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凝歡輕輕地點頭，把眼淚一點一點地擦掉了。
夜還很深，風浪起了又落了，反反覆覆，不曾停下來過。
海浪一直涌到岩石壁底下，濺起了些許水花，淌落在宮凝歡溼了的鞋子上，冰涼涼的，全是鹹澀的海水。
她似乎還不能給長姬聖母一個準備的答案，因此很沉默地聽完長姬聖母跟她說的那些話，並沒有再開口說話，而是選擇調整好自己的情緒。
她坐在岩石壁上，吹了一夜的海風，長姬聖母也陪她吹了一夜的海風。
她幾次想開口讓長姬聖母回去休息，但她並沒有勇氣。
她竟然，怕了。
她挺怕的。
挺怕她如果開了口，長姬聖母便會問她想清楚了沒有，而事實上是，她沒有想好。
想了一夜，還是沒有想好。
而她不說，長姬聖母便一直陪在她身邊。
儘管會覺得挺煎熬的。
天漸漸蒙亮了。
日出從海的盡頭一下子冒了出來。
火紅的，絢爛的，溫暖的顏色，一下子灑落在海面上，波光粼粼的，十分地好看。
最終是長姬聖母先開了口，她望着海的盡頭，笑容淺淺淡淡地，極其溫和：“看這日出多美啊。”
宮凝歡應了一聲，也看着日出，輕聲說：“格拉島的日出一直都很美。”
長姬聖母笑了笑，“我來格拉島這麼多年，看過的日出都能數的過來。”
她說着，又淡淡笑着看了看宮凝歡，過了好一會，站了起來，輕輕地嘆了口氣，“歡，我累了。”
長姬聖母很疲憊地說完了這幾個字，也不等她回答，便轉身離開了海岸。
等宮凝歡反應過來什麼轉頭過去的時候，看到長姬聖母的人已經消失在了視線當中。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對着空氣發呆了好半晌，才抱着盒子起身離開了。
回到雪閣時，門半敞着，裡頭傳來陣陣香味，宮凝歡走進去，看到小朝歌踮着腳趴在桌前往食盒裡頭放着早點，聽到腳步聲，歪了歪腦袋上的小龍角，轉頭一看，見是宮凝歡回來了，先是愣了一下，緊跟着眼珠子一亮，很是歡喜地下來，衝她喊：“歡姨！”
宮凝歡輕輕應了一聲，看了看桌上的食盒，問她：“去哪裡？”
朝歌把食盒抱進懷裡，兩隻手拎着，仰着頭看着她說：“我要去爹爹那裡，和爹爹一起用早膳。”
宮凝歡疼了許久的心，難得因此稍微柔軟了一下，神色也變得溫柔了些許，“你爹爹不能陪你吃呀。”
朝歌很樂觀地衝她笑，露出了很可愛的小貝齒：“沒關係的，只要朝歌陪着爹爹就好了。李叔說爹爹看到朝歌會很高興的，說不定哪天爹爹就迫不及待醒過來見抱朝歌了呢……”
宮凝歡看着她，不知怎地，很平靜地問出了一個傷人的問題：“要是他永遠也醒不過來了呢？”
朝歌顯然是被她問愣住了，小嘴微微動了動，似乎不知道要怎麼理解這句話纔好，過了好一會，她才很是不安地看着宮凝歡問：“會嗎？歡姨，爹爹會醒不過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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