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玉閣離這花廳很近,顯然這裡就是用着不時之需的地方,齊王妃與唐寶雲只在院子裡略坐,那侍女走進來,把那盞茶擱在桌子上,過了片刻,馨和公主就來了。
唐寶藍也在一邊。
“怎麼回事?”馨和公主顯然知道齊王妃不會無緣無故的到這裡來。
“剛纔有人往我的茶裡擱了東西。”齊王妃開門見山的說,指了指那杯茶,而且她還笑的出來,笑望馨和公主:“你這府裡該整頓了。”
“也難說就是我府裡的人。”馨和公主在一邊坐下來:“今兒來的人多,人人也起碼帶兩三個人服侍,誰知道呢。”
“可是潑水的是你府裡的丫鬟。”齊王妃把那時間點說了一回,馨和公主點點頭:“確實,不過誰家也不能保證連小丫頭都個個靠得住,只是敢借我的地方行事,只怕是有一點道行的。”
齊王妃點點頭:“有這樣膽子的人不多,其實不難查。”
馨和公主笑了笑,算是把這事兒擔下來了,她反倒是很有興趣的問唐寶雲:“你家妹妹怎麼看到的呢?”
唐寶雲見她們這樣說起事來,知道這裡沒有自己說話的份兒,正眼觀鼻鼻觀心的坐着不動呢,不妨馨和公主突然把話題轉向自己,忙道:“這個我還沒來得及問,大妹妹悄悄與我說了,我怕王妃喝了茶有妨礙,便急着過去,也沒來得及問。”
馨和公主點點頭,吩咐自己的女官:“去請周大姑娘和三姑娘過來喝杯茶。”
唐寶雲倒是不意外,這樣的事,馨和公主肯定是要仔細查問的。
一時周雅琴和周雅萍來了,周雅琴見了這裡衆人,並沒有什麼意外的神情,顯然也是明白的,馨和公主就笑道:“大姑娘先前看到有人往齊王妃茶盅子裡擱東西了?”
周雅琴道:“是的,是一個小丫頭,大約十一二歲的模樣。”
“大姑娘可記得她什麼模樣?”馨和公主問。
這種時候,唐寶藍和齊王妃都並不說話,顯然馨和公主是主人家的意思。
周雅琴很鎮定:“我可以把她的模樣畫下來。”
“那就更好了。”馨和公主笑,吩咐女官:“去拿筆墨來。”
她順便問:“在那個時候,大姑娘怎麼倒注意到了這個?”
這話問的很有意思,很顯然的有一絲懷疑在裡頭,那會兒那邊一**,自然人人都往熱鬧的地方看,這幾乎算是人的本能,不管是誰,都有很自然的那種舉動,就連齊王妃跟前的人,也沒有注意到這個手腳了。
周雅琴遲疑了一下,看了一眼齊王妃,說:“先前在那水邊,我聽到王妃說的那話了。”
“什麼話?”這是齊王妃問的,她顯得很有興趣的樣子。
“就是賞雪會的話。”周雅琴道:“看公主聽了那話歡喜的樣子,我猜想,大約王妃是有喜事了,自然是怕勞動着,是以不會邀賞雪會了吧。”
齊王妃與馨和公主對望了一眼,這位大姑娘真是心細如髮,而且十分聰慧啊,單憑着她觀察到的幾人之間的關係,就能猜想到這樣的事,實在難得,不得不說,這種結果不是唯一的可能,但確實是最大的可能。
齊王妃笑道:“就是這樣,那也不至於你時時看着我呀。”
周雅琴赧然的紅了一下臉:“是我瞧那邊兒地上,有上一回倒茶的時候灑落的一點兒水漬,我其實知道王妃是坐着的,跟前也有人伺候,可就是老擔心王妃會踩着滑倒,就總不由自主的要看一下,那個時候,雖然大家都在往那邊看,可是不是很多人都站起來了嗎,我就擔心王妃也站起來,就又忍不住看那邊去了……”
衆人都愕然了一下,齊王妃大笑:“果真是我的福星啊!”
倒是唐寶雲扶額,這就是強迫症啊!絕對是強迫症好嗎?
卻沒想到強迫症反倒救了齊王妃一回。
馨和公主也笑了,反倒是周雅琴有點兒不好意思的樣子,馨和公主笑道:“有趣有趣,可見你們的緣分了,你還不備了大禮上門道謝去?”
“那是肯定的。”齊王妃道。
“當不起,王妃可不要這樣客氣。”唐寶雲和周雅琴都這樣說,衆人還確實覺得挺好笑的。
齊王妃又拉着周雅琴的手說話,馨和公主看了唐寶藍一眼,笑着輕輕點點頭。
在馨和公主府賞梅,到了下晌午,各人就告辭回去了,唐寶雲回家之後,就與周雅琴一起去見陸夫人,別的無事,倒是得把齊王妃這件事說一說。
陸夫人聽了點頭道:“這樣的事,既然看見了,沒有不說的理,且你們也做的小心,應該不要緊。”
唐寶雲這倒是聽明白了,敢謀害齊王妃的子嗣的人家,自然也不會差到哪裡去,唐寶雲和周雅琴這一回從中作梗,壞了他們的計策,自然就是得罪了他們,只不過唐寶雲做的自然,看起來倒像是無意當中的做的,所以陸夫人才說不要緊。
反正不管要緊不要緊,這事兒都做下了,也沒有別的話說,而且就算得罪了誰,那也自然算是對齊王妃有恩,也是不虧的。唐寶雲倒是明白這個。
陸夫人說完了這些,便打發兩個姑娘回去歇着,只留下唐寶雲:“早前二夫人過來說話,說你只帶大姑娘和三姑娘出門的事。”
她竟然這樣好意思?唐寶雲都覺得匪夷所思了。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啊,唐寶雲不由的感嘆,那天她們鬧的那樣,這一轉臉,週二夫人居然還有臉來質問?
