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包間後,稍作休息,就又要敬酒了。因爲剛纔同事們都來向我敬酒,現在,我需要回敬他們,酒桌上就是這個規矩。
不一會的功夫,我就又喝下兩瓶啤酒,算上剛纔同事們敬我的酒,我喝了差不多有四瓶了。
其實我的酒量很一般,以前也沒有喝過這麼多酒,但是今天這個場合,我就是拼了命也得喝下去,沒辦法,這就是應酬。
董雪也喝了不少,但是沒有我喝得多,可能因爲她是女人吧,同事們對她明顯比較寬容,即便她不乾杯,同事們也不會有什麼想法。
當我敬完最後一杯酒後,我如同放下千斤重擔一樣,趴在桌子上,大口地喘着氣。
幸好我吃了董雪給我準備的藥,不然此刻我恐怕早就吐得稀里嘩啦了。
董雪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到了我的旁邊,一邊撫摸着我的後背幫我順氣,一邊關心地問道:“聖飛,感覺怎麼樣?不能喝就別喝了。”
我深呼吸幾下,坐直,對董雪擺擺手,示意我沒事。我只能說幸好啤酒的後勁不如白酒那麼大,否則我恐怕早就不省人事了。
同事們也沒有爲難我,見我已經夠量,便沒有再來敬酒,讓我難得有了片刻的休息時間。
酒席結束的時候,我也休息得差不多了,酒醒了大半,雖說走路可能走不了直線了,但是意識還算清醒。
董雪攙着我一步一個臺階地走着,全然不顧忌同事們異樣的眼光。
我本想送董雪回家,可是到了酒店門口,那輛討人厭的保時捷又出現了,一位流裡流氣的公子哥正靠在副駕駛處等着董雪,見到董雪出來,熟練地打開車門,然後用一臉欠揍的表情看着我。
董雪遲疑地看了我一眼,放開了攙扶我的手,然後慢慢地走到了保時捷旁邊。上車前,董雪又回頭看了我兩秒鐘,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最後還是上了他的車。
公子哥繞到駕駛位,惡狠狠地看了我一眼,然後駕車揚長而去。
於是我在心底喊出了全世界窮小子共同的心聲:“呸!有錢了不起啊?!”
我突然想到,董雪今晚是喝了酒的,又上了那個公子哥的車,那個公子哥會不會趁機對董雪做什麼,這實在很難說。雖說董雪沒有喝醉,但是就怕那個公子哥太狡猾。
於是我攔了一輛車,跟在保時捷的後面,這樣如果董雪遇到麻煩,我可以第一時間出面救她。
我也不知道我這樣做到底對不對,也許兩人本來就是男女朋友呢,我這樣豈不是多管閒事。
可是我顧不了那麼多了,在酒精的驅使下,我下定決心跟蹤到底。董雪是我心中那個近乎完美的女神,我是絕對不允許其他男人玷污她的。
保時捷在我前面左拐右拐,我不知道他到底要去哪,反正這條路不是回董雪家的路。
保時捷越開越偏僻,眼看着車越來越少,再這樣下去,被發現是遲早的事。
就在我萬分焦急的時候,保時捷靠邊停了下來,隨後董雪下了車,走到路邊,一副要嘔吐的樣子。
我不禁有些心疼,像董雪這樣的美女,一定很注意自己的形象,我想她絕對不願意被熟悉的人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
突然,董雪一個轉身,然後向我坐的出租車跑來,邊跑邊跟出租車打招呼,示意師傅開門。
我立刻心領神會,迅速打開車門,然後一把將董雪拉上車,同時讓師傅趕緊掉頭。
通過後視鏡,我看到公子哥從保時捷上下來,氣急敗壞地追了兩步,見追趕無望,只好悻悻地回到車上了。
董雪看到是我,臉上又是詫異又是驚喜,一把抱住我,動情地說道:“聖飛,我真沒想到是你,你又救了姐。剛纔那個人在車上對我動手動腳的,還說要帶我去一個好玩的地方,我都快嚇死了。”董雪說話地語氣中都帶着哭腔。
我也抱住董雪,撫摸着她的長髮,不停地安慰她。在我的安撫下,董雪逐漸恢復了平靜。出租車司機也很識趣地將後視鏡轉向一邊。
董雪不想被他知道自己住哪,於是我倆趕緊在一個偏僻的路邊下車了。就算保時捷跟蹤,也是跟的一輛空車。
我和董雪一邊走一邊聊着天。
“開保時捷的那個人是誰啊?”我問出了困擾我很久的問題。
董雪冷哼一聲說:“他是我一個朋友的朋友,我們倆是在我朋友的婚禮上認識的。”
“年紀輕輕就開保時捷,他是做什麼工作的啊?”
“他不過是個不學無術的富二代,哪有什麼正經的工作。”董雪的語氣中充滿了不屑,“剛開始追我的時候和我說自己在一家大公司做部門經理,後來我發現他根本不按時上下班,公司的人給他打電話他也是能推就推,一點都不像個經理的樣子。後來我一盤問,才知道公司老闆是他爸,他就是一個掛名的經理,整天無所事事遊手好閒的,我最討厭這種男人了。”
“很多女人都夢想着嫁給有錢人,唯獨雪姐你是個例外。”
“我有手有腳,爲什麼要吃別人的喝別人的。剛步入社會的時候我確實很苦,可是我通過自己的努力,現在吃穿不愁。很多女人都想找個有錢的男人改變命運。要我說,人還是靠自己的好,還是自己掙的錢最靠得住。”
走着走着,我的手不小心碰到了董雪的手。董雪的手冰冰涼涼的,讓人心疼。
我輕輕地牽起董雪的手,董雪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複雜,然而她並沒有抗拒,就這樣和我牽手並肩在馬路上走着,我們彼此一言不發,但是我覺得此時無聲勝有聲。
我的心跳很快,在這樣寒冷的天氣,我的手心居然沁出了汗。
董雪的手很細膩,皮膚光滑白皙,也沒有什麼突出的骨節,是典型的女孩子的手。
天空突然飄起了雪花,一片一片的雪花,落在我的臉上,我的衣領裡面,給我帶來一絲絲涼意。
董雪伸出小手,一片小小的雪花落在她的手心,董雪看着雪花在自己的手心中漸漸融化成細小的雪水,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她的笑,溫暖了這個冬天。
這,是幸福的感覺嗎?
