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趙澤坐在辦公室桌前，在那裡抽着煙。
楊小樂將房門關上直接走了過去。
“首長好！”
此時辦公室裡同樣還坐着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
看到趙澤示意，便拿起手中的文件離開了辦公室。
等人走了以後，趙澤看着他笑道：“坐吧！”
楊小樂見狀來到椅子前，拉過椅子正襟危坐的坐在那裡，臉上並沒有什麼太多的表情。
趙澤從桌上摸了半包中環直接丟了過去。
“自己拿吧！”
楊小樂見狀也沒客氣，拿起煙抽出一根，點着以後直接抽了起來。
此時之前嚴肅的做派已經蕩然無存了。
趙澤眯着眼睛看着楊小樂。
相差三四個大的級，但凡是個正常人都不會這麼隨意，但是楊小樂卻是很隨意。
除了一開始的嚴肅。
楊小樂對於趙澤的打量沒怎麼在意。
氣勢這種東西是根據自己心裡的底氣，趙澤還嚇不到他。
趙澤見楊小樂在他的矚目下一點緊張都沒有，這才笑着問道：“來了有半個月了，還習慣吧！”
楊小樂笑着點了點頭：“嗯，還行，在哪裡都一樣。”
“嗯！不錯，適應能力還挺強的。”
趙澤笑呵呵的說了一句，隨後開始拉起了家常。
“家裡有哪些人啊！”
楊小樂聞言便將大概的情況給說了出來，反正這些都是能調查清楚的。
趙澤聽完，輕輕頷首。
隨後問道：“我看過你之前檔案，軍團大比武，你拿了不少的獎啊！以前練過功夫？”
如果是別人，這只是隨意的詢問。
但是楊小樂知道這傢伙的底細，自然知道他是特意向着這方面引導的。
輕嗯了一聲，說道：“小時候身體不好，跟着一個老頭學過幾年把式，後來就一直鍛鍊。”
趙澤也是老狐狸。
都已經問到這裡了，突然剎車了。
只是輕輕頷首。
隨後說道：“韓于飛的事情，你是怎麼發現的，你們兩個科室的資料都是不相通的吧！”
楊小樂聞言便說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來了以後我有點奇怪，各個科室的人都是隨機進來的，個別能力可以說有強弱，但是人一多了個人的強弱就沒那麼明顯了。
3組的人怎麼就一直倒數第一呢！
那天我去拿資料的時候無意中看到的，以小見大。所以心裡就有了猜測，這才把事情告訴馮科長。”
說完，頓了一下，繼續說道：“當然了，我相信組織上肯定是公平公正的，我只是好奇。”
聽到這話，趙澤心裡也是暗罵一句小狐狸。
這話說的，不痛不癢。
又把自己的關係給撇清了，處理不處理是領導的事情。
收回了思緒輕輕點了點頭：“嗯，你說的情況我知道了，組織上已經在調查了，在沒出結果之前，你先不要聲張。”
“好！”
楊小樂簡明扼要的回答了一句。
趙澤看着楊小樂，單手在桌上輕輕敲打着，心裡則斟酌着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當然了，思考歸思考。
嘴上卻是沒有停下來。
問道：“我知道你聽力好，韓于飛的事情最近有沒有聽到什麼新的消息？還有，有人託你的事情有沒有眉目?”
