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動
到了九月初已經是秋風徐徐,有些冷意了,稻田地裡一片綠油油的,稻穗開始結起飽滿的果實,徐二孃也不用日日去地裡查看,空了時間出來,不是幫着趙巧兒清洗肥腸做魚圓,就是給趙秀秀準備嫁妝。
因爲二狗子都已經十七歲了,再加上趙秀秀也是到了年紀,兩家約好了儘快辦婚事,又看了黃曆,挑了明年的6月份。
於家開始爲二狗子尋摸房子,最後把靠着於家後面的一個小屋買了下來做新房,三間房帶着一個小院子,本來是村裡一戶姓王的人家住的,後來因爲人口多了住不下,這才蓋了大房子要把這屋子賣出去,張氏是個吝嗇的,和這王家說了半天價格,對方也不是個軟的,雙方僵持了半天,最後還是於老爹看不過去,這才一次定了下來。
平日裡趙巧兒就幫着趙秀秀一起繡被面,枕頭,做些針線活等嫁妝,這可把趙巧兒個累壞了,她想着原來結婚這麼麻煩,特別是女方要準備一套繡面,這要是放到現代直接去買新婚套件就行了,可是在古代就要自己繡,她那女紅手藝不上不下,勉強湊合可以用,在旁邊當幫手還行,真要全部都自己來做就有些困難了。
趙巧兒一邊繡一邊打着哈欠,覺得還不如下湖摸魚好玩,除了可以摸魚還能痛快的游泳。
趙秀秀在一旁目不斜視的繡着,過了一會看趙巧兒已經打了不下十次哈欠,又好氣又好笑,“巧兒,你可是累了?”
趙巧兒搖了搖頭,“姐,我不累,就是這繡活太累人,真是磨人耐心的東西。”
“你呀,別看做生意的時候那個細心,只是到了女紅上就一點耐心也沒有,看你出嫁的時候怎麼辦。”趙秀秀無奈搖頭。
“姐,我嫁人還早呢……,起碼要等個三年,那個時候我肯定就有錢了,直接僱針線班子給我做。”趙巧兒想着往後三年把生意越做越大。
趙秀秀抿嘴一笑,敲了敲趙巧兒的腦袋,“女紅是看媳婦賢不賢惠的,怎麼可以找針線班子去做,要是徐大哥知道了還不氣死?”
提到徐青雲,趙巧兒臉色一垮,把針線一丟,直接躺在坑上,看着窗外高高的藍天……,“姐,你說都一個月了,小哥哥怎麼還不回來?他去的時候只說半個月就回來的。”
“興許是有什麼事給絆住了吧,他在懷遠縣裡住了十多年,哪裡是想回來就回來的,總是有些事情要處理下,有很多朋友熟識要拜訪辭別。”趙秀秀安慰的說道。
趙巧兒面上依然無精打采,以前兩個人沒定下婚事之前,只覺得見了親切,可是自打那縣裡那一夜互相表白之後……,她就感覺自己得了相思病一樣,日日念着,夜夜想着,這一天一天是用手指頭數着過日子,好像又回到了曾經年少戀愛的時候,就盼能看到徐青雲早點回來。“唉,晚回來,有也不知道稍風信回來。”
“巧兒不要心急,定是有事耽誤了。”
“也許吧……”
“肯定是,不過……巧兒這麼迫不及待想嫁過去嗎?”趙秀秀促狹的說道。
“姐,你還敢取笑我……,你不也是日盼夜盼着趕緊嫁給二狗子哥?”趙巧兒騰地坐了起來,不甘示弱的回擊道。
趙秀秀可沒有趙巧兒這麼臉皮厚,她滿臉通紅,支支吾吾的說道,“我纔沒有……,哎呀,羞死人了,你這丫頭真是什麼都敢說。”
“嘻嘻,姐姐,這有什麼羞人,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天經地義的事情。”
“呸呸,不和你說了。”趙秀秀轉過頭,在也不理趙巧兒,專心的繡着被面上那一雙鴛鴦。
正在趙巧兒和趙秀秀說笑這一會兒,門上傳來敲門聲,趙巧兒打了一個激靈,心中暗想不會是徐青雲回來了吧?雖然知道這個機率非常渺小,但她還是趕忙穿了鞋下炕,迫不及待的去開了門。
門外站着一臉喜色的二狗子,穿着一身粗布的短打,正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二狗子端的是神采奕奕,他見到趙巧兒來開門,便露出一口白牙笑得燦爛,“巧兒妹妹,我是來送東西的。”說完眼睛就往趙巧兒身後瞟,似乎在尋找着某人。
趙巧兒難掩失望,只是面上不顯,嘴上卻逗着二狗子,“二狗子哥,啥東西啊。”
二狗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粗繭的大手,“是一些布料……。”
趙巧兒假裝看不到二狗子一臉的期盼的眼神,“那給我吧,我拿進去。”
二狗子見趙巧兒是一副送客的模樣,臉憋的通紅,躊躇了半天也沒說出什麼,只無奈嘆氣的說道,“哎……,那……,巧兒妹妹你拿着。”
趙巧兒再也忍不住噗哧笑了出來,只覺得剛纔的煩惱都一散而去,只剩下滿臉羞澀的二狗子,她清了清喉嚨說道,“二狗子哥,你還是進來吧,東西沉,我拿不動。”
二狗子聽了喜出望外,忙點頭道,“好,我給你拿進去。”
趙巧兒讓開身子,讓二狗子進來,又把門從新關上,回頭一看,只見二狗子站在門口,和剛要開門出來的趙秀秀對上。
兩個人遠遠相望,眼中盡是濃濃的情意,二狗子更是恨不得多長几個眼睛,把趙秀秀模樣記在心裡。
趙巧兒忍住笑意,大聲的說道,“姐,我進屋去繡被面了,你幫着招呼二狗子哥吧!”
