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言，希言，來，叫爸爸。”方子業回到家之後，第一時間洗手後，便來到了嬰兒牀旁，逗着剛哭完的希言寶寶。
洛聽竹白了方子業一眼：“她還沒滿月就能叫爸爸，神仙寶寶都形容不了她的天賦。”
“聲帶和語言功能都還沒發育完全呢。”
希言寶寶的雙眼亮晶晶地看着陳百安，‘吐’着口水，偶爾一笑一笑，一雙小手手搖來搖去，眼睛因爲剛哭過有些紅。
方子業伸手去希言的手心，感受着小寶寶抓持反射的‘握力’和嫩白的皮膚觸感，享受不已：
“說不定她就是在想叫爸爸媽媽，只是沒發出聲音呢。”
“奶喝了嗎？”方子業問洛聽竹。
“喝過了，剛醒來，估計得要玩一會兒才能睡着。”洛聽竹回着，也伸手去希言的另外一隻手心。
眼睛一亮：“小孩子真好玩。”
正好這時候，方子業的電話響了起來。
“我去接個電話。宋毅打來的。”方子業看了一眼備註是宋毅，便說。
洛聽竹還是解釋道：“師兄，要不要在隔壁再租或者再買一套房啊？我看爸媽每天都來回跑，也挺辛苦的。”
洛聽竹買的戶型不大，只有三室一廳。
方子業和洛聽竹一個房間，常姐與希言一個房間，另外一個房間則被希言的尿不溼、奶粉等一堆佔滿了。
倒是也有一張牀，但走路都不方便。
方子業說：“等你出了月子之後，我們就去別墅那邊了。應該一開始就去那邊的，但爸媽怕你這個寶貝女兒不習慣那邊。”
“其實也方便，公交車來回就好了。”
“雞鴨都養在那邊，想吃的時候新鮮殺過來，多好呀。”
方子業不是捨不得錢，是方南和樑霞肯定容不得這麼浪費，這個提議他們肯定不會同意。
老兩口現在每天都忙得非常充實，嘴角都笑得咧開了，哪裡會在乎這樣的奔波？
於他們而言，真的到了人生巔峰了。
兒子有出息，自己有養老金，家裡有存款，孩子有車房，孫女也有了，每天還有事情做。
雞鴨養着，菜地裡的青菜種着。
只需要坐公交車來回，這算什麼辛苦？
除了沒有老朋友可以閒聊之外，其他的一切，都是人生極樂。
宋毅道：“方主任，剛剛有一個毀損傷的病人，點名要你親自主刀手術，我說急診不容挑選，他就負氣轉走了。”
“離開之前，還去醫務科舉報了我工作態度不好。”
宋毅的臨牀學習能力不弱，甚至是比較強的。
和宋毅比起來，之前同樣考過了“破格讀博”的王元奇師兄，都相形見絀。
王元奇師兄是努力了，才‘破格讀博’，宋毅則是上限只有破格讀博，他才選了破格讀博。
“嗯，毅哥，沒事兒，這是無效舉報。病人有選擇診治單位的權力，醫務科如果給我打電話了，我會給他們解釋清楚的。”
方子業接着說：“辛苦你了啊，毅哥。”
“其實，按照你的資歷，現在都應該不用上住院總的。”
宋毅是認認真真地將本碩連讀和專博都讀完了之後，纔開始工作的。
但他不甘在段宏教授組吃大鍋飯，所以纔來了中南醫院找方子業，想要成就自己的‘大事’。
“業哥，醫院的硬性規定，又不是你針對我。”
“住院總是累了點，可也還沒到扛不住的層次。況且還有天羅兄弟幫忙，其實我也清閒得很。”
“只要跑一跑急會診，常規會診和病房，天羅兄弟都打理得井井有條，我算是蹭到了業哥你打下來的基建福利了。”宋毅的態度非常端正。
佔了年齡的優勢，他目前的綜合能力與蘭天羅其實是五五開，所以任住院總是沒有任何壓力的。
就是工作時長長了點，工作量瑣碎了些。
“毅哥，科室裡的那些學生，你該管得緊實一點就得壓一壓，不要看着我的面子就讓他們皮。”
“你是他們的正經上級，其實論起來，天羅你都是有權轄管的！~”
“天羅也私下裡給我講了，說你在做骨盆骨折這一塊，比他的技術都要好很多，如果有這樣的急診手術，你就打他電話。”
