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然坐在起居室的沙發上,聽到布朗的話,不禁露出了笑容。
渣打銀行果然認慫了。
不出意外,倒也沒有太大的驚訝。
因爲他知道,渣打銀行能夠發展一百多年曆史,且長盛不衰,不至於蠢到這種地步。
“很好,布朗先生,你們渣打銀行做出了一個很明智的決定,否則,過幾天你們應該就會收到我拜訪勞埃德銀行並且簽署合作協議的消息了!”林浩然哈哈笑道。
既然渣打銀行都做出這樣的事情,他自然沒必要給渣打銀行留面子。
所以,昨天林浩然便直接把威脅話都說了出來。
他就是光明正大地威脅。
否則,渣打銀行還真以爲收購了匯灃銀行就天下無敵了。
有些人就是這樣,不給點顏色看看,總有人拎不清自己的位置,真以爲誰都得捧着他?
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夠不夠格。
“林先生請放心,我們渣打銀行依然是貴公司的合作伙伴,我期待渣打銀行與東亞銀行攜手共享香江金融市場!另外,50億資金我們明早會先撥給匯灃銀行,然後讓匯灃銀行將這筆資金完整地交回給恆聲銀行!”
布朗的語氣中帶着幾分討好與小心翼翼,彷彿生怕林浩然一個不滿意又生出什麼變故,全然沒有了昨天的囂張。
林浩然嘴角微勾,自己的威脅果然見效了,這些英國人,還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啊!
不硬氣一點,還真當他好欺負。
林浩然慢悠悠地說道:“布朗先生,你們渣打銀行能有這樣的覺悟自然是再好不過,香江金融市場這塊大蛋糕,沒有人做得到去壟斷,確實需要大家共同合作才能吃得開心、吃得長久。
不過,我也希望你們渣打銀行能明白,合作的前提是彼此尊重、互利共贏,要是誰在背後搞小動作,那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布朗趕忙應道:“林先生說得極是,我們渣打銀行絕對會秉持着誠信合作的原則,與東亞銀行以及其他合作伙伴共同推動香江金融市場的發展。
這次的事情也給我們敲響了警鐘,以後我們一定會更加謹慎地處理各項事務,絕不會再出現類似的情況。”
林浩然微微點頭,語氣緩和了一些:“布朗先生是個明白人,我相信你們渣打銀行會做出正確的選擇,希望我們之後的合作能夠順利愉快,爲香江金融市場帶來新的活力與機遇。”
布朗如釋重負,連忙說道:“一定一定,感謝林先生的寬宏大量和信任,明早我會盡早過去恆聲銀行那邊,等待林先生與何先生的到來,那我這邊就不打擾林先生休息了,有任何情況我會第一時間向林先生彙報。”
林浩然“嗯”了一聲,便掛斷了電話。
之後,林浩然又撥通了何善恆的電話,將方纔與布朗交談的內容,一五一十地都跟他說了一遍。
何善恆在電話那頭聽完,情緒瞬間高漲起來,激動得聲音都有些顫抖。
畢竟,恆聲銀行的管理權歷經波折,如今終於要重回他的掌控之中。
這感覺,就如同自己悉心養育、視若珍寶的孩子走失許久,如今又完好無損地回到身邊,怎能不讓他心潮澎湃、激動萬分!
將移動電話放回茶几桌上,林浩然翹着二郎腿,思索起來。
對於渣打銀行的認慫,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但是,林浩然可是一個記仇的人。
就這麼輕易放過他們?
他可沒有那麼大度。
如果沒有昨天那一幕,林浩然或許會不會特意針對渣打銀行,市場那麼大,大家和和氣氣各做各的生意就是了。
但是,渣打銀行偏要作死!
