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樂，這醫院好大，好氣派。”
張曦月抓着方樂的手，就像是劉姥姥進了大觀園。
原本在外面的時候，張曦月還覺的被方樂牽着手有點難爲情，可到了醫院裡面，張曦月自己卻不敢鬆開了。
對於從小到大都沒有出過鎮子的十九歲的小姑娘來說，無論她的心有多大，也無論她有什麼夢想，第一次來到省城，來到西京醫院這麼大的醫院，看着來來往往的醫生護士還有患者家屬，都不免有些緊張。
這個地方是好，是氣派，可對張曦月來說則是完全陌生的地方，也只有拉着方樂的手，張曦月才能覺的安全。
“這還好吧。”
方樂笑着道：“再過幾年，整個西京市的變化會更大，到處都是高樓大廈，整個城市能擴到二環之外，馬路上到處都是來來往往的車輛，到時候農村都是很多家庭買的起小汽車。”
“家家都有小汽車？”
張曦月有些不敢想：“這怎麼可能，那豈不是人人都很有錢了？”
“最終要實現共同富裕嘛。”
方樂笑呵呵的和張曦月說着話。
出了肝內科，方樂帶着張曦月來到中醫科，結果程載明沒在，倒是遇到了那天和程載明一起的那位主治醫生。
“方先生，程主任去忙了，讓我轉告您，晚上去他家裡吃飯。”
“謝謝。”
方樂道了聲謝，帶着張曦月，也就沒在中醫科這邊去找程雲星，而是拉着張曦月在醫院大概轉悠了一下，兩個人就出了門。
李萬江那邊是讓白素雪好好招待方樂呢，方樂也婉拒了，兩個人轉悠，帶電燈泡什麼的明顯就不怎麼合適。
第一站自然就是康復路，出了西京醫院不多遠，就是康復路商貿批發中心。
這個時候的康復路，和十年後的差別還是很大的，特別是物價這一塊，大多數商人們還是比較講誠信的，心也沒有那麼黑。
有句話怎麼說的，這個時代，空氣還是新鮮的，蔬菜瓜果還是無公害的，人民幣還是值錢的，男人們出門帶的媳婦大都還是自己的，女人們攬着的老公大都也還是自己的。
不像十年後，康復路這邊的物價就很離譜了，不是本地人，不瞭解行情，真的能被坑的牙疼。
基本上不了解行情，對話是這樣子的。
“老闆，這衣服多少錢？”
“三百。”
“便宜點吧，二百五？”
“哎呀，你這人，拿走拿走。”
懂行的對話是這樣的。
“老闆，這衣服多少錢？”
“三百。”
“三十，你看能拿不？”
“我說大胸弟，沒你這樣砍價的，你這我得虧死.......好歹加點吧！”
張曦月是第一次進省城，也是第一次看到康復路這邊這麼繁華的地方，到了地方就看花眼了。
各種漂亮的衣服，鞋子，連襪子都是漂亮的。
來西京市之前，方樂也帶着張曦月在裕山鎮趕集的時候買過衣服，可這個時候的鄉鎮，賣衣服的都沒幾家，賣布料的反而要比賣衣服的多，村上大多數人的衣服都是自己做，服裝店的裡面衣服的樣式也就哪幾種。
可到了康復路，那真是林林總總。
女孩子都有逛街的天性，這種天性是骨子裡的，哪怕之前從沒有逛過，到了這種地方，瞬間就能來精神。
最初張曦月還有點緊張，拉着方樂的手，漸漸的就放開了，像一隻雀躍的黃鸝，不停的在各個攤位還有店鋪轉悠，看着漂亮衣服，眼睛都是亮的，不過卻沒有貿然去試穿，也沒說拉着方樂去買，還是在方樂的鼓勵下，這才試穿了幾件衣服。
“方哥！”
方樂正帶着張曦月逛着康復路，突然聽到有人喊，回頭才發現是馮飛。
馮飛還帶着三個人，都是和他年輕差不多的青年，三個人留着所謂的中分和偏分，嘴角叼着煙。
“方哥，張總！”
馮飛帶着三個人走到方樂和張曦月邊上，還擡腳向靠近他的一個青年踹了一腳，喊道：“叫方哥，叫張總。”
“方哥，張總！”
三個青年急忙把嘴角的煙拿掉，老老實實的打招呼。
喊的張曦月又有點不習慣。
“都跟着誰學的？”
方樂沒好氣的走馮飛邊上，在馮飛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然後一指跟着馮飛的三個傢伙。
“咱們是掙錢做生意的，又不是混社會，你看看，一個個整的，你們過來沒看到邊上人都躲遠了？”
“等會兒去把髮型整一下，弄個板寸，精精神神的，整的這都想什麼？”
