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霍格沃茨後,羅恩便迫不及待地把事情和盤向哈利托出。
“我該怎麼辦,哈利?”羅恩嘀咕着說,“萬一烏姆裡奇知道是我襲擊她,該怎麼辦?”
“你放心好了。”哈利笑呵呵地說道,“我敢保證,烏姆裡奇絕對不會追究這件事情的——”
“爲什麼?”羅恩好奇地問。
“太丟人了。”哈利嘆了口氣說,“你也知道,第一次在霍格沃茨被學生襲擊,還可能說是偶然,但如果被襲擊兩次,那就……有點……”
“有點什麼?”羅恩問。
“弱到不像一個教授。”哈利聳聳肩說,“總之,我不覺得她會把你怎麼樣,再說你不是全程穿着隱身衣嗎?而且雙胞胎還把你夾在中間免得你被發現,放心,你安全的很。”
“那,那就行。”羅恩擦擦汗說。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好像烏姆裡奇完全沒有經歷這件事一樣。
而關於她在各個課堂上的調查報告,也完全沒有公之於衆,就彷彿她從來沒有調查過霍格沃茨似的。
這件事情幾乎已經被遺忘了,大家如常一般上課,羅恩又參加了四次魁地奇球訓練,在最後兩次,他沒有受到安吉麗娜的大聲喝斥。
然後,在九月底一個狂風大作的夜晚,他們三個坐在圖書館裡,爲斯內普查找魔藥成分時,這個話題又被提了出來。
“我很想知道,”赫敏突然說道,“爲什麼烏姆裡奇就彷彿沒事人一樣,難道她不打算進行下一步的動作了嗎?”
“我懷疑她已經忘記了。”羅恩喝着水說,“這不是一件好事嗎?總比她滿霍格沃茨地找茬強得多吧?你說對不對,哈利?”
“確實是這個道理。”哈利聳聳肩說,“但是問題在於,烏姆裡奇就像是黑暗中的毒蛇,你還要防備她什麼時候躥出來咬你一口。”
赫敏擡起頭說道:“知道嗎,十月的第一個週末我們要去霍格莫德?我們不妨約上幾個好朋友,一起去豬頭酒吧小坐一會兒?”
“爲什麼是豬頭酒吧?”羅恩問。
“因爲,”赫敏說,一邊低頭繼續抄寫那張中國咬人甘藍的圖表,“因爲阿不福思·鄧布利多是豬頭酒吧的老闆,我想和他認識認識——哈利,你認識那位鄧布利多老闆嗎?”
“阿不福思嗎?認識。”哈利笑了笑說。
對的,哈利當然認識他,阿不福思可是當初一門心思想要拆散他和維維,就是認定維維是邪惡的格林德沃。
說起來也挺有意思的。
“當然。”赫敏再次說道,“去豬頭酒吧還有另外一件事情,我們約好了五年級的所有同學,將會在那一天開展學期內檢驗活動,對不對?哈利?這是哈利的要求,他會在那裡檢查大家的學習情況。”
“這可是假期啊。”羅恩撓撓頭說:“同學們都同意嗎?”
“有什麼可拒絕的呢?”赫敏攤攤手說,“這不也是一種休閒娛樂活動嗎?當然,不是在酒吧內部,而是先在酒吧裡喝上一杯,檢驗一下學習的進程,然後再出去進行實戰檢驗。”
羅恩想了想,擡起頭在胸口畫了個十字——他不是基督徒,但這一刻,他還是想給同學們祈禱。
希望在彼此下手的時候都不要太狠,免得進校醫院。
到霍格莫德村去的那天早晨,天氣晴朗,但是有風。
吃過早飯,他們在費爾奇面前排起了長隊,他要對着那張長長的名單核對他們的名字,名單上列的是家長或監護人允許他們拜訪霍格莫德村的同學。
哈利懷中的那份家長簽名,來自於德思禮家——現在的德思禮一家過得很不錯……可以說,是徹底地實現了階級躍遷,弗農姨父自己開了一家公司,賺得盆滿鉢滿。
當然,爲了表示對哈利的感謝,弗農姨夫又在倫敦最好的地段給他買了一套寬敞的公寓,又在郊區給他買了一棟別墅。
羅恩走到費爾奇面前時,管理員使勁嗅了嗅鼻子,似乎想從羅恩身上聞出什麼東西的氣味。
然後他草草點了下頭,下巴上的垂肉又顫抖起來,羅恩繼續往前走,來到石階上,來到寒冷的陽光燦爛的戶外。
“嗯——費爾奇爲什麼使勁嗅你?”赫敏問,這時候,她、哈利和羅恩正邁着輕快的腳步,走在通往大門的寬闊車道上。
“我猜他是想聞聞有沒有大糞蛋的氣味吧,”羅恩笑嘻嘻地說,“我從弗雷德和喬治那裡訂購了很多大糞蛋,你們知道的,他很不喜歡弗雷德他們幾個的小玩意兒,尤其是大糞蛋,這種東西粘在走廊裡特別難以清洗。”
“那你爲什麼要買這個東西?”赫敏狐疑地問道。
“玩唄。”羅恩奇怪地看了一眼赫敏,“難不成你以爲我要買這些東西吃掉嗎?”
