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權力的遊戲，就是那麼荒誕卻真實！東林覆滅，落幕
金華縣，縣衙後堂。
“嘭！”知縣孫興堯看着留影石上，靈網中那鋪天蓋地的消息，整個人直接跌坐在椅子上，面色在這一刻慘白一片。
此時他已經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事情突然鬧得這麼大，不少地域其實已經激起了民變。
要知道，現如今的大明可是仙朝。
而幫扶國策，除了基本的凡人經濟發展之外，還有最重要的就是仙道發展。
因此這個時候，由修仙者激起的民變，這個叫暴亂，一個搞不好就會鬧得不可收拾，而這個結果，只要出現，那麼朝廷可以以任何理由追查到底，然後將事件的禍首鎮壓。
現如今整個事件當中，嚴黨的手可以說是從頭到尾，都乾乾淨淨的。可以說，嚴黨完完全全的，將自己放在了受害者的一方。
如今，事情鬧得這麼大，那查到根源，肯定就是東林黨這些人了。
至於朝中到底有沒有東林黨，嚴黨這種說法，根本不會有人會在意。
什麼這個黨，那個派的。
面上根本不存在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現在事情鬧得這麼大，裕王府竟然沒有絲毫的動靜，這說明了什麼？
敏銳的政治嗅覺告訴他，裕王府很可能不打算插手此事，也就是說放棄了東林黨。
一旦上層徹底放棄了東林黨，再加上如今這鋪天蓋地的輿論壓力，那麼如果自己是嚴黨，接下來的反擊可以說很簡單了！
他本以爲東林黨之勢，怎麼也能撐住不少時間，可結果卻是區區三個月的時間內潰敗。
全程嚴黨一方可以說是連手都沒擡一下，他們就敗了，敗的的是如此徹底簡單！
“嘭！”就在孫興堯爲接下來，即將到來的滔天大禍，以及自己未來感到迷茫的時候，書房的門突然被人粗暴的推開。
然後就見徐雷風風火火的走了進來，語速急促道：“堂尊，網上的消息你看到了嗎？”
“如今已經有好幾個嚴黨一系的縣內，爆發了修士圍堵衙門的情況！”
“眼看着就要激起民變了！不對，是暴亂！修仙者如果發生暴亂，若是鎮壓不及時，那麼傷亡是不可估計的！”
“甚至若是這個時候，嚴黨在朝廷出力，不允許，或是組織三大營出面鎮壓，那麼一旦這些修士在各地發生暴亂，那會發生什麼？”
“屆時，罪魁禍首的所有人，又將受到何等的懲處？恐怕殺頭都是輕的……別忘了，我大明朝可是有誅人十族先例的，我們……”
“好了！”不等徐磊把話說完，孫興堯便暴怒的坐起身打斷他，道：“我怎麼知道那幫蠢貨竟然連三個月都堅持不下來！”
“我更不知道，他們早已經被譽王府放棄了，竟然還不自知！”
“現如今，更不自量力的拉着所有人去對付嚴黨，到底是誰，給了他這幫蠢貨勇氣？”
“什麼狗屁大儒，全都是蠢貨，蠢貨！”說着，暴怒的孫興堯直接將案桌清空。
看着如此失態的堂尊，徐雷也是愣了一瞬，他從來沒有見過，向來自信滿滿，彷彿一切勝券在握的堂尊會有如此失態的一面！
“金華縣知縣，孫興堯，縣丞徐雷，經主簿李文之舉報，你們二人意圖破壞朝廷國策，現如今證據確鑿，跟我們走吧！”
就在這時，三名身穿錦衣衛特製服飾，腰挎長刀走了進來，爲首者是一位總旗。
“錦衣衛，這麼快！？”看到來人，孫興堯跟徐雷二人的心頭都是不由自主的一顫。
