貼果兒歇斯底里地吼叫着,手中的繡刀再也毫無遲疑,猛然揮舞了下去。
噗嗤!漫天的血花濺起,託托爾醜陋的頭顱被他生生斬落下來,在地上打了一個滾,雙目圓睜,嚇人之極。血花濺了貼果兒一身,就連身旁的依莎也被濺了一臉,她呆了一呆,驚呼一聲捂住臉身子癱軟了下去。
圍觀的哈密人驚叫連聲,紛紛後退着。貼果兒手持滿是血跡的繡刀,一臉血花,雙眼中噴射着殺氣,毫不畏懼地望着林沐風,低低吼道,“我殺了他了,我殺了他了!”
林沐風深深地望着他,慢慢點了點頭,“不錯,很不錯。好,本將軍以大明西域征討使的名義,立你爲哈密新王,朝廷的冊命詔書很快就能下達!列位,服也不服?”
貼果兒血紅着眼,霍然轉過身來,哐啷一聲將繡刀投擲在地上,炯炯的目光掃射着一衆哈密貴族。
哈密貴族們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這一切,猶如在夢中,見貼果兒滿身殺氣像尊凶神一般,便不由地心中惶然,相互看了一眼,又無奈地掃了一眼癡呆一般呆在那裡的布里,嘆息着一起跪倒在地,“拜見新王!”
貼果兒仰天狂笑。這貼果兒也是這哈密的貴族子弟,他的父親是哈密三大部落之一的首領,他的姐姐又是王后,故而他的一家在哈密權勢極大。
林沐風在一旁暗暗冷笑。哈密位於絲綢商道要衝,從拿下哈密的那一刻起,他就決定要讓哈密歸順於大明,佔據這要塞之地,爾後逐步向西域縱深推進。在他看來,這西域一地。本來就是屬於大明的。漢唐時中原王朝對西域可是擁有絕對的統治權。當然,要想真正讓哈密成爲大明轄制下的附庸,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必須要一步步來。而這利用強權爲哈密立新王,就是第一步。
他淡淡地望着一臉激動和興奮地少年貼果兒,“貼果兒,過來!”
貼果兒回身來。也不下跪,只是單手放在胸前,向林沐風行了一禮。“見過大將
張達怒道,“無知小子,敢對大將軍無禮!還不跪拜!”
貼果兒毫無所懼,黝黑的臉色傲然道,“我乃是哈密新王,只能跪拜大明皇帝,不會跪拜大明將軍!”
張達不屑地撇撇嘴,斥道。“你是個屁!”
林沐風擺了擺手,“張千戶,不要對哈密新王無禮。哈密新王,哈密人內部的事情,大明不會干涉,這----你自己處置吧。”說完,林沐風帶着錦衣衛走出了人羣,靜靜地旁觀着。
貼果兒傲然大笑,突然抿嘴吹了一聲口哨。不遠處,王城裡突然奔涌出一支百餘人的青年來。個個手持彎刀,殺氣騰騰。這支百餘人的隊伍迅速將場上的哈密貴族們包圍起來。
一個哈密貴族老者怒道,“貼果兒,你好不放肆!”
布里這時也回過神來,手指着貼果兒,抖顫道。“貼果兒。你敢,你好大的膽子……”
貼果兒冷笑連連。“布里,你還有臉當哈密地王嗎?你自己說說看,你當王十年,我哈密死了多少族人?被瓦剌人、被察合臺人搶了多少牛羊財寶?爲了活命,你竟然把你的王后也獻給了瓦剌人,你擡起頭來,看着我!哼,要不是我父親一再阻攔,我早就……”
頓了頓,貼果兒怒喝一聲,“來人,將布里押入地牢看守起來。”
夜幕降臨了,哈密城中的一座房舍內。
郭奎向林沐風躬身一禮,“大將軍,向朝廷報出地奏報已經發出了,估計三天後就可以到達敦煌!”
林沐風點了點頭,“還有火器的運輸補給,郭將軍,也一定要抓緊,我們要在西域立足,離不了火器。再者,立即派人去敦煌稟明皇太孫殿下,運送幾門火炮過來。”
“大將軍,末將這就派人去敦煌。”郭奎回道,還想說什麼但欲言又止。
林沐風呵呵一笑,“郭將軍,我們也算是老相識了,有話你不妨直說。”
“大將軍,末將看這貼果兒似是早有篡奪王位的準備,此人雖然年齡不大,但看上去頗有心機,野心勃勃,立他爲哈密新王,末將怕這哈密更加難以控制。”郭奎想了想,小聲道。
“郭將軍,這哈密總共纔有數萬人口,除去老弱病殘,哈密一國所能召集的青壯年也不過數千,還能怕他能翻天嗎?呵呵,郭將軍,抗擊瓦剌還是要依靠西域人自己的力量,而我軍,只是一根槓桿----至於野心,我就怕他沒有野心,只要有野心,纔好控制。去吧,郭將軍,通令全軍,嚴禁騷擾哈密百姓,違抗者定斬無赦!”