“方哥，這上午才做的髮型，花了幾塊錢呢。”
馮飛小心翼翼的道：“我看電視上，好像都這樣。”
馮飛家境好，家裡是有電視的，隨着八十年代《少林寺》成功敲開內地電影大門之後，港臺電影和一些電視劇也都逐漸進入了內地市場。
這個時候電視劇雖然依舊還是以古裝、武俠、神話劇爲主，可偶爾也有一些其他電影和電視。
這也是古惑仔系列還沒上映，隨着古惑仔96年上映之後，什麼紋身、染頭之類的風氣更是逐漸在內地開始流傳開來。
這個時候，中分和偏分發型算是一些趕潮流的年輕人比較流行的，當然，在這個年代，這樣髮型的，也往往被人認爲是流氓混混。
可以說，每個時代的混混流氓也都是有特色的。
八九十年代的中分偏分，九十年代後期的染髮紋身，這都是混社會的標配。
“等會兒就去收拾了。”
方樂沒好氣的道：“還有，我給你叮囑一件事，賭、毒堅決不能給我碰，要是被我知道，卸你一條腿，我可不和你開玩笑。”
“方哥放心，我和賭毒不共戴天。”
馮飛急忙表態。
方樂都差點被馮飛這句話逗樂了，這句話在後世，那也是相當有名的一句話。
頗有深意。
“你來這兒幹什麼？”
方樂問馮飛。
“這不是昨天剛到嗎，先熟悉了一下情況，過來買兩身衣服，勢要紮起來。”
馮飛嘿嘿笑道。
“嗯，買兩身好衣服是有必要的，不過不要整什麼奇裝異服，保暖一點的毛衣，配一身西裝，讓人看着就像是辦事的。”
方樂叮囑。
“知道了方哥。”
馮飛急忙點頭。
“還有，咱們出門是求財，不要惹事，當然，咱們不怕事，分寸要拿捏好，你是個有腦子的，別讓我失望。”
方樂又拍了拍馮飛的肩膀。
之前沒多想，方樂還真沒想到馮飛來了之後整這麼一出，還好今天湊巧遇上了，要不然整的像流氓一樣，能攬到活纔怪。
這個時候的一些事方樂大概還是知道一些的。
西京市現在二環正在修建，城市建設的地方還是不少的，可大多數的建築公司還是以公家爲主。
這個年代，關係戶、地頭蛇也特別多，馮飛帶着人一羣混混打扮，真要過去攬活，可能和人家經理還沒搭上話，就和周邊的地頭蛇要火拼了。
八九十年代是比較亂，打架鬥毆算是常事，混社會的、看場子的、佔地盤的也都有，可混混也沒那麼可怕，大多數混混都是看人的。
像李萬江，如果帶着白素雪過去，哪怕只有兩個人，大多數混混都是很識趣的不會去招惹。一看就是大人物。
混混混混，大多數的混混畢竟還是最底層，也就是一些社會閒散人員而已，欺負一下普通人還行，遇到大人物，分分鐘被收拾。
成組織的混混，背後都是有來頭的，招惹人也要看眉高眼低。
馮飛一羣人穿着西裝過去，絕對要比穿的奇形怪狀的要方便的多。
“我知道了方哥。”
馮飛再次忙不迭點頭。
“行了，去吧，現在資金緊張，等明年寬裕了，配個電話或者傳呼機，這一段時間要是有什麼事，可以打電話給村裡，如果我不在村裡，就去西京醫院中醫科找一位叫程雲星的醫生找我。”
方樂揮了揮手。
“那方哥你和張總先忙，我們先去買衣服。“
馮飛說着話，又在另一個屁股上踹了一腳：“喊人。”
“方哥好，張總好。”
三個青年又急忙喊了一聲，這才被馮飛帶走了。
“倒也像那麼回事。”
方樂笑了笑。
別說，馮飛這人倒也確實有點路數，來了之後還知道帶着人，邊上跟着馬仔，再換一身衣服，氣勢拿出來，還真有點像是有實力的。
人生地不熟，都沒在人家工地混過，就想拉着人家吃吃喝喝，攬生意，哪有那麼容易。
九十年代不少人從農民工成爲包工頭那都是在這一行摸爬滾打，逐漸熟悉的，直接攬活，要麼有關係，要麼有背景。
馮飛現在錢有了，人也有了，只要拿捏到位，不露底，成功的概率還是很高的。
這一次也算是對馮飛的一個鍛鍊。
“方樂，你剛纔的樣子，真的像是大老闆呢。”
等馮飛帶着人走後，張曦月拉着方樂的手崇拜的對方樂說道。
“瞎說什麼，你纔是大老闆，我是方醫生。”
方樂笑着道：“我們家可是祖傳.......”
話說了一半，方樂這才醒悟，那好像是上輩子，這輩子，張曦月連他祖上十八代是幹什麼的估計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