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後人栽樹，前人乘涼
待幾位天王領命而去。
青舟站在原地思忖了片刻，終於被身邊的師妹弄煩了，施法解了對方的禁制。
青霞脫口而出道：“這季驚秋，不就是幽界炎煌聯邦那位嗎？！”
青舟點頭，沉聲道：“應該就是他，他本是初入天王，想來是殺劫加持，纔將他推到了當下的境界，竟是成了如今的大患。”
青霞擔憂道：“我沒記錯，門中好像有大人物想將他召入門庭？現在他殺性深種，怕是真有墮落成大魔的風險……”
青舟卻是突然道：“那季驚秋還沒到殺性深種的局面，方纔那幾人中，有兩人哪怕我不出手，他們也不會死，只是受些教訓。”
“這是何意？”青霞疑惑道。
青舟看向方涵死去的地方，淡淡道：“大概率，是對他心懷不軌者，逃的慢的人，皆死吧。”
青霞瞪大了眼，好半晌道：“這麼良善？”
青舟瞥了這蠢師妹一眼，再怎麼樣，也和良善搭不上邊，不過也稱得上是殺伐有度，行事作風自有章法吧。
在當今的【蜉蝣宮】，乃至諸多門庭中，都稱得上一聲“正道人士”。
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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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應天地殺劫，再是“正道”，也終會魔道，沒有可逆的可能，他現在甚至連放棄殺劫加持都成了奢望。
青舟想到不久前，他們與外界的聯繫，副宮主竟然親自傳音於他和洛晟，讓他們把幽界的季驚秋完整地帶回宮中。
能入副宮主眼……
青舟面露惋惜，可惜，這麼一個好苗子，被朝歌毀了。
說起來，同樣是出身炎煌聯邦，同樣是姓季，這小子與季臨淵是不是有什麼聯繫？
青舟沉吟道：“季臨淵那邊如何了？我知道你最近和洛晟的人馬有保持聯繫。”
青霞眨了眨眼：“沒啥消息，洛晟的手下太廢物了，去了四五批，居然沒一批活着回來的，連一則消息都沒有。”
青舟不由疑惑道：“洛晟的手下這麼廢物嗎？”
季臨淵終究只是天王三重天，哪怕這些年在大道之地又有奇遇和長進，也不可能和季驚秋一樣實力暴漲。
反觀，洛晟手下，天王五重天，以及天王巔峰，都有好幾位。
這沒拿下也就罷了，去了沒反應？
那季臨淵難不成是第五位應劫之人？
“暫時不管了。”青舟當機立斷道，“當下重要的，還是先解決季驚秋。”
“師兄，你現在能拿下季驚秋嗎？”青霞忽然問道。
青舟沉默片刻，搖頭道：“既然孔梟都折在了他手中，我也沒什麼勝算，不過關鍵還是要看各自壓箱底的手段。”
“開天神通？”
“對。”青舟緩緩道，“我不是孔梟，所以這一戰我會等姜萬景等人趕來。”
“師刀怕是不會來吧？”青霞道。
青舟皺眉：“大概率不會來，他還在追殺那個被他以功德青泥傷了的劫胎，從他的角度，那個劫胎顯然比季驚秋更有價值。”
青霞擔憂道：“如果被師刀奪得了殺劫之證，師兄你們豈不就不是他的對手了？”
青舟淡淡道：
“上應殺劫是自毀前程，他沒這麼蠢，我等爭奪殺劫之證，主要還是做一份參考，另外就是爲了門庭。”
“這座大道之地的殺劫是不完整的，但如果副宮主能到手殺劫之證，就能借此撬動這方界域的天道，將這座界域納爲後花園，朝歌也阻止不了。”
說罷。
他看向朝霞山道場的方向，道：“我要先去打探下情況，你不要跟來了，一旦戰起來，我可能包不住你，去找洛晟。”
青霞神色肅穆，師兄往常哪怕面對其他天君，也從未如此嚴陣以待過！
那季驚秋，聽聞歲不過甲子，就已經到了這種程度，直追師兄萬年道行嗎？
