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樸府邸還離着一段路。
他就熱情邀請趙陽，同乘一轎，前往東門府邸所在。
見此，趙陽有些意外。
一鎮總兵出門坐轎，確實顯得匪夷所思，可一看王樸體型，似乎也說得過去。
趙陽稍微推辭一下，就沒有拒絕。
時間不長，兩人順利抵達目的地。
從外面來看，宅子不算奢華，然而，一進到裡面，算是別有洞天。
各種各樣的佈置琳琅滿目。
似乎快要趕上蘇州園林。
趙陽心底暗暗吃驚，王家的財力，真的是雄厚無比。
或者說這些晉商富得流油。
“趙大人，前面請！”王樸出聲提醒。
趙陽從沉思中回過神，拱手說道：“王將軍，請！”
王樸就帶着他，前往後院，進入紫雲樓。
同時內心高看趙陽一眼。
見到他家宅子這般，只是短暫失神，很快恢復正常，表現得非常得體。
看樣子見過不少世面。
王樸覺得自己拉攏得沒錯。
說實話，面對兵備副使，王樸都不敢託大，這就是文武官的區別。
他有權節制轄地內兵馬。
到時候，王樸說話都不好使，所以還是需要拉攏。
當然，若是對方不給面子。
王樸也不會懼怕對方，以他們在大同的實力，還不用在乎一個兵備。
相談甚歡最好。
他們不缺銀子，可以讓你發財，但必須是一夥人。
王樸腦子想着事情，臉上卻仍帶着笑容。
一邊走，一邊給趙陽介紹景緻，稍稍顯擺一下，也算是一種引誘。
路上，來來往往的小廝不少。
他們顯得很是忙碌，可見到王樸一行，還是停留下來，躬身問好。
就這樣，趙陽跟王樸到了紫雲樓二樓。
二樓的景緻很不錯。
一扇開窗正對着後院，那裡假山、花草等，佈置得錯落有致，讓人賞心悅目。
而樓內桌子上更是滿滿一桌酒席。
各種名目的菜餚讓趙陽目不暇接。
然而轉念一想，趙陽就疑惑起來。
王樸與他，也就剛剛見面，爲何招待他，還如此隆重？
他僅僅是兵備副使而已。
趙陽實在想不通。
王樸確實是另有目的，拉攏趙陽，就是爲了生意着想。
只是他暫時沒有說出來而已。
王樸盛情地邀請趙陽入座，並告知範掌櫃稍後再來。
他們先行吃酒，不用等他。
觥籌交錯幾杯，王樸說道：“趙大人，有酒無曲少些意思，請稍待片刻。”
隨即不等趙陽迴應。
就起身去門外吩咐，說是將歌姬喊來，給趙大人助興。
過了一會，房門響起敲門聲，隨即出現一位姑娘。
她抱着琵琶，嫋嫋婷婷走來，彎腰致意，聲音如珠落玉盤。
讓人心曠神怡。
趙陽一反常態，細細打量片刻。
那凹凸有致的身材，雖然藏在衣袍之內，可還是能瞧見一二，確實很有誘惑力。
或者換句話說，很有女人味。
只是那面孔，又如黛玉一般，盡顯嬌柔之態。
讓人看着心生憐惜之情。
王樸注意到趙陽的樣子，他更加開心了。
“趙大人，這位姑娘乃是名動江南的影憐……”
姑娘膽子不小。
“將軍就不要尋奴家開心，奴家哪能跟如是姐姐相比，我不如也！”
王樸笑呵呵地道了道歉。
重新介紹道：“這位是影惜姑娘，她姐姐就是影憐……”
趙陽跟她見了禮。
“影惜姑娘，你剛剛說如是姐姐，那你姐姐是否姓柳，就是柳如是？”
不等她回答，王樸插進話頭。
“趙大人也認識啊？影憐姑娘就是柳如是。”
王樸好好介紹一下，影惜還在傍補充幾句。
原來真是柳如是。
柳如是是秦淮八豔之一，生於萬曆四十六年，也就是一六一八年。
而如今是崇禎九年，即一六三六年。
柳如是正好十八歲。
她現在正跟復社，跟東林黨人，交往頻繁，名氣比較大。
等到後年，她才結識錢謙益，與其詩酒相伴，過得瀟灑快活。
三人就此聊起了柳如是的話題。
對於這位姐姐，影惜那是心疼不已。
姐姐是一個苦命的人，幼年就淪落風塵，吃了不少苦，後來嫁給大學士。
可大學士又不久去世。
柳如是就被攆出家門，只能重操青樓舊業。
同時，她還對姐姐滿心推崇。
敢穿着儒服男裝，與那些文人士子，和詩唱歌，甚至是暢談時勢。
好不瀟灑，真乃是一名奇女子。
王樸同樣讚歎不已。
趙陽當然會附和。
影惜面露感激之色，爲表達感謝，輕輕彈唱起來，聲音頓時流淌其間。
王樸和趙陽停止說話。
兩人沉浸在音樂之中，很是沉醉。
稍頃，影惜結束了一曲，隨即走到趙陽身邊，坐了下來。
王樸臉上浮出了笑容。
而趙陽剛剛平靜的心情，卻被影惜的動作，搞得波動不已，不知她爲何如此。
稍微顯得不自在。
王樸見此，重新招呼趙陽，開始觥籌交錯。
影惜更是爲他斟酒。
對趙陽越發親近。
影惜的行爲確實撥動了趙陽內心的琴絃。
讓他產生了不少想法。
但同時，趙陽又警惕起來，這個影惜，應該是抱有目的。
趙陽現在搞不清楚。
從伏殺到包圍，再到栽贓，對方的手段層出不窮，早已讓趙陽警醒。
難道這一次是色誘？
趙陽產生了這樣的念頭。
而且預感還非常強烈。
趙陽又想到一點，這些事情跟王樸什麼關係，他牽扯其中？
或者說影惜是其他人指派而來。
又或者，影惜的事是趙陽多想了。
她僅僅是王樸安排的歌姬，想要拉攏他而已，沒有什麼另外的身份。
所有的事情，一下子產生了重重迷霧，讓趙陽看不透。
不過，趙陽內心一動，何不臨場做戲一番。
他裝出急色的樣子。
一把樓過影惜，開始要上下其手，而影惜欲拒還迎，跟他打鬧起來。
王樸沒有介意，反而笑得很開心。
又叫進來一位美姬。
兩人在一邊瀟灑快活。
現在，趙陽算是將計就計，全心投入到作樂之中。
趁着影惜不備。
一把將其抓了起來，控制住，抱在腿上，還跟她親過不停。
影惜不停地躲閃。
不會讓趙陽輕易得逞。
趙陽表現得很急色，佔了不少便宜，可他心裡卻越發冷靜。
這個影惜很不簡單。
等到兩人都有些累的時候，趙陽停止了動作，就那樣靜靜地抱着對方。
而影惜也順從地趴在他懷裡。
趙陽突然問道：“影惜，你爲何從江南之地，來到這塞外邊關？”
影惜將趙陽抱得更緊了。
“老爺，我們這些人，哪有選擇……”
影惜說他們都是被王樸，從江南買了回來。
然後給他唱歌助興，或者送人。
就像今天這樣，影惜就被告知，她要被送給兵備老爺，本來還以爲是老頭，略顯擔心。
等見到趙陽，內心就雀躍不已。
說到這裡，影惜還表現出羞答答的樣子。
並且湊到趙陽耳邊，小聲地說道：“老爺，奴家還是清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