我覺得,這是夏童離開我以後,幸福距離我最近的一次。
大家都說,當幸福來敲門的時候,一定要緊緊地抓住,否則,錯過一次,可能就會錯過一生。
雪越下越大,漸漸的,我和董雪的頭髮上,衣服上,都覆蓋了一層雪花。擡起頭,仰望天空,在路燈的映襯下,飄雪的夜空顯得格外的美。
和你在雪中走呀走,一不小心就白了頭。
晚上是人在一天當中情感最豐富的時候,白天,人們一般都在忙着工作,或者做一些別的事情,往往需要戴着面具應付各種各樣的人。只有到了晚上,人們纔會卸下一切僞裝,做最真實的自己。所以,晚上表白的成功率要比白天高一些。
想到這裡,我突然有一種向董雪表白的衝動。
可是現在表白會不會太唐突一些,我一沒有買花,二沒有準備禮物,董雪憑什麼接受我。
算了,不管了,今晚天時地利人和都合適,下一次不一定是什麼時候了,至於禮物不禮物的,以後再補也來得及。
正當我下定決心要和董雪告白的時候,董雪說話了:“聖飛,我要回家了,你也回去吧。”
我聽了差點一口氣沒倒過來,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氣氛什麼的也烘托到了,就差一句話沒說,這不是太掃興了嗎。
不行,我今天一定要說出來!
我抓住了董雪的手,激動地說道:“雪姐,我……”
董雪用手指擋住了我的嘴,我話說到一半隻好憋了回去。
“你什麼都不要說,我明白。”董雪說道,眼神裡面是滿滿的溫柔。
既然你都明白,那爲什麼不讓我說出來呢?我心想。
董雪繼續說道:“聽我的,今天太晚了,你先回去。”
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也不說什麼,只是一直握着董雪的手。
董雪擡手幫我拂去我頭髮上和衣服上的雪,然後幫我整理了一下外套,溫柔中略帶調戲地說:“回去吧,你的小萌讓你早點回家呢。”
這話說得我都想一頭撞死,這都哪跟哪啊,我和付小萌只是普通朋友,她還要給我介紹對象,只不過今晚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說了一堆讓我摸不着頭腦的話。
“她不是我的小萌。我和她……沒什麼的。”我趕緊解釋,我不能讓董雪誤會了我和她的關係。
董雪嫣然一笑道:“我知道了,再見。”說完就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我垂頭喪氣地站在原地,難道今天一晚上的努力都要化爲泡影了嗎?我敢斷定,過了今晚,以後再也不會有比這更好的機會了。
沒辦法,既然董雪執意要走,那就讓她走吧,下次我把鮮花和禮品都準備好,再和她告白也不遲。
董雪打開了車門,一隻腳已經踏入車裡,突然又折回到我身邊,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
此時此刻,除了回抱住董雪,我什麼話都不用說了,這纔是真正的此時無聲勝有聲。
回到住處的時候已經接近晚上11點了,付小萌還沒有休息,在沙發上看着手機。
“回來了,死鬼。和你的雪姐玩得怎麼樣呀?”付小萌玩味地問道。
我故意開玩笑說:“我和她能有什麼可玩的,要是真玩得好的話我今晚能回來嗎?”
表白未遂這種事太丟人了,千萬不能讓付小萌知道。
隨後付小萌向我投來了欽佩的目光,說道:“厲害啊,連上司也敢泡。看你們倆在酒店洗手間裡面那個樣子。這也幸好是被我看到了,如果被你同事看到了你們可說不清楚了。”
我一言不發,付小萌這話的意思是我該感謝她?
開玩笑,壞了我的好事還讓我感謝她,如果不是因爲她估計我已經把董雪拿下了吧。
付小萌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繼續說道:“不過我看好像只有你一廂情願,你雪姐可是不太願意哦。”
付小萌的話讓我特別不爽,既然董雪不喜歡我的話,爲什麼會允許我牽着她的手呢?
我痛痛快快地洗了個澡,洗掉了一身的酒氣,人也清醒了不少。
躺在牀上,我開始冷靜地思考起事情的始末。
付小萌說的沒錯,確實是我在一廂情願,董雪從頭到尾都沒有表現出喜歡我的意思,我把她按在牆上,她確實是有一隻手在按着我的胸口,不讓我靠得太近。不拒絕我牽着她的手,說不定也只是不好意思拒絕而已,或者她只是被酒精麻痹了神經,就這樣稀裡糊塗地被我牽着手了。
至於她的擁抱,普通朋友之間也是可以擁抱的啊。
最重要的是她的眼神,在她的眼神中,我並沒有看到愛情的火苗,也許是她特別善於隱藏自己的內心,但是從她臉上的表情,和她的眼神中,我確實什麼都沒有看到。
想來想去,我最終還是敵不過來勢洶洶的睡意,沉沉地睡了過去,夢裡都是董雪在雪中那甜美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