聽到這話，楊小樂心裡在那裡琢磨着。
託我辦事？
王老頭的事情，還是故意炸我？
這都沒外人，說話的時候居然還不願意提及王老頭。
這傢伙真的假的啊！
這個念頭只是在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隨後迅速忙的問道：“趙首長，韓于飛暫時還沒什麼新的消息。至於你說的託我辦事？什麼事情？”
趙澤聞言笑道：“行了，這裡又沒有其他人，你就別遮遮掩掩的了，如果不是王首長，你也不會來到這裡，今天你也見不到我。”
這小傢伙嘴巴太嚴實了。
還是有必要點一下，而且本來也是事實。
如果不是王老頭詢問，他自然不會暴露這方面的關係。
說完，端起桌子上搪瓷缸喝了一口水。
“老三，那您也別遮遮掩掩的了。”
楊小樂平靜的話語，讓趙澤一下愣神了。
“咳”
輕微嗆了一下。
隨後反應了過來，平靜的問道：“老三？你是在說我？”
楊小樂聞言沒說話，就這麼看着他。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
趙澤眉頭開始皺了起來。
長時間養成的習慣，讓他沒有直接去問，畢竟遇到詐他的人太多了，如果這麼稍微一詐就說出來。
不是他能做到的。
看着趙澤皺眉後疑惑的表情，楊小樂則是心裡暗罵了一句。
跟這種人打交道真累。
最後還是緩緩吐出兩個字：“趙海！”
這次，趙澤真的臉色變了。
過了好一會，他這才深吸了口氣：“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這是一件很嚴重的問題。
當年自己馮明去了北方，家裡就已經傳去了他死亡的消息，這也是這麼多年他沒回去的原因。
除非是見過他的舊人，否則不會有人能查到他的情況。
而楊小樂壓根就沒見過他。
楊小樂聞言也是一陣的無語。
老傢伙看似說了，但是又沒說。
這句話是真的可以用在很多場合，但凡自己想歪了，都能自己腦補上去。
既然都說到這個地步了，他自然不會藏着掖着了。
反正自己能監控他。
而且基本上可以排除趙澤是王老頭要找的那個人。
否則，王老頭不會讓趙澤知道，讓他抓內奸這個事情。
當然了，後世諜戰片看多了，碟中諜的情況，王老頭識人不明的情況也不是沒有。
隨後直接說道：“我以前在我師傅的家裡看到過一張畫像，不是照片，所以第一次看到您的時候有些熟悉，剛剛也就試試。”
趙澤聞言腦袋一黑。
試試？
老子養了一輩子鷹，居然讓鷹啄了眼。
隨後一陣的疑惑：“畫像？”
他怎麼不記得自己有畫像？
“對啊！我從老頭子那裡看到的，他說是他的三徒弟。雖然很年輕，但是和你有着八分相似。”
趙澤聞言皺着眉頭：“你就僅憑一張畫像就敢和我相認？”
“這有什麼？要是認錯了，大不了我和您道歉就是了。您也不會爲了這種小事和我計較啊！”
楊小樂不在意的說道。
聽到這話，趙澤也是一陣的無語。
沉吟了一下，問道：“老頭子在港島怎麼樣？”
楊小樂聞言眉毛一挑，問道：“你怎麼知道他在港島的？你之前就認出我來了？”
老頭子逃出去的事情衚衕裡都知道。
以趙澤的能力想要打聽到，不是什麼問題。
但是能確定在港島，這就有問題了，知道這個事情的，只有他家裡人以及張少挺。
就連林昆一家人都只是知道老頭子離開，並不知道去了哪裡。
趙澤這麼篤定，怎麼可能不讓他奇怪。
他很確定，第一次趙澤看到他的時候，他還不認識自己。
眼神是出賣不了人的。
這點他很確定。
趙澤搖了搖頭：“我雖然沒回去和老頭子相見，但是也關注過他，他收了一個老九的事情我還是知道的，只是那時候你還小，我就沒怎麼關注，也沒見過。
是年前王首長找我的時候，他告訴我的。”
“他告訴你的？那你和老八的關係他也知道？”“知道，老八這個警衛員還是我推薦過去的，只不過他不知道我的事情，王首長出於保密原則也沒告訴他。年前我有事情去東北，和他見面了。”
聽到這話，楊小樂輕輕頷首。
如果是這樣的話，一切就說的通了。
“老九，老爺子在那邊怎麼樣了？”
聽到這話，楊小樂面露傷心的表情，捂着臉：“老爺子他……，他在四九城待了一輩子，去了港島怎麼可能習慣。”
聲音中帶着一絲絲的哽咽。
“我最後一次見他的時候，他說死了也要埋在內地，可惜……可惜回不來啊……”
這話，讓趙澤如同晴天霹靂一樣。
愣在了那裡。
發了一會呆。
隨後直接站了起來，來到了旁邊的地上，對着南方，直接跪了下來。
“師父，三兒對不起你，這麼多年都沒你能和您相見……”
咣咣咣
三個響頭直接磕了下來。
“哎，三師兄，你這是幹嘛！以後還是能見面的啊！”
