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安德斯·伊爾巴克教授的詢問,徐川倒也沒有什麼太在意的。
他知道瑞典皇家科學院在糾結什麼。
給他頒獎吧,那他還有那麼多足夠配得上諾獎的成果,總不能只頒超光速航行理論,其他的不頒發吧,這說不過。
而且按照諾獎的傳統,還有那麼多的‘老前輩’在排隊等着呢。
但是不給他頒獎,這就更說不過去了。
這可是超光速航行技術! 它可不僅僅是更快的旅行方式,而是徹底改寫人類命運、重塑宇宙圖景、挑戰一切已知法則的終極鑰匙!
笑着搖搖頭,徐川看向了安德斯·伊爾巴克教授,風輕雲淡的開口道。
“將未來的諾獎留給其他的學者吧,對於我而言,最好的獎賞早已盡數收入行囊。前方的風景,與過往的功名無關。”
一直以來他對諾貝爾獎都沒什麼執念,若不是國家這邊需要,前兩年的物理獎和化學獎其實都沒什麼必要去領獎。
至於現在,他就更不缺這份榮譽了。
榮耀於他而言已如昨夜星辰,雖璀璨卻不再驚動心房。
站在對面,當聽到將未來的諾獎頒給其他的學者這句話的時候,安德斯·伊爾巴克教授明顯鬆了口氣。
毫無疑問,如果徐川願意接受諾貝爾獎的話,那麼明年的諾貝爾物理學獎必然是他的。
在超光速航行這種蘊含了無限的可能與未知的技術面前,即便是愛因斯坦的相對論來了都得讓步,更別提的其他的學者了。
真要說,或許也就他自己創造的物理學大統一理論‘虛空場論’能夠與之相提並論。
畢竟這可是統一了現有物理學世界與暗物質暗能量世界的超級理論,它是二十一世紀物理學的革命,幫助物理學理解了宇宙更深層、更本質的規律。
好在,這份讓整個瑞典皇家科學院與諾獎甄選委員們頭疼不已的事情就這樣安然的解決了。
未來的諾貝爾物理學獎的評選,他們可以少爭吵幾次,少掉幾把本就不多的頭髮了。
不過旋即他又有些感嘆和莫名的情緒。
如果是其他的學者,在聽到自己能夠獲得諾貝爾獎的時候,恐怕早就興奮的答應下來了。
但對於眼前這位,諾獎卻早已經是可有可無的存在了。
即便是在未來十年的時間中將每一屆的諾貝爾獎都頒發給他,也不過是因爲連續頒獎的‘特殊性’而帶來一些熱度,絲毫不會給他增添任何的榮譽。
畢竟真要說,他本身的存在就已經是最高學術榮譽的象徵了。
宴會廳中,兩人寒暄了幾句後,見有其他的學者過來,安德斯·伊爾巴克教授也不過多停留,笑着道了句別後便主動離開了。
畢竟今晚的慶功宴徐川纔是主角,想要和他結識的人可謂是不計其數。
安德斯·伊爾巴克教授剛離開,弗蘭克·維爾澤克教授就聯袂普朗克克微結構物理研究所的所長斯圖爾特·帕金教授走了過來。
“諾貝爾獎啊,你就這麼直接了當的拒絕了,嘖嘖,不要可以給我啊!我不嫌多。”
帶着一絲調侃和羨慕說這話的是弗蘭克·維爾澤克,在物理學上是徐川的‘師伯’,因爲他和威騰一樣都是戴維·格羅斯教授的學生。
當然,兩人也是老熟人了,忘年交的那種類型。
徐川笑了笑,道:“我記得你不是有嗎?”
維爾澤克斜睨他一眼,道:“哪裡能和你比啊,光物理獎你就有兩枚,現在瑞典皇家科學院給你發第三枚你都不帶要的,簡直牲口!”
這句話是普通話說的,CRHPC機構成立幾年了,大部分在這邊做研究的物理學們現在的普通話說的甚至比國人都標準。
還有不少‘閒着無聊’的物理學家們打賭看誰先考過一級甲等普通話標準的。
這位維爾澤克教授就和他的師弟威騰打過這樣的賭,最後.輸了 雖然他是諾獎得主,但威騰比他更變態。
調侃了兩句後,維爾澤克主動幫忙介紹道:“這位是普朗克微結構物理研究所的斯圖爾特·帕金教授。”
“徐教授,您好,我是斯圖爾特·帕金。”
操着一口不算很熟練但勉強過得去的普通話,斯圖爾特·帕金滿臉熱情笑容的打了個招呼。
“無論是在學術界還是在哪裡,都總能聽到您的名字,今天總算是有幸能見到本人了。”
“斯圖爾特教授,你好。”
徐川笑着伸出手握了握手,招呼道:“很高興認識你。”
斯圖爾特·帕金笑着從口袋中掏出來一張名片,遞了過來,開口道:“徐教授,您好,這是我的名片”
“今天來找您的主要目的是想向您推薦所主導開發的自旋閥讀寫磁頭技術。”
“它可以通過利用電子自旋特性而非電荷進行信息存儲,使硬盤存儲密度實現數量級提升。理論上來說,這項技術的性能能夠比比磁盤驅動好上萬倍!”
