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安南兵士正在沿着河邊小心地窺探着河邊,自從新軍士兵在河邊成立了對岸射擊小組後,安南兵士在南面河灘上遺屍多具。這條區區不過五十米寬的河流原本對於以前的弓箭火銃來說幾乎是很難企及的距離,可是在新軍裝備的元老院步槍面前卻全然不成問題,現在新軍時不時會派出一個排隨機巡查界河北側沙灘,一旦發現對面河灘上有可疑目標,就將在警告後直接進行射殺。
不過今天和平時不同,對面的河灘上並沒有看到經常會出現的新軍士兵在來回跑動,或者排着整齊的隊伍來回走着隊列。此時對面靜悄悄的,連一個人都沒看到,“那些叛軍現在在幹什麼啊?”
“我也不知道,奇怪,平時他們不是經常在河邊擺陣嗎?”
“要不咱們靠近點看看?”他的發言很快就被隊友直接打斷了,“你傻啊?河灘上的那些屍體還少啊?只要被他們看到了,就是直接打死啊!我可還沒活夠呢。”
“可是阮大人要我們……”發言再次被粗暴的打斷。“阮大人是叫咱們來監視叛軍的活動的,咱們在這裡監視啊。”
“可是什麼都看不到啊!”
“行,你要是想看到什麼,直接到河灘上去,別跟我貓在樹林裡,誰知道對岸的樹林裡有沒有新軍藏在樹林裡等着咱們出去當兔子打呢。”
“但是要是阮大人問起來怎麼說?”
“怎麼說?你還真是蠢透了,你不會說沒有異動啊?你要是想死就從樹林裡走出去,不想死就跟我躲在這裡。你怕阮大人問起,我害怕你不能活着走到阮大人面前呢,你也得是活的才能回答阮大人的問題吧。”
說話間他們忽然聽到對面有點什麼聲音,但是似乎相當遠,兩人不由悄悄擡起頭向着聲音傳來的東北面張望了一陣,不過卻什麼都沒看到。
“剛纔那是啥聲音?”
“管他呢,只要不是新軍過河就沒啥可怕的,不過就算是新軍過河!”說話的人原本還想吹噓兩句,但是還是有點擔心,還是改了口,“那也得他們追得上我。”
“咦?怎麼那邊起火了?”眼尖的突然指向東北方向,另外一人連忙扭頭望去,果然不知什麼時候東北方的遠處樹林上空升騰起一條煙柱,這條煙柱烏黑的,滾滾濃煙向上升騰着。
“也許是新軍營地裡起火了?怪不得沒看到新軍在河灘邊擺陣。”
“不對,不像是起火了,那煙柱在往我們這邊來呢。”那個眼尖的緊緊地盯着那條明顯正在向這邊移動的煙柱,“難道是北邊那些窮泥腿子說的那個啥神龍拉車?”
“放屁!自古以來誰有這本事把神龍從天上駕馭下來拉車?更何況神龍能噴火,誰要是驅使它們,還不是馬上就被燒死了?誰能有能耐駕馭神龍?”