“你們兩個的手術授權，我都已經要來了常規的三級，不會有問題的！~”方子業客氣道。
“好！~”
“業哥，你都這麼講了，那我可就不客氣了啊。”
“總歸是臨牀，臨牀就是有教學這檔子事，以前我是怎麼被人罵的，可都要找回來。”
“如果胡青元來找你告狀，我可不答理哈？”
宋毅說到了這裡，又道：“不過話說回來，馮俊峰田垚他們，我罵起來都沒有任何心理阻礙，胡青元我是真的捨不得罵啊！~”
“又懂事、又博學，如果不是年紀小了點，我覺得都可以吊着我們打了。”
胡青元能得到宋毅的誇獎，絲毫不讓方子業感覺意外。
畢竟過目不忘，畢竟操作天賦頂級，畢竟懂事，畢竟談話簽字的功夫一流，畢竟見識廣博，既有專業知識，還有“人生理解”！
堪稱是頗爲完美的專業醫生了。
“青元這個學生帶起來還是很舒服的，你就把他看成你學生就是了。”
“不過看成可不是搶成，他這個學生，任何人要來搶，我都要發飆的…前段時間，段教授我都剛過…”方子業輕笑道。
宋毅哈哈一笑：“那我師父也是活該，這不是要拆業哥你的骨架麼？”
Www☢ тTk ān☢ ￠ O
“先不聊了，源培老大來了，我得去聽訓！~”宋毅的語氣格外拘謹。
方子業掛斷電話後，內心安逸。
可以這麼講吧，他的人生機緣是真的好。
一個李源培，讓他多了四臂，李源培的專業天賦真的一般，但他用人的能力真的無敵。
……
5月6日，週三，五月份的第一個工作日。
中南醫院，新院區，住院總辦公室。
方子業依舊陪着大家一起“拼飯”，現在的兄弟們更多了，有學生帶來了當地的土特產，也有人帶來了海鮮魚乾，大家的伙食都變得更好了。不過，這一次，狂吃猛吃的人就不再是蘭天羅，而變成了宋毅。
宋毅自己歷練過，所以不用別人教他道理。
快速吃飯，倒頭就睡，鼾聲沒一會兒就響了起來，似乎方子業等人的談話，都絲毫不影響他的睡眠質量。
蘭天羅現在吃飯可慢條斯理了，一邊道：“師兄，我明天要請個假，出去當陪玩。”
“科室裡的事情，俊峰會頂起來的。”
“哦，對了孫紹青大哥說今天早上有點事情，所以會稍微晚來一點，會在手術正式開始前趕到手術室。”蘭天羅給方子業細碎地彙報着。
方子業放下了手裡的碗筷，用紙巾擦了嘴角的麻醬：“你和童話什麼時候辦婚禮啊？”
“你倒是年紀小，可以多等幾年，人家家裡不催啊？”
童話比蘭天羅大三歲，比方子業只小了一歲，比洛聽竹都大了一歲。
“師兄，你就別催婚了吧！~”
“再談一段時間試試，我們也沒談幾年的，着急啥？”蘭天羅一副渣男相。
蘭天羅與童話已經相處了好幾年，最近蘭天羅倒是沒有唸叨童話的觀念與他不合了，但有以前的事情在，蘭天羅在要不要和童話結婚這件事上，還是頗爲謹慎的。
鄒謙聽後，道：“蘭師兄，要是什麼時候辦好事，一定要記得在羣裡面吆喝一聲啊，兄弟們到時候一起給你去闖新房。”
蘭天羅很自然地點頭：“那是當然，我們骨科這一般兄弟出馬了，有胳膊卸胳膊，有門拆門，實在不行就自己再開一個門。”
“還能被一羣伴娘給頂住門？”
“對了，鄒謙，你帶來的這個小魚乾是真不錯，你能不能再在當地買一點？我打算帶回家給我爸媽也嚐嚐。”
“這種正經的溪流石斑味道是真的好。我到時候轉錢給你。”
鄒謙滿臉討好：“蘭師兄，什麼錢不錢的，這些時間您教給我的東西就那點買小魚仔的錢能買着啊？”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們科室週末常規開一個毀損傷治療的短期培訓班，學費是一萬二吧？”
鄒謙是方子業的博士，是在馮俊峰、田垚的後面一屆進來的，算起來是蘭天羅的師弟。
王大瀝是與鄒謙一屆的博士，他回道：“謙哥，一萬六，不還價的那種。”