“也不是沒有可能。”哈利在邊上說着風涼話。
“去你的。”羅恩笑着說。
他們順着大路往前走,經過佐科笑話店——不出所料,他們在這裡看見了弗雷德、喬治和李·喬丹,經過郵局,每過一會兒就有一些貓頭鷹從裡面飛出來。
然後他們拐進旁邊的一條小路,路口有一家小酒吧。
破破爛爛的木頭招牌懸掛在門上鏽跡斑斑的支架上,上面畫着一個被砍下來的野豬頭,血跡滲透了包着它的白布。
他們走近時,招牌被風吹得吱吱嘎嘎作響。
“這豬頭……”哈利打量着那隻豬頭,“是每天都換嗎?爲什麼看起來還有點兒新鮮?”
“難說。”羅恩也打量着
“走,進去吧。”赫敏說,顯得有點兒緊張。
“有什麼可緊張的?”哈利瞅瞅赫敏說,“這豬頭又不會蹦起來吃了你,還是說,你有信仰?”
“呸!”赫敏瞪了哈利一眼。
哈利笑了笑,領頭走了進去。
裡面與三把掃帚酒吧完全不一樣,那兒的大吧檯總使人感到明亮、於淨而溫暖。
豬頭酒吧只有一間又小又暗、非常骯髒的屋子,散發着一股濃濃的羊羶味。
幾扇凸窗上積着厚厚的污垢,光線幾乎透不進來,粗糙的木頭桌子上點着一些蠟燭頭。
哈利第一眼望去,以爲地面是壓實的泥地,可是當踩在上面時才發現,原本是石頭鋪的地面上積了幾個世紀的污垢。
哈利想起一年級時海格提到過這家酒吧:“豬頭酒吧裡有許多好玩的傢伙。”他這麼說,解釋他是怎麼從酒吧裡一個戴兜帽的陌生人手裡贏得了一隻龍蛋的。
當時哈利還納悶,在他們交談時那人始終把臉擋得嚴嚴實實,爲什麼海格不覺得奇怪呢?
現在他才發現,在豬頭酒吧裡似乎很流行把臉隱藏起來。
吧檯那兒有一個人,整個腦袋都裹在髒兮兮的灰色繃帶裡,不過仍然能一杯接一杯地把一種冒煙的、燃着火苗的東西從嘴上的一道繃帶縫隙中灌進去。
窗邊的一張桌子旁坐着兩個戴兜帽的人影,如果他們不是用很濃重的約克郡口音在說話,哈利簡直以爲他們是攝魂怪。
在壁爐旁一個陰暗的角落裡坐着一個女巫,厚厚的黑色紗巾一直垂到她的雙腳。他們只能看見她的鼻尖,因爲它把面罩頂得微微突起。
“我覺得我們是不是也應該把臉給遮起來?”赫敏拽拽哈利低聲問道。
“爲什麼?”哈利不解地回頭問道。
“你看。”赫敏指指這羣人說,“他們都把臉蒙起來了,如果我們不蒙起來的話,會不會顯得有些不太合羣?”