不管如何,作死是要付出代價的。
哪怕如今他們認慫了,也不過是受到了林浩然光明正大的威脅,最終被啪啪打臉打醒了罷了。
林浩然眼神中閃過一絲冷冽,手指輕輕敲擊着沙發扶手,心中已然有了計較。
他自然明白,在商場如戰場的香江,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渣打銀行此次的挑釁,即便已經認慫,但那根刺已經紮下,不拔出來,始終是個隱患。
他站起身,走到露臺上,吹着陣陣海風,望着維多利亞港灣那璀璨卻又暗藏波濤的夜景,喃喃自語道:“既然你們先動了歪心思,那就別怪我不留情面。”
林浩然很清楚,要徹底讓渣打銀行長記性,就得在渣打銀行的核心利益上動刀。
不過,如今倒也不必急於這一時。
當務之急,是先把恆聲銀行穩穩地收歸囊中。
再者,這段時間香江金融市場風波不斷、變故頻生,想必總督府的忍耐也快到極限了。
更何況,渣打銀行此前向林浩然許下的一些條件,至今都還未全部兌現。
就拿渣打銀行許諾爲他爭取一個發鈔權來說,雖說布朗言之鑿鑿地表示已有十足把握,可終究還未真正落地成實。
在這些關鍵承諾尚未塵埃落定之前,貿然對渣打銀行展開報復,顯然並非明智之舉。
畢竟,此時與渣打銀行撕破臉,極有可能打亂現有的佈局,影響後續諸多計劃的推進。
所以,不如暫且按兵不動,先讓渣打銀行鬆快鬆快、緩上一口氣,待一切水到渠成,再做計較也不遲。
畢竟都在香江這方不算大的金融市場裡,往後日子還長,有的是機會讓渣打銀行好好“長長記性”。
林浩然伸了個懶腰,回到臥室。
一晚上,就這麼過去了。
第二天早上,林浩然依舊從甜甜的美夢中甦醒過來。
睜開眼睛,已經是上午的八點鐘了。
起牀後,傭人很快爲他準備好了早餐和報紙。
林浩然悠然地坐在沙發前,一邊慢悠悠地品嚐着一籠鮮香彈牙的蝦餃,一邊隨手拿起一份《華僑日報》翻閱起來。
今日主流媒體的新聞頭條,依舊聚焦在匯灃銀行被渣打銀行收購這一事件上。
不過,和前幾天的報道陣仗相比,可大不一樣了。
前幾天,相關內容幾乎霸佔了報紙大半的版面,滿眼皆是渣打銀行收購匯灃銀行的種種“小道”消息。
可今天呢,僅僅用了不足四分之一的版面來報道。
這鮮明的變化,無疑表明渣打銀行收購匯灃銀行這件事的熱度,正如同退潮的海水一般,在逐漸消退。
畢竟,報刊向來都是逐利的“流量獵手”,哪件事流量高、關注度高,他們就會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一樣,一窩蜂地撲上去大肆報道。
報道內容減少了,說明他們已經意識到這一事件的熱度峰值已過,再持續大篇幅報道,也難以吸引讀者眼球、換來可觀流量了。
而且,香江金融市場向來瞬息萬變,新的熱點隨時可能冒出來,搶佔大衆的注意力。
比如,昨天下午他在恆聲大廈外面接受採訪的事情,一字不漏地給報道了上去,成爲了《華僑日報》的次頭條。
林浩然又接連看了幾份報紙,不少報紙更是將他所說的話放到了頭條上。
同時,許多記者紛紛猜測,渣打銀行與林浩然之間,到底是什麼合作。
有些小道消息又開始不斷髮酵,各種離奇的猜測甚囂塵上。
有的說林浩然和渣打銀行早已經暗中勾結、達成一致,匯灃銀行就是他們聯手設計打垮的;
還有的說林浩然其實懷揣着更爲宏大的野心,他妄圖藉助渣打銀行的勢力,逐步整合香江的銀行資源,最終打造一個獨屬於自己的金融帝國,而渣打銀行不過是他這一宏大計劃裡隨意擺弄的一枚棋子。
更甚者傳言,林浩然旗下的東亞銀行此次是在與渣打銀行沆瀣一氣,逐步鯨吞香江剩餘的金融市場份額,妄圖徹底壟斷香江金融市場,壓榨其它銀行的生存空間。
這些消息越傳越離譜,彷彿林浩然是一個無所不能、神通廣大的傳奇人物,能在香江金融界和地下世界翻手爲雲、覆手爲雨。
林浩然看着這些荒誕不經的報道,不禁啞然失笑。
有些事情還真被某些媒體猜對了,比如林浩然與渣打銀行的確聯手打垮了匯灃銀行。
不過,更多的都是一些誇張不實的報道。
對於這樣的報道,林浩然早已經見怪不怪了。
他自然知道,在香江這個信息爆炸、輿論紛雜的地方,小道消息就像野草一樣,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不過,他並不打算出面澄清這些謠言,因爲沒有這個必要。
香江這些媒體所謂的“言論自由”,他早就體會過咋回事了,許多媒體甚至受到某些大佬的控制,一切都是爲了自己的利益。
當初,怡和洋行便是利用媒體對付林浩然旗下的豐澤電器公司,最終卻被林浩然反擊。
所以,這些所謂的報道,信個三成就得了,至於剩下的七成,林浩然都是當看小故事。
當然了,林浩然自己也一樣,如今他便掌控着香江銷量最高的報紙《東方日報》。
可以說,《東方日報》的輿論,都受他的掌控!
