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家堡。
起居之所甬道出口。
空蕩蕩的通道里,一道蟹青長袍、戴著古銅面具的身影,憑空而現,正是蕭逸陽。
此刻,他渾身陰氣縈繞,裸露在外的皮膚青白交錯,那張將臉龐遮的嚴嚴實實的古銅面具上,亦多出了一道裂紋,整個人顯得頗爲狼狽。
終於出來了!
出現之後,蕭逸陽快速環顧了一圈周圍,暗鬆口氣。
再拖久一點,即便是他,也有被這個“怪異”同化的風險!
還好,他及時弄清了這個“怪異”中的一個規則,通過那個規則,逃了出來。
不過,這很奇怪!
剛纔那小子,明明什麼都沒做,是怎麼出去的?
心念電轉之際,蕭逸陽立時打出一個古怪的法訣,其渾身靈力以一種奇特的方式微微震動起來,很快驅散了附著渾身上下的陰氣,原本青白交錯的皮膚,也很快恢復如常。
緊接著,他沒有任何遲疑,立時朝著來時的入口疾行而去。
昏暗之中,蕭逸陽身形如風,幾乎拖拽出道道殘影,速度極快。不一會兒,他便返回了剛纔分頭行動的那個小圓廳。
他剛剛跨出前往起居之所的甬道,迎面就看到,兩道熟悉的身影,從前往祖堂的甬道里快步衝出,這二人一男一女,男修高大魁梧,揹負長刀,女修紅襦黃裙,俏麗利索,正是此次任務的發起者,賈彬和賈妙娘。
賈家的這對兄妹,也進了舒家堡?
蕭逸陽當即站住腳,剛要上前打個招呼,一旁通往鬼窖的門戶中,也有一道似曾相識的身影疾衝而出。
此人穿著紫檀色長袍,腰間掛著養魂袋,面色蒼白,眉宇間滿是驚魂甫定,卻是李立安。
李立安剛剛跑出甬道,望著面前的小圓廳,不禁愣了愣。
他記得,自己剛纔是往鬼窖跑的,本意是想跟鄭確匯合,對方那頭黑衣黑傘的鬼僕相當強大,鄭確這個鄉下小子城府不深,自己只要多說些好話,便能得到庇護……
但現在,自己怎麼又來到這入口的圓廳了?
而且,賈家兄妹,剛纔不是消失了麼?
怎麼現在……
不等李立安繼續想下去,就見賈妙娘看向蕭逸陽,含笑問道:“這位道友,不知尊姓大名?”
蕭逸陽平靜的掃了眼賈家兄妹以及李立安,很快回道:“在下蕭逸陽。”
“不知賢兄妹在祖堂之中,可有什麼發現?”
賈妙娘笑容不變,柔聲說道:“原來是蕭道友。”
“真沒想到道友是練氣七層的強者,先前不知道友大名,怠慢之處,還請道友多多包涵。”
“說來不巧,我們兄妹二人在祖堂一無所獲,不知道友此行,可有什麼發現?”
蕭逸陽搖了搖頭,平靜的說道:“在下剛纔去的是起居之所,除了一頭‘怪異’,什麼都沒發現。”
一聽蕭逸陽也沒什麼收穫,賈彬微微點頭,當即說道:“既然如此,看來那件法器,應該是在地下礦場,或者是鬥鬼場中。”
“不知道友接下來要去什麼地方?”
蕭逸陽聞言,馬上問道:“鬼窖呢?”
“賢兄妹是從祖堂出來的,爲何確定鬼窖沒有那件法器?”
說著,他轉頭看向李立安,迅速說道,“這位道友,還請將鬼窖中發生的一切,全部跟蕭某說一遍。”
這個時候,李立安只覺得渾身如墜冰窖,陣陣寒氣自心底涌起。如此相似的一幕、相似的賈家兄妹、相似的對話……
整個過程,唯一的不同,就是剛纔從起居之所出來的人,是鄭確,而現在,卻換成了這蕭逸陽!
其餘的一切,都跟剛纔一模一樣!
包括他自己,也是一樣!
這……這是“怪異”?
自己遇到了“怪異”?
還是說,自己現在,已經是這“怪異”裡的一部分……
※※※
舒家堡。
鬼窖。
眼見自己的三頭鬼僕肆無忌憚的對著裡面【剪刀獄】的鬼物一通輸出,鄭確頓時頭皮發麻,他剛要找藉口撤退,就見青璃忽然朝著裡面衝了過去。
鄭確臉色一變,青璃的修爲只有【拔舌獄】六重,即便有陰職加身,也不可能是【剪刀獄】鬼物的對手!
想到這裡,鄭確馬上跟了上去,同時雙指點在自己眉心上,隨時做好出手的打算。
枯蘭和念奴見狀,也迅速跟在了鄭確身後。
很快,鄭確跟著青璃衝進一道石門之後,便見這裡面赫然是間專門的囚室,除卻進來時的這扇石門,別無其他出入口,當先一排【赤血礦石】打造的柵欄後,鎖著一名形容邋遢的修士。
那修士也不知道被鎖在這裡多久了,望去蓬頭垢面,衣裳襤褸,整個人亂糟糟的,其方面闊口,頷下三縷長鬚,眼眸幽碧,貌若中年。
此刻青璃神情傲慢的站在柵欄外,柵欄裡那名被鎖著的修士維持著被鎖鏈拉扯的姿勢,盤坐在地,大腿上血跡斑斑,創口凝著厚厚的血痂,整個人一動不動,雙目茫然,猶如木雕。
鄭確快速環顧了一圈周圍,沒有發現任何鬼物,立時問道:“那頭【剪刀獄】的鬼物呢?”
青璃指了指柵欄裡那名被鎖著的修士,不屑的回道:“就是這個。”
這不是一名活人麼?
怎麼會是【剪刀獄】的鬼物?
心念電轉間,鄭確二話不說,當即便從眉心引出一道敕令,對著這名修士點去。
敕令化作烏光,沒入被鎖著的修士眉心。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響起,這名被鎖著的修士直接腦袋一歪,朝旁倒下,當場昏迷了過去。
鄭確沒有任何含糊,直接問道:“這鬼物現在動不了,能殺它麼?”
青璃乾脆的回道:“只能殺它的肉身,但這肉身不是它的。”
旁邊的枯蘭跟著說道:“公子,這頭鬼物現在被封印了,要殺它卻也簡單。”
“只需要將此地封鎖,不讓其他生靈進來。”
“等個數百年後,這頭鬼物必定會被這個封印生生耗死!”
聞言,鄭確心中明白,枯蘭當時被封印在青銅鼎中,就是差點被這個方法給磨死。
想到這裡,他也不敢冒險,當即吩咐:“先離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