哪怕有殺劫加持，也依舊堪稱恐怖！
“不準去找季臨淵。”
分別前，青舟忽然警告道，
“你今年也三千六百歲了，人家能看上你嗎？”
“師兄！”青霞一瞬間炸毛了。
“好了，去尋洛晟，讓他儘快來支援我。”
青舟神色如常，只是看向朝霞山道場的目光有些凝重，輕聲道，
“現在的季驚秋，可不是一個人。”
青霞悚然一驚。
她很快意識到，孔梟如果真的暫時歸順，降伏於了季驚秋，那師兄前往，一旦被發現，就是二打一的局面。
到時候，連暫時性撤離都可能成爲奢望！
……
隨着逃亡的天王返回後方，將孔梟折戟的消息帶了回去，各方皆譁，一時間陷入了某種惶恐。
之前劫胎大開殺戒，但終究有天君出手，將其制伏。
可如今，那季驚秋融合了第二份劫胎，反過來制伏了孔梟天君，誰人還能將其拿下？
恐怕，要諸天君合力聯手了！
若再讓其吞噬一分劫胎之證，只怕這片大道之地，將成爲他的“樂土”，諸王都將變爲俎上魚肉，任其宰割。
各家門庭在第一時間確定立場，短暫結盟，隊伍浩浩蕩蕩，準備共同除魔衛道！
同時，多家門庭找上了幽界的據點，問責幽界暫時的領隊人。
大殿中。
聽到季驚秋居然是第四位應劫之人，作爲代表出現的天冠道人，神色陡然陰沉下來，掃了眼己方的幾人。
若是之前，這幾人支持他將季驚秋強行留下，用他的功德對付劫胎，季驚秋和劫胎之證恐怕已經落入了他們的手中！
這幾人明明是他不死山的盟友，卻因爲不想開罪季驚秋身後的某些人，而選擇了沉默！
簡直愚蠢！
“……折辱孔梟天君，這筆賬，我們【還真觀】肯定要你們算到底！”
很快，隨着【還真觀】的代表放下狠話，轉身離去。
場間的氣氛瞬間變了。
不止是天冠道人先前掃視的幾人，幾乎出席之人，都神色怪異地看向之前放言要以季驚秋身懷功德來對付劫胎的天冠。
尚未融合第二份劫胎前，就毫髮無損地接下了孔梟的鴻蒙開天神通。
殺劫歸一後，更是兩刀將孔梟打回真身，隨後更是將其暫時降伏。
這樣的實力……
先前他們若是依循天冠之言，將季驚秋強行“留下”，待其殺意爆走，他們這處據點還能有幾個活人？
有人當場冷笑一聲，毫不顧忌天冠的顏面，似在說就你還想對付那季驚秋？
天冠面色難看至極，心中如翻江倒海。
他能在洞虛不管事的當下，隱隱有成爲幽界領袖趨勢，全倚仗他能與天君相抗。
而他的實力，按照諸家門庭的標準，是絕頂天王層面，持九山真聖精心準備的秘寶，可與天君抗衡，又不會違背這座大道之地的規則制約。
而那季驚秋，初入天王才幾年，只靠一個殺劫加持，就能和天君正面搏殺？！
殺劫……他一定要奪得殺劫！
天冠心中貪念熾欲愈發深厚。
【截天教】的天王冷冷道：“請轉告洞虛天君，幽界若不想自絕於諸多門庭中，圍剿大魔，幽界必須出大力！”
天冠調整心境，正色道：“請放心，幽界責無旁貸。”
這話一出，一旁的幽界諸王頓時不樂意了。
天聖湖的老者無逍子當場冷聲道：“真當我幽界可欺？一個殺劫加持而已，你【截天教】的師刀若是追殺劫胎成功後，難道不奪其殺劫之證？”
【截天教】的天王臉色當即沉了下來：“放肆！師刀天君的真名，豈是你能直呼的！”
無逍子嗤笑道：“天君又如何，老夫在門中，直面無法聖人也只稱一聲師兄，你家師刀天君再高，還能高過真聖？”
天君之所以強，就是因爲被視爲未來的真聖，有機會踏入真聖的無上領域。
但沒成長起來前，怎麼也不敢說高過真聖。
【截天教】的天王面色鐵青，卻是無從反駁，只能施壓向天冠。
天冠道人皺眉看向諸王道：
“季驚秋如今被殺劫裹挾，一旦被殺意侵染，我等出手，也是救他於水深火熱中，諸位難道要目睹他造下無邊殺孽，使我幽界得罪諸多勢力？”
“少來這些場面話。”無逍子不耐煩道，他在門中就以輩分高聞名，“這件事不是你天冠能決定的，我已傳音洞虛，他會出關。”