“完全不會。”哈利笑呵呵地說,“別緊張,其實豬頭酒吧環境還是不錯的,喏……”
他從兜裡翻出幾隻口罩,“如果你們想蒙面的話,那就把口罩戴上吧。”
赫敏和羅恩如蒙大赦,伸手接過口罩戴在臉上。
酒吧老闆側身從一個後門閃出,朝他們迎上來。
他是個看上去脾氣暴躁的老頭兒,長着一大堆長長的灰色頭髮和鬍子——哈利一眼就認了出來,是阿不福思。
“要什麼?”他嘟噥着問,撩起眼皮瞧了一眼哈利。
“請來三瓶黃油啤酒。”赫敏說。
阿不福思彎腰從櫃檯底下掏出三隻佈滿灰塵、骯髒透頂的瓶子,重重放在吧檯上。
“六個西可。”他說。
“我來付。”赫敏趕緊說道,把銀幣遞了過去。
阿不福思攏起錢幣,把赫敏給他的錢放進一隻古老的木頭錢櫃,抽屜自動滑開,把錢吞了進去。
哈利、羅恩和赫敏坐在吧檯前,赫敏和羅恩抻着脖子東張西望,哈利則專心致志地品嚐杯子裡的黃油啤酒。
那個裹着髒兮兮的灰色繃帶的男人用指關節敲打着櫃檯,又從酒吧老闆那兒得到了一杯冒煙的飲料。
“你猜怎麼着?”羅恩懷着極大的熱情望着那個繃帶人手中的火焰威士忌,喃喃地說,“在這裡我們可以想點什麼就點什麼——我敢說那傢伙肯定會什麼都賣給我們的,他纔不管那麼多呢。我一直想嚐嚐火焰威士忌——”
“你——是——個——級長!”赫敏惡狠狠地說。
“噢,”羅恩還是沒心沒肺地笑着說,“級長,是的,哦我知道我是級長,但總該嚐嚐新鮮的玩意兒,你說是不是?赫敏?”
“羅納德!韋斯萊!”赫敏的頭髮都炸了起來,她憤怒地盯着羅恩,就彷彿要從他的身上剜下一塊兒肉來。
“好好好,不喝不喝不喝。”羅恩舉起雙手投降道,“我就是開個玩笑而已,你說你至於這麼生氣嗎?”
“玩笑也不可以!”赫敏一捶桌子。
“行吧。”羅恩咂咂嘴說。
“就算你想要,我也不會賣給你這樣的未成年人。”阿不福思忽然說道,“不然的話,你們的校長可是會找我麻煩的。”
“老闆?”赫敏喜笑顏開地挑眉說。
“叫我阿不福思就好。”阿不福思笑了笑說,“你們就是哈利的好朋友吧?羅恩·韋斯萊,赫敏·格蘭傑,我認識你們——當然,你們也知道我的身份,在兩年前,我曾經到過霍格沃茨。”
“你好,阿不福思。”兩人連忙說。
“吃點東西嗎?”阿不福思說,“我這裡有點不錯的東西,大家都很喜歡吃。”
“來點!”羅恩喜笑顏開地說,他最喜歡吃東西了。
既然大家都喜歡吃的東西,那肯定說明不錯。
阿不福思轉過身離開櫃檯,不一會兒,端着三隻盤子走了回來。
羅恩看着盤子裡那雀黑、稀弄、膠黏的東西,有點敬謝不敏地擡起頭瞅瞅哈利還有赫敏。
應該說赫敏也是一樣,畢竟這玩意兒……賣相實在是太不好了,赫敏甚至惡劣地在猜測,吃掉之後會不會引發什麼腸道疾病。
不過該吃還是要吃的,赫敏閉上眼睛張開嘴,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將食物納入口中。
別說……
嘿……
還挺好吃的。
“真不錯。”她眉頭舒展開來,“快嚐嚐,羅恩,嚐嚐看這個東西,我覺得還挺好吃的。”
“是嗎?”羅恩閉上一隻眼睛,睜開另一隻打量着面前餐盤裡的東西,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抱着英勇就義的想法,吃進嘴中。
“嗯……確實很好吃。”他感慨地說道:“我從來沒吃過賣相這麼難看,但吃起來這麼好吃的東西,梅林的褲子啊……”
就在這個時候,五年級的同學們也陸陸續續地走了進來。
每個人到店以後,都點上了一杯黃油啤酒,而他們拿到飲料後,便嘰嘰喳喳三五成羣地坐在座位上,歡快愉悅的氣氛立刻從這間破舊的酒吧中升起來。
和這間酒吧的基調比起來,多少有點違和了。
原本在酒吧當中的那些巫師,在學生們進來後,便陸續地起身離開。
阿不福思瞅瞅這些同學,又看看哈利,反正是沒吱聲。
算了,反正來的都是客人,他心中這樣想着。
然後,他就聽到了一道公鴨嗓。
“我真是沒想到,在霍格莫德竟然有這麼髒兮兮的酒吧。”一個頂着鉑金色頭髮的小子說,“我敢打賭,哈利絕對是瘋了,纔會讓我們在這間破舊的酒吧裡面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