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川做土皇帝的日子,着實愜意。
什麼事情都有人去做。
有時候,也感覺挺空虛的。
或許,這就是無敵的感覺吧!
這日,宋哲又拎來一大包的信函。
王立斜眼一瞥,懶得一封一封地拆閱。
“如果沒什麼大事兒,你看着辦就行了!”
說罷,低下頭,繼續削着手裡的木頭。
“確實沒什麼大事!要麼是西北的流賊,要麼是山東的叛亂。
不過,如果把蘇州、杭州的織工全部遷到成都,那邊又咋辦?”
“那邊的產量太小,管理混亂,遷到成都統一管理方便得多;
有些零星的加工項目,委託給坊間的小作坊去做。”
說到這裡,王立突然擡起頭:“有沒有福建的信函?”
“呃……好像沒有……”
聞言,王頭眉頭微皺,卻也沒說什麼,繼續削着木頭。
“廠公,你都削了好幾十個了,到底想做啥啊?”
“麻將!”
“……”
呵!
麻將!
每次相問,王立都這麼說。
具體是做什麼用,王立不肯多說一句。
“報……廠公:新都縣的“絲織二廠”昨夜被砸!
督建作坊的五名錦衣衛,皆被打死!
另有五個民夫被打死,七十多個民夫受傷!”
“嗯?”
王立目光一凜,嘴裡的問話卻雲淡風輕:“是誰砸的?查出來沒有?”
“回廠公:百戶秦漢民正在調查,應該……很快就能查到!”
“去吧!”
揮手示意,報信的錦衣衛退下後,王立繼續削着木頭:“絲織坊的修建,必須抓緊!
讓曹鼎蛟帶兩千騎兵過去!
三日之內,務必查出兇手!
死活不論!”
“廠公,我懷疑……可能是新都縣的“鎮國將軍”朱平楷所爲!
正在修建的絲織二廠 總佔地八十餘畝;
剛剛籌建時,朱平楷就表達出反對意見!”
“靠!
那塊地雖然是他的,但西廠已經付了租金!
種草還是建廠,那是西廠的自由!
他憑什麼反對?”
“他說……如果在那裡修建作坊,會破壞景福殿的風水……呃,朱平楷的府邸就是景福殿……
因爲這是小事兒,負責修建作坊的秦漢民就沒有理會;
我以爲,在新都縣那一帶,唯一敢跟錦衣衛作對的,只有朱平楷!
當然,背後可能有蜀王的支持!”
“狗東西!還真給他臉了!備馬,去新都!”
……
新都縣,在成都府以北五十里。
從寧州衛這邊過去,最多一個時辰便到。
由於有錦衣衛被打死,張漢儒領着一衆官員和兵士,早早地趕到新都縣。
說到底,張漢儒還是擔心事情鬧大!
如果迫不得已,非要“二選一”的情況下,他必會站隊王立!
但是,在朱由檢跟前,王立能否出面爲他說話,他還不敢保證!
所以,對於西廠和蜀王之間矛盾,張漢儒還是希望大事化小。
行兇者是誰,或者說誰有行兇的本事,很容易就能猜到。
張漢儒剛到新都,馬上就找朱平楷“瞭解情況”。
然而,朱平楷也不慫!
竟然糾集了一千多家僕,擺出死磕到底的陣勢,還把張漢儒拒之門外!
對王立來說,朱平楷的這點人馬,還不夠“鐵甲錦衣衛”塞牙縫!
所以,王立更加不慫!
騎在馬上,仰望着城上的朱平楷,冷冷問道:“朱將軍,你這是幹嘛?想謀反麼?”
剛上來,王立就給朱平楷扣上謀反的帽子。
然而,卻沒有嚇住朱平楷!
“廠公,你可看清楚了!我的家僕並未身穿鎧甲,手上也沒有兵器!
你的“謀反”之說,從何說起?
廠公,我好意提醒你一句:兔子被逼急了,也會咬人!
別以爲你人多,我就怕了你!
若敢私闖我的府邸一步,誰也撈不着好!”
“是麼?”
王立冷眼一瞥,笑道:“不論在京師還是遼東,西廠怕過誰?
大不了,你就在府裡埋了炸藥嘛!
我很奇怪,我爲何要闖進來?
圍你個三五年,再進來收屍不好麼?
或者我高興了,讓你嚐嚐大炮的滋味也不錯!”
“呵!
我朱家的人,沒一個是嚇大的!
廠公,我再說一次:四川,還輪不到你的西廠放肆!
今天,我就把話扔在這裡:敢闖我的景福殿一步,定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敢擋我景福殿的風水,也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如果不信,你可以試試!”
“好啊,那咱們就走着瞧!”
王立目光如炬,右手稍稍擡起,卻始終沒有落下!
因爲,這座景福殿,並非普通的府邸,更像一座堅固的堡壘!
城上的幾百名家僕,手上確實沒有兵器;
但是,面對城下的錦衣衛,竟然全都面不改色!
不用猜,全都是練家子!
更恐怖的是,四周的雀樓和城牆上,似乎還有黑洞洞的炮口!
而自己,手上沒有一門大炮!
如果城外野戰,“鐵甲錦衣衛”自然不怕!
若強硬攻景福殿,很可能傷亡慘重!
而且,朱平楷身邊的幾個男子,更加不同尋常!
於是,王立的手緩緩放下,謹慎地問道:“朱平楷左邊的第二個人,可知是誰?”
“左邊,第二個?”