“是!末將告退!”郭奎雖然不太明白槓桿是個什麼東西,但也大體明白了林沐風的意思。也是,小小一個哈密,在3萬大明精銳騎兵的面前,也翻不起什麼大風浪來。
郭奎走後,若蘭從裡間盈盈走出,端着一盆熱水,“大人,燙燙腳吧。”
林沐風淡淡一笑,“放那裡吧,我自己來。”
“奴婢是大人的侍女,自當由奴婢來爲大人燙腳。”若蘭羞紅着臉蹲下身子,輕輕地爲林沐風脫去了靴子,猶豫了一下,抓起他地雙腳摁入了溫熱剛好的水裡。林沐風皺了皺眉,任由她的小手輕輕揉捏着自己的腳。腳心傳來淡淡的麻癢,林沐風渾身一陣舒暢,微微閉上了眼睛。
“若蘭,你究竟是什麼人?你混進林家到底意欲何爲?”林沐風突然冷聲道,緊緊地盯着蹲在那裡專心爲他按摩腳心的若蘭。
若蘭心中一震,但臉上卻是一片疑惑,擡起頭來用衣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奇道,“大人,若蘭不是你從明月畫舫裡贖出來的嗎?奴婢進入林家,自然是要報答大人的救命大恩了,奴婢不懂大人這是啥意思……”
林沐風冷笑一聲,剛要說什麼,一個錦衣衛在門口呼道,“大將軍,哈密新王求見!”
“拜見大將軍!”貼果兒面色肅然,跪拜了下去。
“哦?哈密新王免禮。”林沐風一怔,嘴角一曬,“你不是隻拜大明皇帝,不拜大明將軍嗎?”
“大將軍,當着哈密臣民的面,貼果兒是哈密新王,自然有新王地尊嚴,而如今是私下場合,貼果兒自然要拜謝大將軍的擁立之恩!”貼果兒徑自起身,少年的臉上發散着與他的年齡非常不相稱的成熟,“大將軍,貼果兒冒昧問一聲,大明朝廷是準備長期經營西域還是暫時進駐哈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林沐風玩味地看着貼果
“如果是,貼果兒在此對天盟誓,哈密願意世世代代臣服大明朝廷,成爲大明的附庸之國,而且,哈密懇求大明朝廷在哈密屯兵,向漢唐時期地中原王朝一樣在哈密建立軍屯之營;如果不是,貼果兒自無話說。”貼果兒單手放在胸前,躬身一禮。
林沐風吃了一驚,訝然望着貼果兒,緩緩站起身來,“貼果兒,你所知不少啊……”
貼果兒朗朗地眼神回望着林沐風,笑道,“大將軍,貼果兒曾經隨我哈密的商人去過大明地京城,非常向往大明的文化和繁榮。”
林沐風點了點頭,“你很不錯,好好統率哈密一國,本將軍可以告訴你,只要哈密誠心歸順,大明朝廷不會坐視你們的危難不管。至於是不是要在哈密屯兵,我還要奏稟皇上,等待皇上的聖裁。”
“貼果兒知道了,貼果兒告辭!”貼果兒雖然有些失望,但還是躬身一禮告退。剛走到門口,貼果兒突然又猛然回過頭來,大聲道,“大將軍,瓦剌人就是沙漠中的豺狼。他們不斷襲擾哈密,擄掠我們的牛羊和財寶,搶走我們的女人和孩子,死在瓦剌人刀下的哈密人不計其數,貼果兒既然做了這哈密的王,就會帶領族人與瓦剌抗爭到底,哪怕是死!”
林沐風望着貼果兒的背影,心頭一動,“這是一個有趣的少年!”哈密王宮。
依莎嘆息着走過來,“貼果兒,你如今居然是哈密的王了,姐姐真不敢相信……”
“依莎姐姐,我早就想幹掉布里了,要不是父親大人一直阻攔----他有什麼資格當哈密的王?”貼果兒冷笑道,端起一碗葡萄酒一飲而盡,“姐姐,我要保護我們的族人,保護我們的土地和牛羊,守護我們的家園。”
“貼果兒,可是,大明軍隊要是一走……”依莎早已對那個甘願將她獻給瓦剌野獸的丈夫布里心灰意冷,他的死活與她無關了。
“依莎姐姐,瓦剌是豺狼,是我們的仇人----不管怎樣,大明起碼不會搶走我們的牛羊和女人----依莎姐姐,等過些日子,我準備去敦煌朝見大明皇太孫,請求大明在哈密駐軍。只要大明在哈密駐軍,察合臺人,瓦剌人,就都不敢再來侵擾哈密!”貼果兒霍然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