“這一技術已經在硅基芯片上得到了驗證,相信它在您研發的碳基芯片上同樣會性能出色。”
“如果您想了解,我會在稍後將相關的數據和報告發送到您的郵箱。”
這次他藉着維爾澤克教授的關係過來打招呼,主要目的還是想推薦一下自己主導研發的自旋閥讀寫磁頭技術與賽道存儲器。
所以也很懂事的沒有耽擱時間,直接開口說事了。
雖然說在宴會大廳上自己也能找過來,但中間隔了一層人脈和自己找過來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概念。
有維爾澤克教授的面子在,多多少少這位徐教授應該會照顧一些吧?
不過對於這一點,這位斯圖爾特·帕金教授還真猜錯了。
對徐川來說,如果不感興趣的話,即便是你能夠通過維爾澤克教授的關係找過來,他也只會當場拒絕給你看。
但恰好,斯圖爾特·帕金的研究還真就引起了他的一些興趣。
因爲碳基芯片相關的技術的確能夠勾起他的好奇。
原因也很簡單,儘管碳基芯片推出也有四五年了,在國內和國際市場上也取得了不小的成果。
但如果是拋開國內市場的話,在國際市場上碳基芯片佔據的優勢並未全面性的壓倒硅基芯片。
一方面是來自以米國爲首的西方國家並不希望將芯片與半導體這塊龐大的市場全面讓給他們。
另一方面就是在性能和製程上碳基芯片確實和硅基芯片還有一些差距。
儘管碳基芯片具有極高的載流子遷移率,可以使得電子在其中移動的速度非常快。因此在相同工藝節點下,碳基晶體管的運行速度可比硅基晶體管快5-10倍,而功耗卻能降低至硅基的1/10。
但製程上的差距卻不是那麼容易就抹平的。
雖然這些年以來國內在光刻機以及半導體相關的領域投入很大,但要全面追上的西方國家已經研究到兩納米乃至一納米的進程依舊還差一些時間。
另一方面就是生態系統的相對缺乏了。
硅基芯片經過半個多世紀的發展,形成了從設計工具(EDA)、製造設備、生產工藝到應用市場的極其完善的產業鏈和生態系統。
而碳基芯片作爲一個新興技術,在這些方面幾乎是從零開始,需要投入巨資和漫長的時間來構建整個產業生態,包括專用的EDA軟件、行業標準、人才培養等。
華國在這方面已經投入了資金政策等各方面的扶持,幾年的時間下來也取得了不錯的效果,國內已經快全面取代硅基半導體了。
但問題是你沒法強制要求國外的企業也使用碳基芯片生態系統。
不過即便是如此,在硅基芯片竭盡全力‘擠牙膏’,臺積電甚至將芯片進程推進到1納米的情況下,碳基芯片依舊搶到了至少一半的國際市場份額。
剩下的就只能靠時間慢慢的磨,或者是碳基芯片的性能來個大爆發,全面超越硅基芯片了。
否則想全面擊垮硅基芯片,還需要一些年的時間。
畢竟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硅基芯片半導體這種市場無比龐大的領域,也不可能短時間就完全消散。
當然,徐川也可以什麼都不做,安靜的等待硅基芯片的末日到來就是了。
臺積電和阿斯麥再牛逼,也不可能將硅基芯片的進程做到1納米以下。
等碳基芯片的追上硅基芯片的極限後,就是後者的末日。
不過有機會加速一般硅基半導體的死亡,徐川還是挺樂見其成的。
斯圖爾特·帕金提出的自旋閥讀寫磁頭技術與賽道存儲器的確勾引起了他的興趣。
“100萬倍?你確定?”
聽到這個數字後,徐川饒有興趣的詢問道:“能簡單的介紹一下你的這兩項技術嗎?”
