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靜靜地望着顧南，不說話。
她是萬年前就成就星主的人物，在這上萬年的時光裡，大概都沒有第二個人這樣跟她說話了。
但道理卻是很樸素的——拿東西必須要給錢，除非她像顧南一樣，把賣東西的人打死。
連無歸和金無銀都能認出九幽天魔，紅自然不會陌生。
她甚至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天魔絕不是顧南的本體，頂多是一種能力——她當初是親眼看見，顧南化身天神狀態的。
有着這種狀態的顧南，當然不可能是什麼天魔轉世。
正是有着這樣的認識，紅纔對顧南此時的態度感到不解——只要是一個稍有長遠眼光的人，都該明白用錢翰來交好自己，是有着最大收益的選擇。
甚至他提出用一個無關緊要的錢翰，來交換寂滅天、星宇界的利益，自己都說不定會答應。
他到底爲什麼非執着於錢翰不可？
顧南毫不退縮地與紅對視着，哪怕他知道，還處於一轉前的自己，暫時還無法與紅正面對抗。
玩家吃到嘴裡的東西，從來沒有再吐出去的說法！
“那就試試吧。”紅當然不會說“你要什麼”之類的話，而是乾脆利落地選擇了動手。
以她的身份，哪怕面對左左也不曾妥協過，怎麼可能向顧南讓步？
難言的法則波動，自顧南附近直接浮現出來，瘋狂地朝着他涌去。
顧南映入眼簾的，是幾乎要將整個世界都淹沒掉的紅色，鋪天蓋地的紅色，毫無遮掩的紅色。
紅的法則，就是紅！
影歌站在紅的身邊，看着下方的顧南瞬間被紅色淹沒，不由疑惑道：“這麼容易就被解決了麼？不太真實……”
她和紅勉強算是同時代的人，深知紅這一招的可怕之處。被她陷入血色中的敵人，很少有能夠脫身的。
這種紅幕可不是尋常手段，乃是經由紅的本源法則抽象而出，幾乎要完成具象化的規則。
以人力將規則具象化，整個諸天世界中能做到這一點的人也不多。
但以她對顧南的認識，又覺得對方不會這麼容易被幹掉。
“是沒那麼容易。”紅的聲音依然平靜，卻透出一絲奇異。只有親自與顧南交手過，才知道這個傢伙有多難對付。
在她的感知中，包裹着顧南的血色，正在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被撕裂，讓她幾乎來不及補充。
居然能直接撕開法則麼……這到底是什麼怪物？
紅同樣沒有見過九幽天魔，但她可以肯定，天魔絕不可能擁有這種能力。
在紅幕的包圍下，顧南周身散發着濃郁的黑光，紅色卻在不斷向他壓來，顧南則用最笨的辦法在破解。
他竟是光憑身體，一拳一拳打散這些紅色1
按照顧南的估算，紅的品階大概在七階到八階之間，但因爲星宇界壓制了好幾年，力量並不能全部發揮出來，現在動用的僅僅是本身力量。
但只是她本身的力量，也足以對顧南造成階位壓制，讓他的大部分法則都無效化。
而實質化的規則猶如最堅硬的鋼鐵，又如最柔韌的綢緞，同時具備硬度和柔韌性，極難摧毀。
想要與越階挑戰，唯有依靠超強的身體！
天魔狀態全然沒有消退的跡象，這讓顧南越打越快，越打越肆無忌憚，到最後他已經是手腳並用，甚至整個身體都成了武器！
紅色依舊在不斷入侵，這種無處不在的敵人或許讓人很絕望，可顧南卻是再歡迎不過。
因爲他不需要任何判斷，隨便出一拳一腳，都能打在實處！
砰！
如同氣泡破裂的聲音響起，紅製造紅幕的速度，終於趕不上顧南的擊潰，紅幕被後者徹底擊穿。
在影歌瞠目結舌的注視下，顧南渾身黑霧沸騰，簡直像是在燃燒一般，瘋狂地從紅色中衝出，然後如同一道利箭，直射而來！
影歌本該看不清他的動作，但時間就彷彿被放慢了一般，讓顧南在她眼中畫出一道軌跡。
從血幕中脫出，然後一拳打在紅的面前。
紅擡頭，面前現出一陣陣波紋，紅色在她面前縈繞，像是一面盾牌擋下顧南的拳頭。
顧南連想都沒想一下，身影瞬間出現在另一個方向，又是一腳踢出，同樣的漣漪再度泛起。
第三拳，第四腳……看上去是毫無用處的攻擊，顧南卻樂此不彼，甚至動作越來越快，沒有半點停頓。
在影歌的視線裡，顧南就彷彿化出了無數個身軀，同時在四面八方發動攻擊，以至於自己兩人反而被紅色漣漪包圍了！
“走！”一聲輕喝在耳邊響起，影歌愕然回頭，卻見紅不知何時已經打開了空間通道，卻是要返回星宇界。
影歌背後一涼，頓時明白她這是什麼意思，連忙一步跨入其中，緊接着就聽見一聲輕響……
一面紅色盾牌被打碎了！
影歌這回是真的驚了，她認識紅這麼多年，從來沒聽說實質化的規則，會被人直接打碎掉的。
顧南的身影卻再次撲進，臉上掛着瘋笑，周身的黑霧越發肆意張揚，這表情彷彿在訴說着他的氣勢——打碎一切的氣勢！
紅眉頭微皺，揮手將影歌送走，自己則揮手擋向顧南的拳頭，手上瑩瑩的紅光正在亮起。
咔嚓！
紅光被打得驟然一頓，而紅則面容微僵，她清楚地感受到，手臂上傳來一陣怪力，竟是直接將她的左手震斷了。
幸好藉着這一力道，紅也同時脫身而出，直接撞入空間通道中，這才讓顧南無法追上。
而顧南站在漆黑的裂縫旁，目送着兩人離開，卻只是露出些冷笑。
陰影天魔狀態已經被催動到極致，此時緩緩消散後，露出他的本來面貌。再轉頭看去時，無歸早就不見了蹤影，只剩下錢翰一個人。
錢翰這位老人，卻是沒有逃跑的意思，因爲他在目睹方纔那一戰後，找到了自己的價值。
“大人。”錢翰露出一個謙卑的笑容，“老朽爲那位管理星宇界千年，只要大人有意星宇界，老朽願爲大人效勞。”
他找到的價值，就是再當一回帶路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