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莎·喬金斯？”
巴格曼先生髮出一聲嗤笑，就彷彿這個名字讓他多麼繃不住一樣。
“她啊，她連影子都沒有，”巴格曼大大咧咧地說，“不過放心，她會出現的——可憐的老伯莎……她的記憶力像一隻漏底的坩堝，方向感極差，我覺得她肯定是迷路了，信不信由你——不管怎麼說，我認爲到了十月的某一天，她又會晃晃悠悠地回到辦公室，以爲還是七月份呢。”
“畢竟她現在處於失蹤狀態，你就不打算派人找找她嗎？”韋斯萊先生試探着提出建議，他覺得同事一場，於情於理都應該派人去尋找伯莎。
“巴蒂·克勞奇倒是一直這麼說，”巴格曼說，圓溜溜的眼睛睜得很大，露出天真的神情，“可是眼下真是騰不出人手來。呵——正說着他，他就來了！巴蒂！”
一個巫師從不遠處邁着步子走了過來，他和穿着黃蜂隊舊長袍、懶洋洋地坐在草地上的盧多·巴格曼相比，形成了十分鮮明的反差。
巴蒂·克勞奇是一個五十來歲的男人，腰板挺直，動作生硬，穿着一塵不染的西裝，打着領帶；那短小精悍的鬍子，像是比着尺子修剪過的一樣。
他的鞋子也擦得鋥亮，整身的裝扮都一絲不苟的。
這也不難理解，爲什麼珀西十分崇拜他，畢竟珀西一向主張嚴格遵守紀律，而克勞奇先生一絲不苟地遵守了麻瓜的着裝紀律，他做得太地道了，簡直可以冒充一個銀行經理。
看到老巴蒂·克勞奇到來，珀西的臉上一下子就染上了一層諂媚的紅暈。
“我懷疑，老巴蒂的皮鞋是珀西用舌頭舔亮的。”弗雷德悄悄地對喬治這麼說：“如果不是知道他姓韋斯萊，我還以爲他姓克勞奇呢……”
他們兩個是真的看不慣珀西的這副樣子，就連查理和比爾看到珀西的這副模樣，都忍不住皺起眉頭。
有點過分諂媚了。
“坐下歇會兒吧，巴蒂。”盧多高興地說，拍了拍身邊的草地。
“不用，謝謝你，盧多，”克勞奇說，聲音裡有一絲不耐煩，“我一直在到處找你。保加利亞人堅持要我們在頂層包廂上再加十二個座位。”
“噢，原來他們想要這個！”巴格曼說，“我還以爲那傢伙要向我借一把鑷子呢，他們的口音實在是太重了。”
“克勞奇先生！”珀西激動得氣都喘不勻了。
他傾着身子，做出鞠躬的姿勢，這使他看上去像個駝背，“見到您很高興，克勞奇先生！”
“哦，”克勞奇先生說，微微有些吃驚地打量着珀西，“好吧——見到你也很高興，韋瑟比。”
弗雷德和喬治笑得差點兒把茶水噴在杯子裡。珀西耳朵變成了粉紅色，假裝埋頭在看腳下的皮鞋。
旁邊的韋斯萊先生的臉色卻是沉了下去，不比雙胞胎，他畢竟是珀西的父親，總不能也跟着一起幸災樂禍吧。
“真丟人。”羅恩低着頭，咕咕噥噥地說，他明顯感覺很難爲情。
因爲珀西的諂媚，更爲他這麼諂媚卻沒有得到足夠重視而感到難爲情。
“我們去邊上吃點東西吧。”維維扯着哈利的袖子，雙臂環抱住他的胳膊，挨挨蹭蹭地說：“我有些餓了，哈利。”
“好的。”哈利頷首說，“走吧凱絲，我們去邊上看看。”
三人走到一處賣烤香腸和三明治的攤位，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
“我要三隻烤香腸，還有三份三明治。”哈利拿起菜單，遞給卡珊德拉：“我要金槍魚的，你們呢？”
“我們一樣。”兩人說。
維維忽然低聲說道：“你覺得，國際魔法交流合作司怎麼樣？”
“呃——”哈利不知道維維是什麼意思，同樣低聲問道：“你說的是那方面？”
“我是說，”維維輕笑着說，“你認爲這個部門怎麼樣，對於教父來說——我認爲他適合進這個部門工作，從司長做起。”
“啊？”哈利有些糊塗。