斯圖爾特·帕金迅速點點頭,組織了一下語言後開口道:“通常來說,一個器件通常只有一個比特,數據存儲在一個固定的位置。”
“但在賽道存儲器中,數據存儲在磁自旋紋理壁或兩個磁區域之間的邊界中。”
“我的研究是在一個非常非常細的磁性納米線中存儲這些磁疇壁的整個序列。”
“而通過在這條磁性導線中傳遞電流,你可以在不移動任何原子的情況下沿着導線以物理方式移動數據。”
“只需要旋轉磁性自旋就能做到!”
“同時,信息可以沿着那條線以物理方式移動到器件上進行讀寫。”
“這意味着在一個器件中,我們可以存儲100比特的信息!”
聞言,徐川有些好奇的問道:“但這也達不到一萬倍的信息密度吧?”
聽到這話,斯圖爾特·帕金略微有些尷尬搓了搓手,開口道:“但我們可以把幾個水平賽道堆迭起來,一個迭一個,我們就可以製造出性能呈指數增加設備!”
“理論上來說,的確是可以做到比傳統磁盤驅動器好一萬倍的性能。”
“好吧.或許達不到一萬倍,但至少是傳統磁盤驅動器的數百甚至是數千倍以上,我可以保證!”
聽完這位斯圖爾特·帕金教授的介紹,徐川饒有興趣的開口問道:“如果如你所說,它已經在硅基芯片上得到了驗證的話,爲什麼我從沒有在市面上看到過它的身影。”
聽到這話,斯圖爾特·帕金還沒來得及回答,站在一旁的弗蘭克·維爾澤克教授就開口了。
“因爲他還沒有找到納米尺度下精確控制多個磁疇壁的移動且不破壞數據的方法,以及將實驗室技術轉化爲大規模、低成本的商業化產品的手段。”
聽到這話,斯圖爾特·帕金頓時就看了過去,眼神中帶着一絲尷尬和不滿。
對面,弗蘭克·維爾澤克聳了聳肩,開口道:“夥計,你來的目的就是爲了找徐川拉投資不是嗎?”
略微停頓了一下,他看向徐川,緊接着開口道:“這項技術曾受德國研究基金會及奧地利科學基金聯合資助過,耗費了上千萬歐元的資金,但進度比想象中要慢不少,以至於他現在的項目面臨資金中斷的危機。”
“我欠這傢伙一個人情,所以願意帶他來見見你,但是否願意投資他,這個看你自己的想法,我對這方面並不是很瞭解。”
對面,斯圖爾特·帕金教授連忙開口道:“請相信我,我已經找到了解決精確控制多個磁疇壁的移動的方向!只需要再實驗一些次數就可以解決這個問題!我保證!”
徐川笑了笑,開口道:“我想你應該知道我的公開郵箱,將你的研究報告和資料數據發過來吧。”
“如果它真如你所說的一樣潛力巨大值得投入,我會給你回答的。”
他沒太在意對方的保證,這種研究上的事情,誰也無法保證時間和成果。
不過這項技術聽上去還是值得他投入的。
如果有機會加速硅基芯片和硅基半導體的死亡,他還是樂意投資這項技術的。
畢竟投資研究的那點錢,如果能夠提前硅基芯片和硅基半導體產業半年死亡,都足夠在這半年內翻十倍百倍的從市場上賺回來了。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碳基芯片全面取代硅基芯片的影響力,加速華國在半導體領域的佈局。
那些以米國爲首的西方國家之所以不斷的擠牙膏,通過釋放潛力的手段來用硅基芯片對抗碳基芯片,不就是想利用硅基芯片還能撐着的這幾年大規模投入研究碳基芯片嗎?
或許有人會覺得都已經有量子計算機,還研究碳基芯片做什麼。
但事實是碳基芯片和量子計算機是兩個不同的賽道。
的確,量子計算機的計算性能遠超碳基芯片,但量子計算機也並非“萬能”。
它對在密碼破解、材料模擬、人工智能優化等特定領域擁有碾壓傳統計算機的潛力,但它不會取代我們日常使用的經典計算機。
尤其是對於我們日常的辦公、上網等任務,碳基芯片至少在當下乃至未來二三十年內的的時間中仍然更快、更高效、更經濟。
所以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它們不會是‘二選一’的關係,而更可能是共存和互補的關係。
碳基芯片處理日常通用任務和作爲量子計算機的控制終端,而量子計算機則作爲強大的協處理器,專門攻克最棘手的科學和工程難題。
所以斯圖爾特·帕金教授的研究聽上去還是很不錯的。
當然,前提是真值得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