直至上午十點鐘,林浩然這纔出門。
因爲何善恆那邊打電話告訴他,何善恆一大早就到了恆聲銀行那邊,然後匯灃銀行那邊已經將50億港元的“三年零利息”借款還給了恆聲銀行。
在確定恆聲銀行收到這筆資金之後,東亞銀行這邊也爽快地將13.5億港元轉給了匯灃銀行。
這筆資金,自然是東亞銀行這邊收購恆聲銀行股份的資金。
如今,這筆資金轉賬之後,代表着東亞銀行與匯灃銀行的交易,正式完成了。
恆聲銀行正式歸屬於林浩然旗下。
之後,何善恆順利帶領團隊接管了恆聲銀行的整體管理大權。
尤爲順利的是,在恆聲銀行一衆高層的積極配合下,整個接管過程毫無阻礙,進展得極爲順暢,幾乎沒花費什麼時間便大功告成。接管工作圓滿完成後,何善恆隨即向外界釋放消息:恆聲銀行將於上午十一點整,在恆聲大廈召開記者招待會,誠邀各位記者朋友前往。
其實,早在昨天,林浩然就已將今日上午將舉辦記者招待會這一消息告知了各大媒體。
所以,此刻媒體人就像被釣翹嘴時拋下的誘餌吸引得飢腸轆轆、翹首以盼的魚兒一樣,一聽到恆聲大廈傳出的風聲,各大媒體記者紛紛扛起採訪設備,火急火燎地朝着恆聲大廈趕去。
林浩然到達恆聲銀行的時候,不過是十點二十分左右。
這次,他吸取了教訓,不再將車子停在大廈外面的停車位,而是直接往地下車庫開去。
此刻,恆聲大廈外早已圍得水泄不通,各路記者們扛着長槍短炮。
林浩然的勞斯萊斯太明顯了,剛到恆聲大廈,便被許多記者注意到。
可惜,他並沒有下車,而地下車庫是有保安管理的,那些記者被攔在了車庫之外。
林浩然微微側頭,透過車窗瞥向外面那些被保安攔下、滿臉無奈卻又不住張望的記者,嘴角悄然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淺笑。
從這一刻起,他的金融帝國又向前邁進了一步,實力再度增強。
雖說恆聲銀行如今的市場份額,與東亞銀行相比遠遠不及。
但細究起來,東亞銀行大部分市場份額的獲取,或是仰仗林浩然自身企業的支撐,或是得益於他人看在林浩然的面子上。
實際上,東亞銀行自身的實力,遠不及恆聲銀行。
從林浩然踏入銀行業之前,兩家銀行的排名便可窺見一斑。
那時,恆聲銀行雖然被匯灃銀行收購控股,不斷被匯灃銀行吸血,但市場份額依然穩居第二。
而東亞銀行僅位列第四。
雖說排名僅相差兩個位次,但資金規模卻有着數倍的差距。
正因如此,如今成功將恆聲銀行收入囊中,對於林浩然而言,意義重大且影響深遠。
通過電梯,林浩然很快便來到了董事長辦公室。
此時,辦公室中,依然還是何善恆、布朗和浦偉士。
不過,與昨天不一樣的是,浦偉士今天臉上沒有了那種慌張害怕的表情。
畢竟,渣打銀行幫他解決了違規轉移資金的事情,而他也不再需要擔心自己是否會坐牢的問題了。
“浩然,你來啦!”何善恆見到林浩然,便笑着打招呼道。
“何叔叔,早啊!”林浩然微笑着點頭道。
“林先生。”
“林先生早。”
布朗和浦偉士都向林浩然問好。
林浩然微微頷首,目光在三人臉上掃過,隨後徑直坐在一張空着的椅子上。
“林先生,恆聲銀行這邊我們渣打銀行已完成移交,股份也已經轉交了,公司上下方方面面,你們也都已派人順利接管。
從今往後,恆聲銀行和匯灃銀行、渣打銀行便徹底沒了瓜葛,在此,恭喜林先生金融實力大漲!”布朗強擠出笑容,昧着良心送上祝賀。
渣打銀行心裡那叫一個疼啊,要是能成功拿下恆聲銀行,那該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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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這等好事,卻只能眼巴巴看着旁落他人。
可惜啊,根本沒那個機會。
如今形勢比人強,他們甚至還得對林浩然賠着笑臉、給足好臉色。
可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如今渣打銀行正處於萬萬不能得罪林浩然的節骨眼上,即便滿心不甘,也只能咬着牙認慫了。
“不錯,渣打銀行果然是講信用的企業!”林浩然呵呵笑道。
此刻,雙方再次變回虛僞的交流。
昨天那種箭拔弩張的緊張氛圍,彷彿一下子便不復存在了。
布朗從椅子上站起來,臉上堆砌的笑容帶着幾分不自然,開口說道:“林先生,何先生,既然交接已經完成了,那我們便先行告退了,有什麼事情,隨時聯繫。”