楊小樂快忍不住了，趕忙過去扶他。
這動作，讓趙澤茫然了一下。
“師父他……你不是說你最後一次見面的時候……”
被扶起來以後，他疑惑的問了一下。
楊小樂忍着笑，茫然的說道：“是啊！我上次去執行任務的時候，是最後一次見面啊！”
“那你不是說師父想要埋在內地嗎？”
“對啊！老頭子一直這樣嘀咕啊！”
“那你不是說可惜回不來嘛？”
“對啊！現在內地什麼情況您又不是不知道，他怎麼可能回來。”
聽完他的話，趙澤回到了座位上。
整理了一下思緒。
回想着楊小樂剛剛說的話。
是啊！
好像……
楊小樂是沒說什麼啊！
但是看着他那副茫然的表情，總感覺自己被這傢伙給耍了。
楊小樂心裡則是暗自樂着。
這些搞情報的，想法本來就多，總喜歡腦補。
這下好了。
補過頭了。
趙澤畢竟也是屍山血海裡爬出來的人，很快就恢復了情緒。
問道：“你老實說，他現在怎樣？”
在內地他還能偷偷調查。
但是去了港島，他就需要動用關係，如果調查的話就有可能出問題。
所以一直都沒有查過。
楊小樂聞言說道：“老爺子身體還好，他家老二曹仲軒一家也在港島，身體你放心，肯定沒問題，再活個十幾年是肯定沒問題的。”
應該說，您走了老爺子都還在。
只是這話他不敢說。
趙澤聞言鬆了口氣，問道：“他是怎麼去港島的？”
“哦，花家的兒子之前出過國，是通過他的路子出去的。”
反正現在也對不了口供。
真要哪天知道了，也無所謂了。
王老頭知道他在港島的一些事情，都沒把自己怎麼樣，趙澤應該也不會大義滅親。
趙澤聞言輕輕頷首。
隨後開始詢問了一些關於老頭子的事情。
楊小樂把能說的也儘量說了。
不過沒想到的是，趙澤其實去看過老頭子，只是沒出面相認而已。
聊了一會，趙澤知道了大概情況，這才切入了主體。
“我們的關係，包括師父的事情，暫時不要跟人透露，免得會惹來麻煩。”
楊小樂自然明白：“我知道！”
老爺子的身份畢竟特殊。
不是因爲學武，而是因爲身份。
趙澤看着他問道：“對了，你們科室的那些人，你有沒有辦法整頓？如果解決不了，那就儘量不要犯錯，有我在，可保你無虞。”
聽到這話，楊小樂斟酌一下問道：“我們只是一個小組，三師兄，您這麼關心？”
趙澤的地位已經不算低了。
兩毛四。
距離那個也是一步之遙。
而且對方卡在這裡很多年了。
趙澤聞言嘆了口氣：“千里之堤毀於蟻穴，有時候，這種小人物，才能順藤摸瓜扯出一大片。”
楊小樂輕輕點頭。
話是這個理。
想了想說道：“小組肯定沒問題，今晚應該就能清理掉兩個蛀蟲，只是我希望別再給我派那種臭魚爛蝦。”
清理掉人肯定還會有補充。
所以他提醒了一下，至少別是什麼臭魚爛蝦。
趙澤聞言在那裡若有所思。
過了一會，笑道：“哦，這麼快就有眉目了？”
他可是知道，這種工作單位，要想找一個人有問題還是比較困難的。
“嗯，有點，估計吃晚飯的時候應該就有結果了，只是有人犯傻而已。”
聽到這話，趙澤若有所思。
隨後收回了思緒，輕輕點頭：“好！至於你剛剛說的人員問題，我會關照一下。”
說完，看了看時間說道：“行了，你去忙你的吧！有時間到我家裡吃飯，讓你嫂子給你做頓飯。”
“好！到時候看情況。”
兩人的關係暫時不方便公開，估計這頓飯可能還要一段時間，畢竟兩個人的級別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貿然上門反而會引起閒言碎語。
以後再有什麼事情，難免會掛上一個走後門的頭銜。
“首長，沒事情的話，那我就先回去了。”
趙澤輕輕點頭：“嗯，要是在這裡有什麼困難，記得跟我說。只要不是原則性錯誤，都沒事。”
“好！”
楊小樂答應了下來。
這才離開了這裡。
趙澤看着房門關閉，一陣的苦笑。
之前那小子一定是故意的。
……
楊小樂出來以後向着後勤部門走去。
今天是領工資的時間。
來到地方，拿着證件將工資給領了。
156塊錢。
有一個月的工資是上個月的，東北那邊沒有給他發，估計是時間不夠了。
現在他的工資是95塊錢一個月，去掉伙食費還有日用品，一個月能有個七十多，接近八十塊錢。
還不錯。
拿着錢回來，距離吃飯的時間已經不遠了。
不過他心裡在那裡琢磨一個事情。
今天的事情是沈亮設計的，但是經手的人不是他，而是張林和鄭永勝兩個人。
一會這兩個人要是不咬住沈亮的話。
那到時候最多清理掉這兩個小嘍嘍。
他心裡想的自然是怎麼把這個傢伙給處理了。
捏了捏眉心。
隨後眼睛一亮，已經想到辦法了，隨後便向着馮明傑的辦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