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回去的路上，楊小樂看着謝大年說道：“叔，火炕的事情，怎麼說？具體的我也不懂。”
謝大年聞言琢磨了一下說道：“竈臺和煙囪有了，就是加一個火炕，兩個人兩天時間就可以了。一個人十個工分，這是一直以來的規矩。”
“這個沒事！”
“剩下的就是紅磚了。兩分三一塊，看你盤多大的炕，用多少算多少。
木料伐木場有，自己生產隊要蓋房子一般申請下來，都不要錢，給你們應該也不要錢，不過幹活的人工分也給，剩下的要不了多少！”
楊小樂輕輕點了點頭：“那行，叔到時候您幫我弄一下。到時候結算唄。盤一張三米的吧！”
這也算是正常的尺寸了。
其實一般都是先有工分才能扣，對他們知青，已經算是照顧了。
謝大年聞言答應了下來。
“行，我知道了，這樣的話我估摸着大概需要2百塊磚頭，等後面我去和大隊長說一下，人不用你操心，我這都能找到。”
楊小樂心裡算了一下。
這裡的工分大概是三分九，120個公分左右，加上人工40個工分。
160個公分。
不算少了。
相當於半個月的工分。
破家值萬貫，真要蓋一間房子，土房子也要不少工分。
說定好以後，兩人來到了衛生院這邊，準備來看看。
楊小樂是保管員，自然是有這邊的鑰匙，平時這裡也就堆放一些犁地用的農具。
重要，但是沒糧食重要。
院子是土牆的院子，也不是很大，只有二十來個平方左右。
左邊一個茅房。
正中間的是三間紅磚瓦房，只不過不是用水泥蓋的，而是用泥漿。
打開房間，裡面的格局和這裡有些區別。
這套房子的堂屋很大，佔據了中間和左邊的兩間房的空間，中間沒有隔牆。
右邊是一間房子。
此時裡面堆放着許多的麻袋、農具之類的東西。
謝大年看着堂屋的竈臺，說道：“這房子還是我們自己蓋的，這邊是用來看病的，隔壁是用來檢查用的。具體的我也不知道。就是公社衛生員說這樣蓋。盤炕的話，就在隔壁了。”
楊小樂掃視了一下，輕輕點了點頭。
挺好的。
比他在四九城的都不算太差了。
不過這房子是公家的，他也就暫時住一下。
最多一年多，他就回去了。
“就盤在隔壁好了。”
說完，問道：“對了，叔，木牀你們會做嗎？到時候能不能做一個小點的牀，到時候放這邊，檢查的時候能用上。”
“做是會做！”
謝大年點了點頭：“不過得大隊長同意才行。”
“嗯，沒事，到時候我跟他說一下。”
楊小樂說了一句，隨後嘀咕道：“不用太大，一米二的寬度就行了。”
謝大年點了點頭。
在裡面打量了一番，又說了一些細節。
最後這才關門離開。
在院子門口分開，楊小樂直接就回到了知青點這邊。
這麼一折騰，已經到飯點了。
“哎呦，陳同志啊，咱們知青點出事情了？要檢查嗎？”
看到陳東昇在知青點這邊，楊小樂笑着開了一句玩笑。
閉着眼睛都知道這傢伙是來幹嘛的。
撬他牆角的。
其他人聞言都是忍俊不禁的笑着。
陳東昇尷尬了一下說道：“我……我來給馮知青送紅棗的！”
聽到這話，楊小樂看向了竈臺上的紅棗。
笑了笑：“哦，這樣啊！我還以爲咱們知青點出事情了呢！原來是送棗啊？不過馮雪好像吃乾紅棗過敏，吃了渾身癢癢！”
“啊？真的假的？”
陳東昇愣了一下。
看向馮雪帶着一絲絲的詢問。
馮雪忍不住對着楊小樂翻了翻白眼。
她總不能去拆楊小樂的臺，只能說道：“以前有點！”
陳東昇見狀一陣的失望。
