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牀上躺了很多天,卓晴終於可以下牀到處走走。以前每天早上,樓夕舞都會過來陪她聊聊天,說說禮服和鳳冠的款式,今天已經下午了,還是沒見她的影子。閒着無事,卓晴決定去看看她。
才走出攬月樓,就看見景颯和二十幾個侍衛打扮的人在說些什麼。不一會兒,他們便分成兩組,往兩個方向走去,看樣子,像是在巡視。但是丞相府從來都沒侍衛巡視啊?卓晴好奇地走上前,問道:“景颯,他們這是幹什麼?”
喜帖已經發出去了,卓晴與樓夕顏的婚事在京城內早已經傳得沸沸揚揚,卓晴是相府的女主人無須置疑。景颯對這位新的女主人談不上喜歡,也不討厭,不過既然她是主子的妻子,景颯的態度也顯得更爲恭敬,“夫人,慶典將至,到時京城內人多混雜,主子擔心相府的安全。”
有些不太習慣景颯的轉變,卓晴訕訕一笑,回道:“好吧,我知道了,那你忙吧。”
古代的尊卑觀念她一時還是不能適應,就連一向找她麻煩的薛嫺心,這段時間,也對她好得出奇,每次見她都靈兒靈兒地叫個沒完,讓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一路走向樓夕舞的庭院,卓晴發現不只剛纔看到的兩隊侍衛,府裡忽然多了好多巡侍,她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進了樓夕舞的庭院,她的丫環素兒立刻迎了上來,卓晴對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因爲她看見樓夕舞正坐在涼亭裡,呆滯地盯着一個方向,於是想逗逗她。卓晴走到她身側,忽然出聲笑道:“想誰呢?呆成這樣!”
樓夕舞一副被嚇了一跳的樣子,不過她並沒有像往常那樣咋呼地罵回來,而是託着腮幫,眼中居然還有點淡淡的淚光。
小丫頭不對勁,卓晴在她身邊坐下,輕聲問道:“怎麼了?”
“我今天才知道,安寧郡主前天晚上居然被人殺死了!死得還那麼慘!小時候我們經常一起玩,上個月我還在布莊見過她,想不到……”上次見面的時候她說好送她一條精絲手絹,今早讓素兒送去,卻得回這樣的結果。想起過往兩人時常在一起嬉戲,樓夕舞忍不住哭了起來。
前一刻還在一起憧憬着未來,下一刻卻已經陰陽兩隔,更爲悲愴的是,竟還是死於非命,這種生離死別,她見得太多。本身不太會安慰人,卓晴只能輕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你不要太難過了,衙門會找出殺她的兇手,不會讓她死得不明不白的。”
吸吸鼻子,樓夕舞小聲呢喃道:“誰知道是不是人乾的呢?”
“你說什麼?”卓晴以爲自己聽錯了。
樓夕舞接過素兒遞過來的絲巾,一邊輕拭淚痕,一邊帶着幾分驚恐地低聲說道:“京城裡現在人心惶惶,尤其是世家貴族、名門之後,凡是家裡有小姐的,都擔心會遭遇不測。聽說已經有三四個小姐都被殺害了,被發現的時候都是在自己的牀上,滿牀滿地的全是血,身上也沒有任何傷口,唯獨心沒有了。”
“什麼?”卓晴皺眉,沒有任何傷口,心卻不見了,這不可能。要麼就是兇手的縫合技術很好,要麼就是樓夕舞道聽途說,不過起碼有一點可以確定,京城裡發生了幾起針對世家貴族千金的兇殺案,兇手手段殘忍,很有可能是連環兇殺案。
難怪,丞相府的戒備忽然變得這麼森嚴,夕舞也正是兇手襲擊的羣體。
但是這個兇手是隻針對世家千金,還是說她們身上正好有什麼相同的東西,正好引發了兇手的殺人動機?
卓晴正思索着,樓夕舞忽然靠近她,在她耳邊極其神秘般地小聲說道:
“所有死去的小姐,心都不見了。其他的就不說了,但是王府守衛這麼森嚴,侍衛也沒有發現任何異狀,安寧郡主還是被摘掉了心,死在自己房間裡。外面都在傳聞,不是人乾的,而是什麼妖邪鬼魅專門吃人心。”
卓晴嗤之以鼻,“荒謬。所謂鬼魅殺人,只不過是兇手的殺人手法殘暴或者奇特,讓人心生恐懼,又因爲一時找不到兇手,心懷恐懼的人杜撰出來的而已。”
卓晴滿臉的不屑,樓夕舞縮了縮肩膀,小聲問道:“你就不怕?”雖然她也不太相信什麼食心鬼魅,但是聽到的時候還是覺得好可怕!
“怕什麼?”卓晴失笑,開玩笑地回道,“如果你說的是鬼魅,那我就不怕,天地有正氣。”
柳眉微揚,眼眸中劃過一抹犀利的鋒芒,卓晴冷聲笑道:“如果你說的是兇手嘛,我倒是很有興趣知道,這個摘心賊到底是用何種手法摘心的!”能這麼完美地取走人心,這個人不是職業殺手,就是一名醫生。
樓夕舞害怕地往旁邊坐了一點,她忽然覺得,這個嫂子有時候也怪怪的。這種可怕的事情,她卻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
卓晴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之中,這個案子,兇手的殺人手法很特殊。會選擇這種特別的殺人手段來連環行兇的,要不就是對警方的挑釁,要不就是製造恐怖氣氛滿足某種目的,又或者是爲了某種變態的嗜好,她對這個案子還是蠻感興趣的,但是單御嵐並沒有來找她幫忙,看來案子也不是很棘手。
當然,她不會知道,樓夕顏下了命令,不許任何人打擾她休息養病,單御嵐來過一次,被拒之門外了。
兩人各有所思,都沒有注意一道清冷頎長的身影出現在院門外,素兒看清來人,趕緊說道:“小姐,蘇公子到了。”
樓夕舞和卓晴回過神來,朝門外看去,兩人都在此時有些失神。夏日的陽光下,蘇沐風一襲白衣,緩緩行來。他的人就如同他的名字一般,似一股清風,彷彿他身側,總有清冽的氣息圍繞,炎熱浮躁似乎都近不了他的身一般。那種清冷飄逸的氣質,讓人不敢靠近,卻也不願遠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