“【截天教】若想讓我幽界手足相殘，還是打道回府吧。”五大神系中，突然有人開口道，“幽界不怕事，這是諸聖的態度，也是我們的態度。”
【截天教】的天王神色陡然一變，沒有再多說什麼，甩袖離去。
各家門庭的代表都離去後，諸王這邊也出現了紛爭。
主要關鍵，就在於季驚秋上應殺劫，已經徹底走上了這條路，失控，被殺意左右，只是時間的問題。
而在諸家先前的描述中，季驚秋在降伏孔梟後，便對戰場邊緣的諸王出手，無異於與天下爲敵。
幽界雖然不怕事，但也沒替季驚秋擋災的道理，兩不相幫就是極限了。
甚至哪怕兩不相幫，他們也大概率要替季驚秋背鍋，引來各家門庭的惡感。
因此，以天冠爲首，認爲應該出手的並不算少數。
這場爭執，持續到了冥墟一脈的洞虛天君出關。
在這片各家抱團的戰場，最強者自然有領袖之責。
“這些都是外人之言。”洞虛天君淡淡道，“先派人去接觸下季驚秋，看看什麼情況，誰願前往？” 在天冠道人的示意下，一位【不死山】的天王率衆而出。
無逍子眼皮一擡，身後同樣有位天聖湖的天王出面。
他有理由相信若真讓天冠的人一個人前往，回來的消息絕對是季驚秋沒救了。
洞虛天君點頭道：“那就麻煩二位動作快些了，其餘諸家應該都在前往的路上了，耽擱不得。”
……
正如洞虛所言，諸家界海勢力在得悉具體情況後的第一時間，就與各方達成共識，大舉出動，務必要在季驚秋繼續“發育”起來，將其拿下。
有些勢力開始加大力度搜尋另外兩名劫胎的蹤影，確保季驚秋和他們保持足夠的距離。
一場罕見地由諸家同時發起的圍獵，就這麼浩浩蕩蕩地展開了。
“嗯？”
季臨淵剛突破出關，與幫忙引開敵人的李淵鯉匯合，就同時看向遠方星空，神色難掩驚色。
一道強橫、霸道到碾壓一切的身影，橫貫星空，向着遠方而去。
僅僅是散發的氣息，就讓他們感受到了威脅。
“天君？！”姬伯羽沉聲道。
衆人不語，這般氣息已經超過天王層面。
“我還以爲是青舟或者洛晟親自來抓臨淵了。”李淵鯉鬆了口氣。
季臨淵搖頭道：“那兩位可沒這時間。”
姬伯羽在旁邊給衆人算了一卦，驚疑出聲道：“什麼情況，福禍相依的卦象居然開始了轉變，山、雷、頤……”
姬伯羽不禁動容道：“居然是頤卦，怎麼會是頤卦……不對，又有些出入，這到底是吉還是兇？”
“頤卦？什麼意思？”
姬伯羽沉吟道：
“養精蓄銳，靜待福報，通常是指積累到位，福氣自然來，也常指‘前人栽樹，後人乘涼’。”
“只是這卦中所示，又有些反常，某些地方似是相反……”
“怪哉怪哉，老夫從未見過這麼怪的卦象。”
幾人面面相覷，但聽上去似乎是……好事？
就在幾人思索之際，先前那道在星空中肆無忌憚、橫衝直撞的身影竟是返回了此地。
“果然是你。”重返此地的男子緩步走來，單是氣息就鎮壓封鎖了這片星域，讓衆人無法逃遁。
衆人神色凝重，已然有了拼命的念頭。
不遠處就有處絕地，只是不知對疑似天君的強者，是否有用。
男子玩味道：“【蜉蝣宮】走過道業天途的季臨淵，你可知我是誰？”
“咦。”男子突然鎖定季臨淵身後的一位，有些意外。
季臨淵皺眉，他上哪知道去，晦氣，一個個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跟他裝大尾巴狼，同道齡，他單手鎮壓！
這時，不久前與季臨淵等人匯合的寧鳳淵走了出來。
這位赫然是當年鎮守四守星的天王宗師，與季驚秋還有過接觸。
在離開大宇宙後，他就選擇將外貌恢復了年輕時，意在重返少年時，恢復求道心，最後加入了一家名爲【元一觀】的超脫門庭。
寧鳳淵拱手道：“曲師兄，又見了。”