唐寶雲自忖自己是絕對沒有這樣厚的臉皮的。
不過她也不怕,週二夫人敢來說什麼,她絕對能當臉打回去,就憑她公然敗壞周雅琴的名聲這樣的事,唐寶雲就對她一生黑了。
是以唐寶雲說:“隨她說去,我不在乎。”
陸夫人笑道:“不在乎也不好,叫人聽到只說你不敬長輩。”
“說就說。”唐寶雲道:“不在我跟前說,我只沒聽到,有人若是在我跟前說,我就能與她說個清楚明白,長輩要人敬重,總得自己值得人敬重,沒見誰去敬重個黑了心肝的長輩不是,橫豎我不怕。”
陸夫人好笑,唐寶雲這一年來變的簡直換了一個人一般,倒是有趣,她便道:“我也懶得說你了,你回去歇着去吧。”
唐寶雲站起來,也笑道:“不過我也是知道母親寬和,纔敢這麼說的。”
感情還是
我縱出來的了?陸夫人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唐寶雲回了自己屋子,在院子裡就隨口問:“大爺回來了嗎?”
香蘭迎上來笑道:“大爺先前中午回來了一回,知道大奶奶不在,只吩咐叫廚房預備午飯,沒承想剛預備了還沒送到呢,外頭小子慌慌張張的進來不知道說了什麼,大爺飯也沒來得及吃,就走了。”
“也沒吩咐什麼事?”唐寶雲走進屋裡,讓香蘭白露伺候着換衣服,取簪環,香蘭道:“沒有。”
“那也罷了,你去與廚房說,大爺愛用的菜預備兩個,待大爺回來了用,另外單給我傳飯來就是了。”唐寶雲不以爲意的吩咐道。
唐寶雲自己用完了飯,又等了好一會兒,周玉堂還沒回來,唐寶雲不由的就覺得奇怪了,平日裡周玉堂很少有這樣晚回來的時候,就是有,也會打發人回來告訴一聲,唐寶雲就有點心神不寧的,打發人:“去二門看看,問問跟大爺的小子有沒有回來的,大爺去了哪裡了。”
香蘭出去問了一圈兒,回來道:“跟着大爺出門的小子一個也不在,都說沒有回來過呢。”
唐寶雲想,這事兒也太古怪了,這個時空沒個手機,真是太不方便了!
又過了一會兒,唐寶雲正想再叫香蘭去問一問,卻見郭太夫人跟前的丫鬟快步走進來,在院子裡就道:“大奶奶在屋子裡呢麼?老太太吩咐大奶奶去老太太屋裡去一回,有話說。”
唐寶雲一邊叫人伺候穿衣服,一邊問什麼事。
平日裡她都是在老太太屋裡用晚飯的,只今兒因去做客,照英國公府的例,這種時候回來了就都在自己屋裡歇着,晚間不用上去,也是體恤勞累的意思,那丫鬟道:“我也不知道,就是大爺去見老太太了,跟老太太說了什麼話,老太太就打發來請大奶奶了,夫人她們也都在老太太屋裡沒散呢。”
唐寶雲越覺得奇了,周玉堂半日沒見人,一句話沒有,怎麼回來就去老太太那裡了呢?
她穿好衣服,香蘭和白露跟着,去郭太夫人屋裡,一家子女眷、姑娘都在,連周雅琴周雅萍都來了,倒是唐寶雲來的最遲,唐寶雲見了禮笑道:“我正要睡覺呢,老太太叫我來做什麼?”
郭太夫人道:“把你懶的,這才什麼時辰就睡覺,比我睡的還早。”
周玉堂也在一邊笑。
他在這個家地位超然的很,直接坐在郭太夫人下首,比誰都有臉面,郭太夫人還道:“雲丫頭你跟堂兒坐一塊兒去吧。”
大家都鬨笑,唐寶雲現在也是有臉面的,她笑着走上前去,去坐在郭太夫人的矮榻上,笑道:“我幹嘛坐他跟前去,我跟老太太坐。”
週二夫人在一邊看着直撇嘴。
唐寶雲說:“到底什麼事啊,這樣勞師動衆的,你快說呀。”
周玉堂才道:“先前我已經稟了老太太了,原是今日午後,皇上突然口諭,招父親與我進宮說話。”
聽到是皇上,衆人都沒敢說話,只恭敬聽着,唐寶雲看着這一幕,不由再次感嘆皇權的威勢。
周玉堂接着道:“皇上召見的時候,皇后娘娘也在跟前,問了咱們家的履歷,然後就問了大妹妹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