“失心瘋了？”卡珊德拉彎彎眼睛，嘴角下壓，“格林德沃呀，你剛剛就見過國際魔法交流合作司的司長，對吧？老巴蒂·克勞奇，這不需要我提醒你吧？”
“我這樣說，當然是有我的理由。”維維的手指漫不經心地在桌子上輕輕划動，“等着瞧吧，這個部門的司長位置，三個月內就會空出來……”
“克勞奇先生要高升了？”哈利問。
“噢。”維維挑挑眉，“姑且也可以這麼說吧——反正，只要你想的話，教父是可以成爲司長的。”
“那這是好事兒呀！”哈利喜笑顏開地說道：“這樣的結果多麼完美？克勞奇先生高升，教父順理成章進入國際魔法交流合作司成爲司長……天底下還有比這更好的事情嗎？”
然而卡珊德拉卻本能地覺得有點不對勁。
哈利沒察覺出不對，是因爲他相信維維。
而卡珊德拉覺得不對，是因爲她壓根兒就不相信這女人的任何一句話。
高升？
恐怕是高升進入天國吧？
但克勞奇先生畢竟和卡珊德拉沒有任何關係，所以這事兒她也懶得去拆穿。
死不死的，和她有什麼關係呢？
噢……也有關係。
至少距離還是要保持的，免得被濺一身血。
“放心吧。”
維維拿起一次性紙杯，往裡面倒了一些茶水，遞給哈利。
“應該說，這樣的紙杯不應該存在‘濫用麻瓜物品條例’裡，至少在這次世界盃盛典，我認爲能夠使用這樣的麻瓜造物是很明智的選擇。”
確實，像她這樣有潔癖的人大有人在。
“那晚上你打算住哪兒？”哈利又開始不老實了，“住在奧地利魔法部的帳篷？還是回到我們這兒？”
維維當然聽出了哈利的弦外之音，她抿嘴一笑，對哈利說道：“如果凱絲同意的話，我就回到你們那兒。”
卡珊德拉眯起眼睛，她不知道格林德沃在搞什麼鬼。
於是她便抱起胳膊，問道：“爲什麼要我同意？你不是打算和破特睡一張牀嗎？”
“是呀~”維維用小勺在紙杯裡輕輕攪動，“但現在，在哈利牀上暖牀的人不是你嗎？小~女~僕~？”
卡珊德拉愣住了。
卡珊德拉沉默了。
“離我的記憶遠一點！”她恨恨地說道。
“喔~”維維輕笑着說道：“我並沒有偷看你的記憶，凱絲——你應該對自己的大腦封閉術有信心，我只是在布萊克老宅的時候小小地預言過一次而已。”
卡珊德拉手上的勁兒沒收住，把手裡的紙杯捏得稀扁。
太氣人了！
“晚上你還是回來吧。”哈利連忙開口說道，他真的怕卡珊德拉氣出什麼乳腺結節來，“正好我還有些事情想要和你說——”
“對嘍。”維維笑眯眯地說：“我還真是差點忘了，這樣的事情怎麼能請示女僕呢？明明請示主人才更有用，你說對不對？小~女~僕~凱~絲~？”
卡珊德拉惡狠狠地剜了哈利一眼，彷彿要從他的身上剜下一塊肉來。
哈利撓撓頭，他不知道爲什麼卡珊德拉衝着自己來了。
調戲過卡珊德拉之後，維維感覺神清氣爽。
當初她在小小地預言一次之後，並沒有想着去做些什麼來阻止這一切的發生，畢竟只是暖個牀而已，又不是上車。
所以維維勝券在握，根本不在乎兩人之間發生什麼。
“說起來。”哈利開始沒話找話：“你把四位教授帶到哪裡去了？我還去過一次地圖密室呢……只可惜他們幾個都不在了。”
“噢。”維維臉不紅氣不喘地說道：“當時的我打算離開英國，前往奧地利，所以便想着離開之後就沒有太多機會回到霍格沃茨探望教授，於是便把他們都帶走了——很抱歉，這件事情沒有通知你。”
“那倒沒事。”哈利撓撓頭：“只是之前和他們學習大腦封閉術，進度就差一點了。”
“是哦。”
維維似笑非笑地看向哈利，但卻沒有用什麼攝神取念。
“那你現在練習得怎麼樣了？”她問道。
“要不……”哈利試探性地問道：“你試試？”
維維根本不上當，她眯着眼睛笑着說：“我不。”
哈利討了個沒趣，心裡還在琢磨，應該找個什麼機會，騙一騙維維，也體驗一把女僕服務。
應該說，營地攤位上的三明治味道還不錯，不然的話也不會有這個自信，在這裡開小吃攤位。