看着這麼多的乾紅棗，又有些心疼，這給還是不給呢！
最後還是沒好意思拿說道：“那……給你們知青吃吧，我先回去了。”
說完，立馬就跑了。
等人走了以後，劉豔忍住笑低聲對着馮雪說道：“哎，你不是最喜歡吃紅棗味的饅頭嗎？什麼時候過敏了？”
說完“難過”的說道：“哎，完了，以後我們要是做紅棗饅頭，你豈不是吃不了嗎？”
馮雪瞪了她一眼，將筐子裡的紅棗遞給了楊小樂。
“你惹的禍，自己還給他。”
楊小樂見狀笑道：“給了就給了，留着唄，正好給大夥補補血。”
聽到這話，馮雪白了他一眼。
拽過東西，拿着東西就離開了知青點，向着外面走去。
馮愛軍看着她離開的背影，笑道；“哎，小樂，伱剛剛拿藥箱去哪裡？村裡誰出事情了？”
“嗯，有個人生病了，我過去看看！也不知道行不行！”
沒說破傷風的事情。
這是醫學界一直沒攻克的難題，讓他治好了，這傳到大城市裡。
到時候讓他傳授經驗咋辦。
給點井水都沒事。
問題是他哪裡有經驗啊！
現在也只能如此了。
馮愛軍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了，隨後說道：“對了，你這藥箱都有什麼藥啊？大隊長那天在喇叭裡公佈你是衛生員了。”
雖然已經知道這事情了。
但還是值得說一下，畢竟這裡太無聊，一點事情都是新聞。
楊小樂嗯了一聲：“嗯，林子跟我說了。通知就通知吧！”
說完，問道：“對了，這還有十幾天，小學就要開學了，老師定下來了沒有？”
馮愛軍搖搖頭：“沒呢！說是大隊那邊有意見。”
“哦，什麼意見？”
“大隊長說是考試，看看誰有水平，馬三全那些人說要看家庭，所以暫時沒定下來！”
聽他這麼說，楊小樂點了點頭。
不奇怪。
這是怕把孩子給帶“歪”了。
這是一時半會改變不了的。
也是大環境。
謝老四就算是有心，但是也違逆不了這個，雖然這老師是沒有編制的。
其實都差不多。
畢竟只是初小。
這裡隨便誰都有教的能力，區別就在於誰的方法更好點而已。
說話間，馮雪面無表情的回來了，手上也已經空空如也。
回來以後，路過楊小樂身邊，也沒搭理他。
看着馮愛軍怪異的表情，楊小樂翻了翻白眼，回到了房間裡。
此時已經是吃飯的時間了。
楊小樂將報紙拿出來吆喝道：“好了，開會了，開會了，開完會吃飯。”
聽到這話，衆人都聚集了過來。
女生將火滅了，鍋裡的湯放在那裡，窩窩頭則是架在那裡用鍋裡的溫度保溫。
一場會議開完，這才重新吃飯。
衆人又恢復了嘻嘻哈哈的表情。
晚上，楊小樂躺在那裡，琢磨着事情。
好像得給自己找點正經的事情來做了。
大的局勢他改變不了，但是小的局勢還是能改變的。
琢磨了一會以後，漸漸進入了夢鄉。
……
“東方紅，太陽升……”
伴隨着廣播的歌聲，衆人從睡夢中醒來。
楊小樂聽到歌聲沒動靜，畢竟現在又不要上工，其他人也都沒動靜。
女生那更是沒動靜了。
之前的糧食還欠着呢！
於是衆人一致決定，距離農忙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這段時間不吃早飯了。
正好女生也能喘口氣。
以前在家不說衣來張口，基本上沒做過什麼家務。
因爲城裡的雙職工很少，基本上都會有個婦女在家主持家務，或者有老人。
不像農村六七歲就開始踩着板凳給家裡幹活了。
這大冷天的，被窩自然是最舒服的。
“楊知青，楊知青！”
突然，門口的喊聲，讓楊小樂還是起來了。