那條煙柱還真就是傳說中的神龍拉車——火車。這幾天來大批東方港民工在靠近河邊的地方鋪設了一條簡易鐵路,使用的是粗略平整過的路基。爲了掩人耳目,新軍一直在河邊預定的卸車點平整河灘以方便搭建浮橋。這條鐵路並不是什麼一次性的,即使是現在在上面跑的火車上拉着五條船和一個被帆布蓋了好幾層的巨大傢伙,這條鐵路的前端依舊在向西修建中,它的目的地正是光榮嶺採油點。由於這次行動需要,原本在地圖上平直的鐵路不得不在這裡向着河道平行的方向轉了一個小彎,以使得道路可以靠近到卸車點以北兩百米的位置。爲了讓裝卸車容易,民夫們還按照計劃在這裡修建了一個臨時車站。
這列火車比在其他車道上跑動的火車又有了不小的變化,雖然使用的還是蒸汽機,但是已經是更新一些的星式二型聯協式蒸汽機,這種由三組雙氣缸組成的蒸汽機效率遠遠高於彪馬一式蒸汽機車上安裝的星式蒸汽機,而且佈局更爲合理,效率更高。彪馬一式機車拖動的不過是六節車廂六七十噸的重量,但是這種現在已經被命名爲彪馬二式蒸汽車頭能夠拖動十節車廂,超過一百噸的貨物。
火車上搭載的是一個連的陸軍後勤部隊和陸軍第三戰鬥連,這些士兵們臉上表情嚴肅,一個個緊握着手中的武器和工具,甚至於沒有人說話,一切都顯得非常緊張。這列火車正在緩緩駛入臨時車站,車站的站臺上整整齊齊站着三個方陣的紅色軍服士兵,這些士兵們頭上戴着蒙着白色盔布的藤盔,藤盔的正前方還有一個銀光閃閃的金屬徽章——自從新軍落到錢龍舟手中,幾乎就變成了錢龍舟的私人軍隊,他以自己的喜好給新軍士兵更換了銀色的金屬家徽——事實上就是回收了他們原有的徽章然後用電鍍的方法鍍了一層銀在上面,反正是公主基金出錢,不用他操心。
現在新軍已經擴充到了一個營的規模,戰鬥連三個三百多人,另外還有後勤和訓練新兵近千人。在陸戰隊的訓練下,新軍的戰鬥訓練也逐漸升級,不再是如同以前一般的僅僅訓練隊列射擊,更多的開始展開刺殺格鬥訓練,一部分射擊精準的新軍士兵也已經換裝了有膛線版的元老院步槍,這樣一來新軍的戰鬥距離將涵蓋從面對面格鬥的0距離到四百米,不讓任何敵人有可乘之機。
並且由於光榮嶺之戰——武文山在沒有軍官指揮的情況下獨立指揮一個排不到的兵力阻擋上千土匪數小時的進攻,士官的作用一夜之間凸顯,這情況不僅在元老院軍隊中,在新軍中也同樣有劇烈衝擊。現在的所有士官都要受到專門培養,以保證在軍官意外陣亡的情況下不至於成建制潰散,還能夠以士官爲核心組成獨立的戰鬥團體繼續戰鬥。
不過此時站在隊列正前方的錢龍舟絲毫沒有快意,他惱火的是眼下陸軍軍官學校和陸軍士官學校都不向新軍招生,以至於新軍接受的戰鬥訓練只能通過陸戰隊想辦法派幾個訓練教官過來教授。況且新軍士兵可沒有元老院軍隊士兵的素質,既沒有接受過文化教育,又沒有多少紀律意識,而且普遍年紀比較大,文明點的教育方式根本就沒辦法開展,只好讓幾個大嗓門的陸戰隊訓練官在操場上扯着嗓子罵,或者就是噼噼啪啪整天三賓得給。每天早上新軍訓練場上響亮的咒罵聲跟清脆的耳光聲此時都成了東方港一景,這讓錢龍舟更加不爽,但是在幾次試圖把新軍納入元老院旗下的努力失敗後,他也只好放棄,期待新軍的其他出路。
隨着火車完全停穩,從運人的車廂裡跳出來幾個元老軍官,看到穿着紅色軍裝扎着武裝帶佩戴格洛克手槍的錢龍舟都楞了一下,但是馬上都反應過來,錢龍舟這次是要作爲元老院的代表和新軍最高指揮直接投入到戰俘解救行動中去,都笑着跟他握了握手。
一隊一隊的陸軍士兵從車廂中有序地來到了站臺上,一時間士兵們的口令聲和整理武器裝具發出的嘩嘩聲不絕於耳。
“報告連長,第一排集合完畢,請指示!”
“報告連長,第二排集合完畢,請指示!”……
戰鬥部隊的士兵們在清點人數的同時,後勤部隊的士兵一點也沒閒着,他們按照事先預定的任務已經開始卸車。
河北面的突然嘈雜自然而然地引起了河南面的兩個探子的注意,“那邊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嘈雜了?”
“不知道,肯定是起火了,在那裡滅火,不然怎麼那麼多人的聲音?”
“有可能,但是煙沒了啊,如果是滅火,起碼煙還是在冒吧?”
