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一夜我根本就沒有玩遊戲,天都塌了,我還哪有心情玩遊戲呢?我的頭腦一直昏昏沉沉的,好像睡着了,也好像沒睡着。
早上五點多,當我迷迷糊糊地回到出租屋的時候,夏童已經不在了,那個陪伴我走過五年風雨的女孩,如今徹底地離開了我。
看着空蕩蕩的房間,一絲淒涼的感覺在我心底升起,漸漸充滿了我的全身。
打開衣櫃,空空如也。本來這個衣櫃滿是夏童的衣服,現在都消失不見了。
衛生間裡,她的化妝品、洗漱用品也不見了。出租屋裡沒有任何夏童的私人物品,也沒有她在這裡生活過的痕跡,好像她從來都沒有來過這裡一樣。
躺在牀上,我突然沒有了睡意,腦海裡不斷地浮現出我和夏童的過去。枕頭上、被子上,夏童的髮香和體香撲面而來,這也許是她就在這裡的唯一的痕跡。
煢煢孑立,形影相弔,從此以後,我的世界只有我了。
此刻的我,丟了工作,相伴五年的女朋友也離開了我,說是世界末日也不爲過,看來我是時候考慮一下我的未來了。
首先要考慮的是我還要不要留在這座城市裡打拼。說實話,這兩年來,我每天早出晚歸,拼命工作,尤其是做銷售工作的這三個月,我每天都在努力地談客戶,可是卻沒有任何業績,付出的努力完全得不到回報,收入就更不用說了,即便已經勒緊了褲腰帶,可還是沒存下什麼積蓄。
可以這麼說,這座城市給我最多的是一種壓迫感,我對這裡沒有一絲留戀。如果我選擇回到老家發展,吃住都在家裡,哪怕收入再低也是純收入,還能多陪陪父親,畢竟他一年比一年老邁了,身體也大不如前,做兒女的應該多陪陪老人。無論怎麼看,回家發展似乎都是再好不過的選擇,但是就這麼回去了,心裡還有些許不甘。這也是所有在外打拼的年輕人共同的想法,不混出個人樣來,都覺得無顏面對江東父老。
如果繼續留在這座城市的話,我也肯定不會住在這裡了,這裡房租太貴,當初也是因爲夏童,我才選擇住在這裡。現在只剩下我一個人,我住合租房就可以了。
給房東打電話說了不再續約的事,房東讓我儘快收拾一下,這幾天會有人過來看房子。
夏童纔剛剛收拾東西離開,緊接着就輪到我了。
如果我留在這裡繼續打拼,那我的下一份工作該找什麼呢?事實已經證明我並不能勝任銷售工作,也許我唯一的退路就是回到工廠裡,繼續做我的一線工人,苦熬多年以後,終有出頭之日。
可是我能熬到出頭的那一天嗎?
就這樣糾結了幾天,我終於下定決心回老家S市,離開這座令我傷心壓抑的城市。
打電話和父親說了回家的事,拿出所剩無幾的積蓄,買了後天回家的車票。
對於我打算回家發展的想法,父親很高興。但是我把他的兒媳婦弄丟了,父親嘴裡說着沒關係,將來再找,但是我能明顯感覺到他的失落。
準備離開了,也需要跟在H市的朋友們道個別了,下次見面還不一定是什麼時候呢。那就先從我大學時候的同學室友開始吧。
首先來介紹一下我的同學和室友。
許剛,我的室友,上學的時候是妥妥的學渣一枚,成績年年墊底,掛科、補考、重修的科目不說是我班最多的也差不多,人送外號許三多。但是他的社交能力簡直一流,朋友特別多,上學的時候也是聚餐不斷。據不完全統計,他因爲喝醉被朋友擡回來的次數大概有10次,幸好沒有在宿舍裡面嘔吐過,看來他還是有點酒品的。許剛現在在一家網絡遊戲公司做策劃,聽說收入很可觀。
李奕晨,我的室友,跟許剛相反,他是我宿舍的學霸,獎學金、各種證書拿到手軟。我們也很敬重他,因爲每年的獎學金,都有一半拿來請客。如今他在H大本校讀研,明年的這個時候就畢業了,前途無量!