謝紅三的聲音，估計這傢伙媳婦有動靜了。
只能從炕上爬起來。
穿着鞋來到了門口。
就看到大院外在那裡着急徘徊的謝紅三，只不過對方現在是嘴巴被圍脖圍着，不熟悉的人也看不出來是誰。
打開大門，問道：“怎麼了？嫂子好點了？”
謝紅三點了點頭：“嗯嗯，今天能張嘴吃飯了，前幾天我媳婦吞嚥都困難，今天早上居然張嘴要吃飯，吃了一碗。”
聽到這話，楊小樂輕輕點了點頭。
“那是好事情啊！怎麼了？”
“藥！還有沒有藥了？能不能再給點？您要不要看看？”
楊小樂笑了笑：“那行，你等一下，我拿點東西去看看！”
說完，扭頭離開，回去提着藥箱子回來了。
跟着對方向着對方家裡趕去。
走在路上，謝紅三在那裡手舞足蹈的說道：“楊知青，你不知道，我媳婦昨天一天都沒吃一點東西，今天早上起來……”
楊小樂則是在那裡安靜的聽着，時不時的迴應了兩句。
來到地方，就看到鐵花已經過來了。
“三哥，你嚇死人了！大清早的。”
看到兩個人過來，鐵花在那裡埋怨着。
對方大清早的，就着急忙慌的跑向知青點，正好被她給看見了，家裡三人一開始都以爲是人沒了呢！
謝紅三高興的說道：“太着急了。楊知青，快進去。”
楊小樂提着藥箱跟着進去了。
進來以後，老太太正帶着孩子坐在炕上，紅三媳婦則是躺在那裡。
只不過和昨天相比，今天要精神了許多。
昨天可以說用奄奄一息，人都迷迷糊糊了。
今天至少能睜開眼睛。
楊小樂進來以後，看着對方，笑道：“嫂子，好點了沒？”
對方可能是之前太虛了，勉強笑着點了點頭：“嗯，好多了，能吃東西了。楊知青，我還有救嗎？”
眼中帶着一絲絲的希冀。
楊小樂見狀笑道：“放心，只要有用，一般問題不大！我給你把把脈。”
他畢竟是個冒牌赤腳醫生。
只能假裝把把脈了。
女人見狀將手伸出來，楊小樂則是坐下，三根手指貼了上去。
閉上眼睛裝模作樣了一會。
至於聽診器，都用不上，畢竟人家是個女的。
現在不比後世。
也沒那個必要。
過了一會，在衆人的期待中，他點了點頭：“嗯，好多了，我先給你一天的藥，到時候我再給你熬一點。”
肯定是不能冒充西藥。
只能冒充中藥，反正中藥經常莫名治好一些絕症。
也就是所謂的偏方治大病。
一邊說，一邊將一小瓶的棕色藥遞給了他：“既然能張嘴，就不用針了，這個兌水分三次給她和孩子喝點。”
“哎，好，謝謝，謝謝，多少錢？加上昨天的。”
楊小樂見狀笑道：“初診掛號費5分錢，複診3分錢，藥不收錢！這是規定。給錢給糧食都行！”
大隊的合作醫療至少在改開前只收掛號費。
在大隊看不了的病那就去公社，公社是收費的，這也是沒什麼人去公社生孩子原因。
謝紅三見狀趕忙拿出了一塊錢遞給了他。
“這個給你，謝謝了。後面還得麻煩您。”
一邊說，一邊去箱子裡面拿出了一個布包遞給了他。
“楊知青，這是老毛子那邊的大列巴，你嚐嚐。”
楊小樂沒去拿炕上的錢，笑着搖了搖頭：“三哥，我也這麼叫你吧！錢我只能收這麼多，又不是我規定的，東西就算了，您要推辭我下次就不來了。”
聽到這話，謝紅三看着東西糾結了一下：“你嚐嚐，一點心意。”
不過看着楊小樂的目光，他最後還是作罷。
“那行，我紅三欠你一條，不對，兩條命！”
又拿着手帕拿出了八分錢遞給了他。
楊小樂接過錢，笑道：“那我就收下了啊！”
這算是合作醫療的第一筆醫療費了。
這錢也不是他的，還要登記，到時候入到大隊的賬目上。