“雖然目前毀損傷在很多醫院都能常規開展了，但師父這裡的技術，總歸是要比其他地方好上三四成的，蘭師兄的毀損傷治療療效，也要比一般的教授要好那麼一些。”
方子業聽了，打斷道：“行了，你們也都別商業互吹了。”
“我倒是問一句，你們自己學會了嗎？現在有幾成功力？毀損傷的神經和血管縫合能不能操作？”
“學了這麼久，單項操作還拿不下，你們是不是都把時間花在了這樣的人情世故上呢？”方子業學着以前老師們的樣子，對學生們進行着PUA。
鄒謙和王大瀝二人當即閉口不言變得沉默起來。
方子業接着道：“也不是催促你們，你們雖然比同一屆的其他同學要稍微好一點，但你們也要考慮到自己吃的伙食。”
“毀損傷急診病例就沒少過你們的，練功房在那裡，臨牀操作機會居高不下。”
“就這樣的伙食，還是隻比醫院裡的同屆同學好一點點，是真的要學着總結一下原因。”
“其他且不論，就毀損傷的清創術，你們比不過段宏教授的那幾個同學，就是你們自己的問題！”
“你看看你們的兩個師兄。”
“俊峰和田垚，一直都勤勤懇懇的，如今已經後來居上，在同齡人中達到了一流梯隊。”
鄒謙這才低聲回道：“師父，是我們拖您後腿了。”
方子業糾正：“你這話就說得有毛病。”
“你學得好不好，不是拖我的後腿，是你們自己的能力掌握不夠。”
“我作爲你們的老師，給你們課題，保證你們的畢業，給你們練手的機會，給你們足夠的臨牀機會，是讓你們可以有去吃飯的本事。”
“給你們耐心教學，給你們因材施教，是讓你們掌握更好的技術，以後可以靠着這些技術給病人帶來實惠，而不是讓你們給我去爭什麼名聲。”
住院總辦公室裡，蘭天羅和胡青元二人沉默不語。
小碩士凌峰洸和竇宜霖二人戰戰兢兢，擬成爲方子業26級碩士的曹禾也是有點虎頭虎腦的，不敢講話。
……
方子業緊接着再次接手了骨科主任的位置，在交班結束後，帶着大家一起回顧了四月份的病區內數據。
方子業道：“護士長，曾教授，王教授，上個月辛苦你們了。”
“我請假了將近半個月，科室裡的事務依舊井井有條，我們科室裡的手術量不增反減，投訴率也變低了。”
“看過這些數據過後，我都覺得格外汗顏啊。”
“看來我纔是我們科室這個‘不安分’的份子。”
王宗凱回道：“子業，不患寡但患不均，這是國人常有的心態。”
“你在科室裡的時候，大家都要求你主刀，不給就投訴，那投訴率能下得來？”
“不過從另外一種角度說，方主任的確是不安份子，畢竟這麼帥，技術還這麼好……”
“你走之後，我們骨科的專科護士，都是有些不開心的。”
護士長黃曉薇聽完咳嗽了一聲：“方主任，王主任，要是沒其他事情的話，就結束交班吧。”
“今天是我們醫院護理部會來我們科室教學巡查的日子，我們科室能不能評優，就靠今天了。”
“醫院裡評估完後，省裡面也會過來評查。”
方子業一聽，趕緊道：“大家都精神起來啊，護理部是我們科室的基石。”
“三分手術七分護理，誰要是在這個時間點掉鏈子，我到時候可要追責的。”
“蘭天羅，胡青元，你們兩個等會兒先不下手術室，先幫着護士長清理一下他們的護理課題數據。”
黃曉薇回道：“方主任，那不用，蘭總和胡醫生提前就幫我們修改了好多次，不用再麻煩他們了。”
“主要還是我們的科研綜合能力太淺了，所以…”黃曉薇覺得格外羞愧。
和科室裡的醫療隊伍的科研能力一比，她帶隊的護理部雖然是醫院裡的‘護理科研先鋒’，但懂個J8的科研……
方子業也沒有說什麼，而是語氣一緊，坐直身子說道：“曾教授，我可能要給您分一個任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