宋海生,我的室友。跟我一樣,上學的時候既不是學渣也不是學霸,屬於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盪的那種,又叫學酥,達不到學霸那種一天不學習渾身難受的境界,也做不到學渣那種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瀟灑,屬於大學校園中最痛苦的那種人。剛畢業時跟我進了同一個工廠工作,現。在還在一線奮鬥着,但是聽說最近薪水又漲了。
姜雨瀟,我班的班花,富家千金,父母都是事業有成的商人,也是我的朋友中唯一一個H市本地人,雖然漂亮多金,但是爲人處世很低調。學生時代追求者衆多,據說有個男生爲了追求她,把自家的雪佛蘭科魯茲開到她宿舍樓下,並且擺出一副氣死窮小子的表情,周圍還有一羣圍觀者。結果姜雨瀟不爲所動,而是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然後就和那個男生開始對峙。大概20分鐘後,一輛邁巴赫停在她旁邊,從車上下來一位雍容華貴的中年婦女,說:“怎麼了女兒?”嚇得那個男生落荒而逃。這件事傳出去以後,學校裡連雪佛蘭科魯茲都少見了。無數男生拍手稱快。當然,從那以後,姜雨瀟的追求者也不多了。畢業後,父母一心想讓她繼承家業,直接把她安排進家族企業工作。
蘇玥,我的同學,也是夏童的閨蜜,畢業後直接放棄了本專業,選擇投身到目前國內十分火熱的房地產行業,賣起了房子,同樣是銷售,她做得就比我好很多。
知道我準備離開的事,同學室友們還是很夠意思的,只要能來的,一個都沒落下。
離別前的相聚,大家總是格外珍惜。
大排檔的飯桌上,許剛說:“飛哥和咱們這麼多年的哥們了,和大家感情也很好。我提議,爲了飛哥的明天,乾杯!”
每個人都端起自己手裡的酒和飲料,一飲而盡。朋友們知道我在非正式場合一般是不喝酒的,所以我喝的是冰紅茶,大家也沒說什麼。
李奕晨說:“飛哥,你就這麼決定回老家,是不是有點草率了。”
“不算草率了,我也是考慮了幾天才決定的。”
蘇玥說:“這事夏童知道嗎?”
“應該不知道吧,我沒有告訴她,也沒必要告訴她了,分都分了,以後估計也不會再見面,告訴不告訴她,都不重要了。”說完我端起紅茶喝了一大口。
許剛說:“飛哥你也不用傷心,男人因爲孤獨而優秀。現在正是你拼搏事業的大好時機,要不你就留在H市再拼一把,不行再回家唄。”
姜雨瀟說:“對啊,就這麼走了不會不甘心嗎?實在不行,我介紹你到我爸媽公司工作。”
我沉思了一會說:“說實話我確實不甘心,我也不想走,但是機會已經給到我手裡了,我沒抓住啊。雨瀟我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真不能去你爸媽公司工作,我本身也不是塊做銷售的料,去了也幫不上你的忙,還給你們拖後腿,到時候人家連辭退我都不好意思開口。”
李奕晨說:“要不兄弟先借你點錢,你拿着用,以後手頭寬裕了再還。”
姜雨瀟和宋海生也附和道:“對呀,都這麼多年的朋友了,大家都挺捨不得你的。”
我伸出雙手示意大家安靜:“兄弟姐妹的好意我心領了。我要回家不全是錢的問題,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想回去陪陪老人,我爸也挺想我的。”
大夥兒沉默了一會兒,許剛說:“既然你這麼說了,兄弟也不勸你了。回家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多陪陪你爸,有時間回來看看大夥兒就好。”
我端起杯子和許剛碰了一下:“必須的。”
宋海生說:“也許回去也是好事。H市生活節奏太快,壓力也很大,說不定我哪天也撤了。”
我說:“你都在這個公司做了兩年多了,一定要堅持下去。做什麼工作都得有個前期沉澱的過程,更何況你現在又漲工資了,這會兒辭職了多可惜。如果有一天真打算辭職了,一定要考慮清楚,別像我這麼草率。說實話,我現在腸子都悔青了,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肯定死都不辭職,我就在工廠幹一輩子。”
宋海生說:“行,飛哥的話我記住了,我會好好考慮的。”
老朋友相見,總是有說不完的話題。我們從在一起的學生時代,聊到了各自工作中的趣事,可謂不亦樂乎。也許,只有在這個時候,我們大家的心裡纔是真正放鬆的吧。畢竟在平時的工作中,大家都是戴着面具生活的。
“楊聖飛!”正當我們聊得開心的時候,一個熟悉的女聲傳來。
我循着聲音看過去,只見路邊停着一輛豐田凱美瑞,坐在車裡的正是董雪。
這麼巧,在這裡都能遇得到。
朋友們也都被吸引了,目不轉睛地看着董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