽村應該還有不少存貨吧?”
聽到這句話,吳文範不由滿臉愁容地望着面前這個壯漢,“小的只能如實稟報,還請大王不要生氣。”突然從旁邊圍觀的人羣中冒出一個尖利的聲音,“不要叫我大王,叫我女王大人!”當即惹得一衆圍觀羣衆鬨堂大笑起來。
吳文範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話,不由有些惴惴,杜彥德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說道:“沒關係,他們是在開玩笑的,以後不要叫大王了,叫……”他自己也愣住了,該叫什麼呢?
“叫首長吧!”圍觀羣衆中又有人喊出聲來。“對的!就叫首長!”
杜彥德點頭應允,告訴了吳文範,後者連連點頭道:“首長,我們鹽村從天啓六年時遭遇了一場地震後就一直沒能曬鹽了。”
“啊?”遠處傳來驚奇的聲音,杜彥德都不用回頭就知道那粗嗓門肯定是石力。“怎麼這都兩年了還沒有恢復生產?”
“是的首長,自遭災之後,當年的鹽引就沒能交足,鹽村裡鹽丁因地震死傷甚衆,到縣裡請求縣太爺寬限一年,但是卻被一個姓文的大戶包攬了鹽賦。然後就說我們欠他多少銀子,隨後就天天追討,逼迫我們每天給他曬鹽,又不肯出錢修繕鹽場,到了天啓七年的時候鹽村就已經無法承擔鹽賦加上文大戶的盤剝了,大多數鹽丁都逃了出去,於是文大戶就把村長和幾個大族的族長給抓了去,只有村長活着回來了,其他的族長都死在了文大戶的私牢裡。”
“靠!這不是私設公堂麼?”沈彬不由唸叨了一句。
吳文範驚奇地轉頭望向沈彬,“原來首長們也知道大武律?這私設公堂原本是違法的,但是因爲文大戶包攬鹽賦,他說我們欠多少就欠多少,小的們無處伸冤,又不願意做他文家的私奴,能跑的都跑散了。此時鹽庫裡最多還有三四石鹽引的樣子。”
“那麼鹽場損失怎麼樣?如果要修復的話,能在多快時間裡曬出鹽來?那些鹽民又在什麼地方,能不能把他們找回來繼續曬鹽?”石力在一旁接連發問,把吳文範弄得目瞪口呆。
“鹽丁逃得都不怎麼遠,聽說都在附近的樹林裡開闢了一小塊地方種糧食過活,主要都是怕被文大戶抓去拷打,如果能夠抵擋住文大戶,他們肯定能回來曬鹽的。只是……”
“只是什麼?”杜彥德連忙問道。
“他們年前回來過一次,在樹林裡開闢的地太小,就算是打獵採蘑菇也不夠吃的,而且經常流行疫病,死了好幾戶了。要是能夠供他們吃的,他們肯定會馬上回來的。”
“吃的倒是沒什麼問題。”杜彥德搓了搓下巴的鬍子茬說道。“那個文大戶是幹什麼的?”
“文大戶是安允本地一個豪紳,家中有許多惡奴,他的莊子在安允縣城以南三十里,莊子裡的人大多姓文。他經常借別的村莊或者工坊出事之際包攬別人的賦稅,然後藉此盤剝村莊與工坊,許多人爲此已是家破人亡了,唯獨只有他文家莊倒是越來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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