宋哲眉頭緊鎖,擡首凝望着城頭。
同時,王立繼續說道:“那傢伙,剛開始跟朱平楷並肩而站!
這會兒,悄無聲息地閃到後面去了!
如果我沒看錯,這傢伙,絕對不是省油的燈!”
“呃……有人擋着,看不太清楚啊!
可以肯定的是,朱平楷左邊的第一個,是新繁縣的“鎮國將軍”朱平槿,他跟朱平楷是同胞兄弟;
他右邊第一個,好像是什邡縣主的夫婿宋建仁;
他右邊的第二個,應該是金堂縣主的夫婿林驛……”
“寧……寧毅?你有沒有看錯?”
“應該沒有看錯,就是林驛!
我去金堂縣巡查蠶桑時,曾到城中採購過一批農具,偶然見過此人!”
“寧毅!我去!撤!快撤!”
這,分明是王立的聲音!
等到衆人回過神,只能聽到陣陣馬蹄聲。
沒了王立的蹤影。
……
回到寧州衛的錦衣衛府,王立的全身早已溼透!
接過婢女遞來的毛巾,雙手仍在顫抖不止!
難道,這世上的穿越者,並非自己一人?
尼瑪!
金堂縣主的夫婿,那就是贅婿了!
贅婿也就罷了,偏偏,那傢伙的名字叫寧毅!
這也太巧了吧!
寧毅啊!
小說中如雷貫耳的名字!
怎會在這裡?
嗚……
要是惹上他,被他打臉啪啪響,那還是輕的!
搞不好,屍骨無存了!
“廠公,我問過新都城外的百姓,你說的那個男子,名叫“韓瀝”……”
“韓……韓立……”
我去!
王立又是一陣哆嗦,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連聲音也變得顫抖了!
“韓……那個叫韓立的傢伙,可是個修仙的?”
“廠公,你怎麼知道?”
宋哲滿腹疑惑,緊盯着王立,緩緩說道:“這個韓瀝,真是從青城山的道觀來的!
據城外的百姓所說,幾年前,朱平楷的小妾難產,眼看就要一屍兩命!
恰巧那韓瀝下山雲遊,給了朱平楷一枚仙丹;
那小妾服用之後,很快就誕下個胖小子!
母子平安!
自此之後,韓瀝就成了朱平楷的座上賓!
百姓們還說,那個韓瀝有很多的師兄弟,個個法力高強!
每年,他們都會到景福殿修仙渡劫!”
聞言,王立雙眼一黑,差點就要暈過去!
尼瑪!
我就說嘛,這傢伙絕不簡單!
沒看到他的“眉頭一皺”,卻親眼看到他“閃到衆人身後”!
簡直,就跟小說中修仙的韓立一模一樣!
前面那個贅婿寧毅,已經夠難對付了!
哪知道,又來一個韓立!
這就不是巧合了!
嗚嗚嗚……
這個大明,到底是什麼樣的大明?
小說中的兩個狠角色,怎麼都在這裡?
難怪朱平楷敢殺錦衣衛!
而且,面對自己的“鐵甲錦衣衛”,還能如此囂張!
嗚嗚嗚……
我到底犯了什麼錯,讓我遇見倆狠人?
還讓不讓我活了?
王立的驚恐,宋哲完全看在眼裡。
他不知道王立驚恐的原因,卻滿臉不屑,安慰道:“廠公,據兄弟們的探查,景福殿只有四門老式火炮,不足爲慮!
今夜,我就與宋義摸進去,給他來個擒賊先擒王!
就算他在府裡埋了炸藥,也傷不到咱們一絲一毫!”
看到宋哲的沉着和自信,王立稍稍鎮定下來,細想之後,還是搖了搖頭。
“不,絕不能輕舉妄動!
那個寧毅和韓立,絕非等閒之輩!如果沒有必勝的把握,暫時不要招惹他們!”
“廠公……”
“不用再說!聽我的,絕不會錯!”王立深吸口氣,思慮許久,咬牙說道:“
西廠在四川,只有你和宋義這兩個硬手,幾乎沒有勝算!
馬上飛鴿傳書,讓陳奏庭和朱可貞速速趕來!
新都的絲織二廠,暫時停工!
任何人,絕不能去招惹朱平楷!
等到準備充分,希望能一擊成功!
就這樣!”
王立被嚇成這樣,還是第一次!
王立如此謹慎,也是第一次!
漸漸地,宋哲也變得謹慎了!
少時,十幾只信鴿騰空而起,分別向着東北和正南方飛去!
洗把臉,王立鎮定了許多。
“寧毅”與“韓立”出現在這裡,王立毫不懷疑!
因爲,自己就是個穿越者!
自己能穿越,別人就不能穿越?
所以,沒什麼奇怪的!
慶幸的是,“寧毅”與“韓立”還沒有“長大”,還沒有成爲絕世高手!
否則,朱平楷的幾萬畝土地,就不會以白菜價租給自己!
所以說,這倆狠人還在隱忍!
宋哲和宋義,確實是一等一的高手!
但是,“打完小的來了老的”,這種自找死路的事情,我可不幹!
要幹,就給他來個王炸!
等到陳王廷和朱可貞趕到,再加上宋氏兄弟,應該可以一擊致命!
反正,不能給他們喘息之機!
對了,這個奇怪的大明,既然有“韓立”和“寧毅”,可能還有更多的狠角色!
被他們啪啪打臉的事情,我可不幹!
趁他們羽翼未豐,早除後患!
那個誰,趕緊給我查一查,還有沒有其他姓葉的,姓蕭的,姓林的,姓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