趙秀秀臉一紅,“嗯……”
趙巧兒進了屋內把門一關,臉上露出壞笑,爬在門邊偷聽着兩個人對話。
屋外一陣靜悄悄,兩個人都有些不好意思開口,最後還是趙秀秀忍不住說道,“二狗子哥,你給我拿的啥?”
“是一些細棉布,你拿去做幾身衣裳吧。”二狗子把東西遞了過來。
趙秀秀也不客氣,打開來一看,是上好的棉布,摸着又軟又舒服,她露出詫異的表情,“你哪裡來的銀子?”
“是我平時攢的……,你喜歡嗎?”二狗子有些期待的問道,其實這布料他去年就買好了,只是自從趙家拒了婚事之後,趙秀秀一直不肯見自己,就一直拖着沒送出去,他今天有空,特意拿了過來,其實也就是想見見趙秀秀,兩個人已經大半年沒獨處過了。
“你真是亂花銀子……”
“我……,我也是想讓你高興,其實這料子我早就買好了。”二狗子見趙秀秀沒有他期望的那麼高興,急忙解釋道。
“你怎麼不跟聘禮一起送過來?”趙秀秀見二狗子一副害怕她生氣的摸樣,心裡又軟了起來。
“這是我送你的,單獨送你的。”二狗子眼睛亮晶晶的,含着無盡的情誼。
趙秀秀被二狗子直勾勾的眼神看的羞澀,急忙低下頭來,嘀咕道,“就知道說好聽的……”
“我沒有,我是真心的,秀秀,你知道我這人,嘴笨,但是我心裡只有你一個。”
趙秀秀心裡甜蜜,以前每次見二狗子她都是帶着對愛情的悲傷和對未來的迷茫,可是這次不一樣了,他們已經是未婚夫妻,她可以光明正大的接受二狗子的示愛,沒有任何顧慮的享受着二狗子的關心,她小聲的說道,“我知道,你心裡一直有我,我也是。”
二狗子眼中併發出火熱的光芒,整個人都亮了起來,他在也是忍不住,一個箭步把趙秀秀攬入了懷中,嘴裡動情的喊着,“秀秀!秀秀!”
趙秀秀覺得渾身發熱,臉上止不住的滾燙,只是她還是保有理智,使勁的掙脫開二狗子的懷抱,“?放開!叫別人看見了,又要說閒話了。”
趙巧兒聽着屋外兩個人濃情蜜意的情話,不禁想起徐青雲,心中惆悵不已,她望着窗外沒有污染的一望無際天空,暗自期盼道,“小哥哥,你可要快點回來啊。”
武寧縣內的懷遠鏢局分局坐落於鬧市街中的德行路上,高大的門樓,漆黑的大門,擺放着兩隻雕刻的栩栩如生的石獅子,看起來威嚴而莊重。
一輛馬車停靠在門前,守門的小廝立即上門迎了上去,“大小姐,您來了。”
徐碧珠在丫鬟的攙扶下走了下來,她穿着月白色的夾襖,粉色的八福湘羣,一副大家閨秀的摸樣,只是臉上帶着疲色似乎是趕路很久。
這武寧縣的分局徐碧珠也是來過,不需要小廝帶路便是直接進入了後院的內宅,到了一處月牙門外,便有一個小丫鬟守門。
“大小姐,您來了!”小丫鬟忙行禮的說道。
“徐大哥身體如何了?”徐碧珠焦急的問道。
那丫鬟皺着眉頭搖了搖頭。
徐碧珠的眼淚就要留了下來,只是她強忍着說道,“快帶我進去看看。”
那丫鬟急忙在前面帶路,領着徐碧珠進入了堂屋內,一進屋裡一股藥味就撲鼻而來,除了兩個伺候的小丫鬟外,還有一個小廝在外守門,她們都是認得徐碧珠,紛紛向她行禮。
徐碧珠哪裡有空理會這些,急忙走進了屋內,雕刻精美的木牀上躺着一個熟悉的男子,頭上纏着布條,正緊閉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