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千百次的在腦海中想象季軒現在的情形, 然而在見面的這一剎那,我才明白他究竟傷的有多重!
這一刻,我的心撕裂般的痛。
這一刻, 我才明白嚴炎爲何一再催促我來見他。
我早已知道他過的很不好, 我早已知道他必是行銷骨立, 可是我不知道, 他那一頭如墨的黑髮竟成灰白!
嚴炎與季徹何時離開我渾然不覺。只覺得這一刻, 似乎連時間都凝滯,那絲絲白髮彷彿根根銀針,直戳的我無法站立, 跌坐在季軒牀前。
宛若夢靨般,我很想開口, 卻無法發出聲音, 無法動彈。
很久很久之後, 我才能擡起自己的手,顫抖着撫上季軒的發。
是我!是我不好!我不該如此自私, 只想着自己解脫,不顧你的感受,讓你跌入深淵!
是我不好,我比父親更狠更無情!直接將你推入地獄,讓你飽受煉獄之苦!
如今, 我明白了!
既然無法擺脫, 那就一起承受!
以後的路讓我們一起承擔!
痛, 一起痛!苦, 一起苦!好嗎?!
季軒, 你還願意相信我嗎?
我輕輕的觸動,驚醒了昏昏沉沉的季軒。他睫毛輕顫, 緩緩睜開了眼。
在看清我的剎那,那眸子裡一瞬間掠過的訝異、驚喜、愛戀、怨恨、絕望……種種複雜的神情讓我的心一痛再痛。
良久,他絕然地將臉轉向了內側。
他的確該恨我入骨,我傷他太深。
“不想見我嗎?”我艱難的開口,聲音沙啞一如殘破的風箱。
他沒有出聲,身子卻像風中的殘葉,劇烈的抖動着。
我深深的嘆了口氣,起身向外走去。開門,讓在外面焦急等待的嚴炎吩咐下去熬粥熬藥,然後又將大概情況輕聲告訴他,讓他不用擔心先去休息。
再進門,正對上緊閉雙目滿臉淚痕的季軒。
我坐在牀側拭去他的淚痕,然後用手指輕輕梳理着他的發。
他渾身一顫,急急睜開眼,帶着一絲驚疑不定,帶着濃濃的哀傷,看着我。
我凝視着他,一直看到他的心裡,堅定的說,“我不會再離開!”
我的目光心疼的掃過他皮包骨頭的身體,“你,竟然把自己照顧成這樣……”當初我將他從死亡邊緣拉回時都比現在的情況要好,那時雖然傷的重,但這身體卻是充滿着生機的。
季軒只是靜靜地看着我。
時間在這凝視中變得幽遠深長。
曾經的種種猶如小小溪流在我們之間輾轉流淌……
房間一點一點變暗了,季軒在我的安撫下漸漸睡去。我收回發麻的手臂,起身準備出門。剛擡腳便感覺到衣服似是被輕輕拽住。扭頭一看,季軒的手正緊緊扯着我的裙角,眼睛依然閉着。
這一瞬間,我的心甜蜜的痛着,季軒的心裡有我!
握住他的手,柔聲說道,“我餓了,去拿些粥馬上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