但是價格嘛……就比較貴了，一壺茶、三根香腸和三個三明治，一共花了一個加隆和十一個西可三個銅納特。
維維心疼壞了，她和攤主理論了好半天，最終將價格講到了一個加隆和兩個西可。
“我真是看不出來，像您這樣貴氣的小姐，竟然會做出砍價的事情。”攤主也有些憤憤不平。
“但您的價格實在是太過分了。”維維還不忘記給自己找補：“就算是在這樣的活動區域，這個價格也是極其不合理的——我認爲一個加隆和兩個西可的價格，您都至少有兩倍以上的利潤！”
攤主哀聲嘆氣，只能自認倒黴。
本來想着趁着這個盛會狠狠賺上一筆，結果好嘛，第一單生意竟然就賺了這麼點兒。
“看看。”
離開的時候，維維還衝着哈利炫耀：“姐姐厲害吧？給你省了九個西可和三個銅納特呢，喏~給你。”
她把手裡的錢幣塞進哈利的兜裡。
“你真棒。”哈利豎起大拇指，家裡有一個維維，想不富裕都難呢。
他們回到帳篷的時候，卻發現盧多·巴格曼和巴蒂·克勞奇都在帳篷裡面和韋斯萊先生聊天。
本來還以爲他們之間的談話早就結束了，萬萬沒想到，竟然聊到現在。
珀西還在克勞奇先生的邊上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就像是一個忠誠的男僕一樣。
哈利他們前腳進帳篷，雙胞胎們就跟在後面走了回來。
“啊喝！”看到珀西那卑微的樣子，弗雷德十分不高興地打了個噴嚏表達不滿。
天哪，有這樣的哥哥，真的是……
韋斯萊家的恥辱！
韋斯萊先生就彷彿沒看到珀西多麼殷勤一樣，自動過濾那邊的情況，問巴格曼先生說：“說真的，我猜想你們都巴不得這件事趕緊結束吧？”
聽到韋斯萊先生的問題，盧多·巴格曼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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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不得？！梅林的鬍子啊，我從來沒有這麼快活過……不過，前面倒不是沒有盼頭，是嗎，巴蒂？嗯？我們還要組織許多活動呢，是不是？”
克勞奇先生衝巴格曼揚起眉毛，阻止他繼續往下說。
“我們保證先不對外宣佈，直到所有的細節——”
“哦，細節！”巴格曼先生說，不以爲然地揮了揮手，像驅趕一羣飛蚊一樣，“他們簽字了，是不是？他們同意了，是不是？我願意跟你打賭，這些孩子很快就會知道的……我是說，那件大事就發生在霍格沃茨——”
“盧多，你該知道，我們需要去見那些保加利亞人了。”克勞奇先生嚴厲地打斷了巴格曼的話頭，“謝謝你的茶水，韋瑟比。”
他把一口沒喝的茶杯塞回珀西手裡，等着巴格曼先生起身。
一直在旁邊捏着茶杯的小天狼星終於忍不住了，他冷冷地糾正道：“他的姓氏是韋斯萊，牢巴蒂！”
“噢，好的。”老巴蒂不以爲然地轉過身，對珀西漫不經心地道歉：“抱歉，韋斯萊，我最近很忙，有些記不住事情——盧多，我們該走了！”
珀西絲毫沒有被冒犯的感覺，反而還連聲地說着沒關係。
看到珀西這個樣子，韋斯萊先生嘆了口氣。
邊上坐着的巴格曼先生掙扎着站起來，一口喝盡杯裡的茶，那些加隆在他口袋裡愉快地叮噹作響。
“那麼，晚些時間見。”巴格曼先生衝着他們擺擺手：“等我處理完保加利亞人的煩心事，就回來繼續和你聊天，亞瑟——和你聊天總是很讓人高興。”
他們說完，就離開了帳篷當中。
走到門口的時候，克勞奇先生還陰沉着目光看了一眼維維。
維維同樣用看死人的目光回敬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