曲成陽神色稍微緩和了些：“是了，寧師弟你也是幽界之人，與季臨淵相識倒也不算意外了。”
寧鳳淵看了眼姬伯羽，後者微微點頭，他便不再猶豫，拱手道：
“恭賀曲師兄突破天君，大道有望！”
“哈哈哈！寧師弟你是第一個得知的！”曲成陽意氣風發道，“寧師弟你天資也不錯，日後在陽師伯膝下勤加苦練，踏入絕頂還是很有希望的。”
寧鳳淵沉吟道：“不知我這幾位舊識，可是哪裡得罪了曲師兄？”
姬伯羽在一旁心中嘀咕，剛剛纔算出大吉之卦，應該不至於遇上麻煩纔對。
曲成陽似笑非笑道：“有人可是對你這舊識，下了一筆不菲的懸賞。”
寧鳳淵搖頭道：“曲師兄如今身成天君，難道還要爲他人辦事不成？”
曲成陽微笑道：“寧師弟說的不錯，也罷，看在寧師弟的面子上，我就不殺這幾人了。爾等接下來，就跟隨在我身旁，我領你們去見見諸界英豪。”
衆人對視一眼，都不是很願意，大家都很默契地瞥了眼姬伯羽。
這就是你的“積累到位，後福緣自來”？
姬老眼觀鼻，口觀心，覺得是卦象還沒應驗。
再則，遇到一位天君，對方不出手對付他們，反而收他們做追隨者，這本身也算是吉卦了……吧？
“能伴曲天君左右，也是我等福緣了。”李淵鯉率先代表衆人表態。
他深知，對方未必懷有好意，但至少現在看在寧鳳淵的薄面上，沒有立刻出手。
至於選擇的餘地？
弱者可沒有這種東西。
如今，也只能期待下姬老的卦象應驗了。
衆人簡單收拾了下，便跟隨着曲成陽上路了。
一路上，他們發現自己不是“特例”，這位剛成天君，就開始“招兵買馬”了，沿途強行收了不少追隨者，引得衆人暗自搖頭。
這麼招搖，哪怕已證天君，也不見得是好事吧？
期間，在衆人暗自傳音的慫恿下，寧鳳淵只得硬着頭皮請教道：
“敢問曲天君，踏入天君層面的標誌是什麼？”
“寧師弟身爲陽師伯的弟子，稱我曲師兄即可。”
曲成陽淡笑了，隨意道，
“至於天君之證，自然是開天神通！陽師伯還沒和你說嗎？陽師伯昔年，就是以天君之身，不靠任何外力，躋身的八境天尊，鑄就了日後的無上基業。”
寧鳳淵還想問些什麼。
曲成陽突然發現了前方的異常，眉頭微皺，主動散發氣場，既是開道，也是震懾。
不久後，有天王主動前來拜訪，在看清曲成陽的面容後，怔然片刻，失色道：
“可是【元一觀】的曲師兄？”
曲成陽微微頷首。
“恭賀曲天君踏入天君層面，日後大道可期！”來使目露豔羨，當即更換了稱呼。
“你們這是要去何處？”
曲成陽目光洞穿虛空，看到了竟有數量不少的強者集結，其中絕頂天王就有兩手之數，很是有些意外。
這個層面的強者，在各家超脫門庭，只遜色少數的幾位天君。
“此界出現了大魔，我等正要前往討伐，還請曲天君助我等一臂之力！”來使目光熠熠道。
他表示，各家天君，這次都會出動。
曲成陽動容道：“洛晟、姜萬景他們都會出動？！這是何方‘魔頭’？”
來使一字一頓道：
“此人名爲季驚秋，上應天地殺劫，於不久前融合了第二份劫胎之證，實力暴漲，獨立鎮壓了孔梟天君！”
“各家有感，絕不能放任此獠繼續成長下去，必須儘早將其除去！”
曲成陽神色凝重。
他已成天君，很清楚孔梟有多強，能獨立鎮壓孔梟……
“吾怕是也不敵矣。”曲成陽由衷感慨道，在他閉關的時刻，竟然誕生了這麼一尊大魔嗎？
而在他身後的一衆跟隨者中。
“季驚秋……這名字似有些耳熟？”
“呵呵，小季啊，我記得小小季也叫季驚秋吧？”
“應該是同名同姓，那小子不久前才突破天王，已經是坐火箭的速度了，除非再開掛。”
李淵鯉、柯青柳等人私下裡心靈傳音，互相調侃道。
“如果真是那小子呢？”季臨淵忽然問道。
衆人沉默了。
姬伯羽則在一旁掐指算個不停，神色怪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