說着,布朗就想帶着浦偉士離開。
這裡,已經和他們沒有任何關係了,他們留下來,自然也沒有必要了。
更何況,恆聲銀行實際上,已經成爲了渣打銀行與匯灃銀行的恥辱之地,繼續留在這裡,太憋屈了。
布朗話音剛落,林浩然卻突然擡手,做了個稍作停留的手勢,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說道:“布朗先生,別這麼着急走嘛。”
剛起身準備離開的布朗以及浦偉士不得不停下腳步,疑惑地轉身看向林浩然。
“林先生,您還有什麼事嗎?”布朗疑惑地問道。
其實交接完之後,他早想離開這裡了。
畢竟,恆聲銀行已經姓林了,和他們渣打銀行以及匯灃銀行沒有任何瓜葛了。
不過,得知林浩然這位老闆會過來,所以他也只能強壓下內心的不耐,耐着性子等待林浩然的到來。
如今,林浩然已經到了,自己也跟他打招呼了,自然是不願意繼續待在這裡了。
林浩然起身走到窗前,朝樓下望去。
只見此時樓下早已被記者們圍得水泄不通,人數超三四百。
放眼看去,遠處馬路上,一輛輛印着各媒體公司標識的車子正源源不斷地朝着恆聲大廈這邊疾馳匯聚而來。
不出意外,接下來聚集的記者肯定會是一個恐怖的數字。
“布朗先生,您瞧,樓下已經聚集了數百名記者,他們可都眼巴巴地想知道咱們雙方進行了怎樣的交易,作爲合作伙伴,咱們不妨乾脆一同召開一場記者招待會,您看意下如何?”林浩然擡手指向樓下,嘴角噙着一抹微笑,看向布朗說道。
布朗聞言,嘴角動了動,想要拒絕,卻知道如果反對,就相當於不給林浩然面子。
布朗心中權衡再三,知道現在不是得罪林浩然的時候,那拒絕的話語在嘴邊轉了個圈,終究還是嚥了回去。
他臉上勉強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說道:“林先生既然有此提議,那自然是沒有問題的。”
如今形勢所迫,渣打銀行如今處於明顯弱勢,布朗作爲渣打銀行香江地區的負責人,絕不能給銀行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其實他心裡一萬個不情願參加這記者招待會。
可如今,想躲也根本躲不掉了。
這記者招待會,不出所料,絕對會讓渣打銀行的形象大打折扣。
畢竟,恆聲銀行這事兒,是林浩然和渣打銀行暗中談妥的,一直都沒對外透露過。
渣打銀行近期可是風光無限,成功吞併匯灃銀行後,表面上看實力得到了極大提升,替代匯灃銀行,成爲英資第一大行。
然而,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卻要無奈失去恆聲銀行。
這對渣打銀行來說,無疑是一件極爲丟臉的事。
畢竟,但凡有點金融常識的人都清楚恆聲銀行的重要地位。
渣打銀行把恆聲銀行轉讓給林浩然,肯定不是心甘情願的。
既然不是自願,那必然就是被迫之舉了。
不用想,布朗都已經想象得到,到時候記者們必定會問出一些尖銳犀利、讓渣打銀行難堪至極的問題。
那些問題會像一把把鋒利的匕首,直直刺向渣打銀行本就脆弱的聲譽防線。
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幾人在辦公室裡繼續交談着,不知不覺間,時針快要指向十一點。
這時,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敲響,東亞銀行總經理大山推門而入。
這位東亞銀行總經理,一大早便跟隨何善恆一同過來接管恆聲銀行的管理權,忙碌了一個早上了。
“老闆,何董,”大山一進門,便神色利落地彙報道,“樓下一樓大堂的記者招待會一切準備就緒,記者們均已就位,該來的也都到了,隨時可以召開。”
林浩然微微頷首,笑着說道:“既然準備妥當,那咱們就別讓那些記者等太久,現在一起下去吧。”
一樓大堂內,此刻人潮涌動,近五百名記者齊聚於此,現場氣氛熱烈而喧囂,如此多的媒體記者聚集,這絕對是少有的場面。
記者們個個伸長了脖子,他們迫切地想要知道,究竟是怎樣一場合作,竟能搞得如此神秘莫測。
在記者們翹首以盼的前方,一個臨時搭建的舞臺已然就緒。
舞臺之上,一張長長的桌子橫亙其中,桌子後面整齊排列着數張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