正說着,就見到河邊的樹林已經開始在被什麼劇烈地晃動了一般,嘩啦嘩啦的一陣響,只見大片的飛鳥忽然飛了起來,如同一片烏雲一般繞着剛纔冒起黑煙的方向飛舞着。鳥羣驚恐地上下翻飛,嘰嘰喳喳亂叫着,如同世界末日來臨一般,這邊兩個探子也開始看得腿腳發軟,完全不知道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忽然隨着一陣轟鳴聲,接着是一陣刺耳的鋸木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樹林中間一些樹突然就矮了下去,接着就消失不見了。兩個探子一直都在聽說東方港的傳聞,由於傳聞這種事情是人云亦云,而且在傳播過程中會被傳播者隨意添油加醋,傳到他們耳中的時候大多是鬼神之力了,不過也難怪,以本時空土著的見識着實想不出鬼神之外的解釋。他們不是沒有見過砍樹,但是什麼樣的人能有這樣快的速度砍樹?而且砍樹發出這樣密集的鋸木聲,至少是一千把鋸子同時在鋸木吧?
隨着一個黃色的怪物從樹林中躥出,兩人正式被嚇尿了褲襠。這個怪物長着兩條怪腳,在林間如履平地,怪物揮舞着一條黑色的手臂,手臂的前端是一個說不上名的東西,只見怪物手臂抓住一棵樹,接着就發出刺耳的鋸木聲,接着這棵粗大的樹木就這麼斷掉了,接着怪物舉起這棵樹,向前一甩,順手就把樹上的枝葉全給割斷了。然後又嘩啦嘩啦地把樹皮都給剝掉,接着又直接把樹切成三段,拋在一旁。
兩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切,他們不是沒見過砍樹,砍翻一棵這樣的樹至少要三個人砍上一兩天才能砍斷,去掉上面的枝葉至少需要一整天的時間,剝樹皮這種事情就更不要說了,沒個十天半個月根本搞不定。可是眼前這個怪物只花了短短的幾分鐘時間就把樹砍倒剝皮去枝葉,“這怪物怕是要用人來祭祀的吧?”
“你怎麼知道?”“你沒看到那怪物身上有個水晶房子啊?裡面還坐着人,想必是送進去做祭祀的祭品。叛賊果然不是人,連人祭這種事情都做得出……”憤憤不平的話語至此戛然而止,因爲他明顯的看到對面的那個怪物大喇喇走到河灘上,接着水晶房間門被打開了,裡面那個人跳了出來,開始朝後面招了招手。緊接着樹林裡從剛纔開闢的道路上忽然涌出了一羣穿着藍色衣服的兵士,這些兵士把一條船翻着舉在頭頂,快步朝着河邊走來,緊接着又是第二條,再又是第三條……等到他們最終數清楚的時候,已經是六條船了,並且第一條船已經下水,上面駕船的兵士正嫺熟地操作着這條船,在並不湍急的河道上下了錨。
“這是要渡河麼?”
“定然是的,不然的話要船幹什麼?你快回去稟報……”
還沒等他們決定該幹什麼,熟練的藍衣士兵們已經把船隻都放下水,熟練地操縱着船隻穿梭於河道之上,現在河道上已經有五條船平行着橫跨河道,五條船都是一樣的九米長三米寬,船和船相距的距離都幾乎是一樣的。接着更多的藍色軍服士兵從樹林中涌出來,手中擡着巨大而厚實的木板,喊着號子向前行進。
“這些人是在幹什麼?”
“該死!他們在搭橋!”明顯觀衆已經明白了對面這些後勤部隊的士兵在幹什麼。“以船體爲橋墩,期間鋪設木板,即可作爲橋使用。橋面雖是低矮,但是臨時使用,人車牛馬皆可通行。快!我們快回去,向阮大人稟報。”
正在他們站起身來的那一瞬,身邊的灌木中突然跳出來三四個穿得花花綠綠臉上也塗的黝黑的人,突然看去還以爲是鬼魅山魈,險些把這兩人再次嚇尿。“不許動!舉起手來!”
兩人雖然不知這些是什麼人,但是他們手中的火銃一看就知做工極爲精良,再加上兩人根本就不知道這些人什麼時候又是以什麼方式摸到他們身邊來的,被嚇破了膽的他們倆連忙把手裡的武器丟到地上往地上一跪。當他們被特偵隊的過河先遣隊押到河灘上時,映入他們眼簾的是一條寬達五米的浮橋,浮橋上一隊隊的紅色軍服士兵正在跑步過河,閃亮的步槍扛在肩頭。隨着又是一陣劇烈的轟鳴聲,所有人都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一輛天啓坦克正從剛纔自動伐木機砍伐出來的道路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