再說了，這點錢他也看不上。
謝紅三感激的點了點頭，隨後看向了自己的母親：“楊知青，您看看，我孃的病能治嗎？”
楊小樂看了看。
有些不太肯定。
因爲昨天他就已經給對方看了看。
謝紅三的母親是腰椎前盤突出，有些壓迫神經，和其他病不太一樣。
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假裝過來給看了看。
“大娘我給您看看啊！”
老太太不在意的說道：“我沒啥好看，給我大孫子看好就行了。”
聽到這話，楊小樂也就笑笑。
還是孫子重要。
裝模做樣的折騰了一下說道：“這個應該是腰椎間盤突出，要不要試試，不過得等等，下午的時候我熬一點藥過來。”
“可以，可以！”
謝紅三趕忙答應了下來。
楊小樂見狀將東西收了起來，笑道：“那行，我先走了，有事情你再來找我！大娘，我先回去了。”
老太太見狀招呼道：“三，去送送楊知青。”
反正昨天已經攤牌，沒必要裝了。
“好，娘！”
謝紅三自然是答應了下來。
“大娘，我也走了啊！不忙的時候我再過來。”
鐵花也跟着打招呼。
三人一起出了房門。
送到門口，謝紅三還是沒回去，跟着出來了。
“三哥，您這不用跟着，我自己認識路！”
楊小樂客氣了一下。
謝紅三搖搖頭：“沒事，我也過去好了。”
聽到這話，楊小樂也沒勸說了。
跟在後面的鐵花過來大大咧咧的說道：“沒看出來啊！楊知青，你這居然還會醫術啊！居然給嫂子治好了。”
楊小樂笑了笑；“也不算治好，不過希望很大。”
鐵花笑着點了點頭：“三哥，那你們去，我回去了啊！”
說完，打了個招呼，在一個路口轉道離開了。
楊小樂跟着謝紅三向着知青點走去。
想到什麼對着謝紅三問道：“三哥，您這去老毛子那邊，怎麼過去的啊！那邊管的嚴嗎？”
謝紅三搖了搖頭：“界河那邊嚴，過去就好多了，我是從山裡過去的。有自己的路。”
“哦，這樣啊！”
楊小樂點了點頭，他還沒去過人聚集的地方，只是在界河附近遊蕩。
不清楚那邊的情況。
“那你們是一個人？過去不被欺負嗎？”
“不會，我們這邊過去不少人，要不是我娘身體不好過不去，我都帶他們過去了，那邊是西伯利亞，到了林區找個地方住下來，沒人管，那邊實在是太大了。”
楊小樂聞言自然明白。
西伯利亞1300多萬平方公里，現在只有兩千多萬的人口，平均一平方公里兩個人都不到。
就這些大部分還集中在了各大人類聚集地。
地廣人稀。
全球有名的地廣人稀澳大利亞，如果單純和西伯利亞比的話，都不算稀。
“那你過去幹嘛？那邊好像不能私人做生意吧？”
那邊現在也是社會主義國家，沒有私營企業，同樣是供給制，各種票據也有。
和他們這邊差不多。
謝紅三點了點頭：“嗯，不能做生意，不過那邊管的不是嚴格，我過去跟他們一起打獵、種土豆換東西。”
“哦，那你多久回來一趟，我們都來了一個多月了，聽過您的大名，也沒見過你。”
聽到這話，謝紅三苦笑了一下：“不一定，每次回來都看情況，聚集地離界河有點遠，來回不是很方便，我每隔一段時間送點東西過來。”
楊小樂聞言輕輕頷首。
對方對他還是有些警惕。
說的都不是很詳細，只是一個大概。
沒有再去追問太多，稍微詢問了一些不是很敏感的事情。
隨後開了一句玩笑：“三哥，以後要是有機會了，帶我去見見世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