畢竟人的名樹的影，雖然說這些年錦衣衛的活動少了很多，也讓百姓漸漸的忘記了他們的存在，可錦衣衛，仙武衛始終沒有裁撤。
即便是當年兩廠一衛事涉靈石，鬧出了那麼大的動靜，也僅僅只是換了一批人。
一些知曉內幕的官員更是明白，說是換人，不過是錦衣衛和仙武衛互相換人罷了。畢竟這“兩衛”的領頭人，都是陸炳。
皇上絕對的心腹之一。
可見，錦衣衛威名，在這些官員心中是何等之大？
先斬後奏，皇權特許！光是這簡單的八個字，就足以讓無數人爲之膽寒。
此時看到錦衣衛親自上門拿人，饒是孫興堯平日裡再怎麼運籌帷幄，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事關生死麪前，也終是害怕了。
“大，大人，我們……”孫興堯還要說什麼，結果不等他說話，錦衣衛總旗官便直接揮手，道：“少廢話，跟我們走！”
說話間，已經是兩個“縛靈環”甩出，鎖住了孫興堯和徐雷二人的手腕。
嗯，到底是大明的官員，所以錦衣衛還是給了二人體面，沒有直接鎖住二人的脖子。
孫興堯面色慘白的看了眼徐雷，這一刻，二人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眼神當中的絕望。
“敢問大人，我們的家人……”徐雷還是忍不住，顫巍巍的問出了聲來。
“全部收押，聽後發落！”總旗冷冷的說了一句，然後擺擺手示意手下把人帶走。
“李文！”就在二人被帶着出門的時候，院落外走進來一名身穿綠袍的青年。
看到這青年，徐雷頓時怒火中燒，怒聲道：“爲什麼，你也是東林士子出身……”
“我是東林士子出身不假，可我不欠東林書院什麼，每年的學費我可一樣沒落下。”
“我與東林諸多所謂的大儒之間，也不存在什麼師徒名分。”
“我是朝廷的士子，不是某派之人。”說着，李文深吸一口氣，道：“東林士人，結黨營私，爲了黨爭而黨爭……”
說着，李文淡淡瞟了眼憤怒的徐雷，然後看向此時已經認命的孫興堯，道：“堂尊，其實今日的結果，您早就設想過了不是嗎？”
“可您高估了東林黨的能量。”
聽到這話，孫興堯擡起頭，看向眼前氣度不凡，身姿挺拔的李文，突然道：“謙恭，我很早之前便看出了你的不凡之處。”
謙恭，主簿李文的字。
“此前，我還曾與老徐提議，若是日後我官途幸運，可以再上一步，老徐接了我的班之後，縣丞之位便由你來坐，呵……”說到這裡，孫興堯自嘲一笑，道：
“如今看來，反倒是我鼠目寸光了。”
聞言，李文眼底閃過一抹莫名之色，他自然聽得出來，這位平日裡對自己器重的堂尊，此刻已然看出了一些，整件事背後的貓膩。
“如今看來，他們自詡高貴，不過是鼠目寸光，漏掉了真金，我們自以爲平步青雲，實則是一腳邁入了萬丈深淵……”
“大人，您又錯了。”然而聽到這話，李文卻是搖了搖頭。
話說到這裡，劉文自然明白，這位堂尊顯然是看出了，自己這等，雖然出生於東林書院，但卻並非是東林士子的背後是裕王。
而裕王府，其實已經放棄了所有的東林士人，等到他們這批老人被清理之後，接下來就是裕王府的嫡系上位的時候。
或許等個三五年，等事態平息了，東林書院，東林黨，東林士人，等等都會消失。
“這大明朝你我本身都不是什麼金子，也不是什麼千里馬，你我不同的是運氣。”
“運氣？”聽到這話，孫興堯愣了一下，而後頓時恍然，繼而哈哈大笑，道：
“枉老夫癡活這麼些年，這還沒有你一個後生看的明白。”
“虧得老夫以前，還將如今的成就，當做是自己的能力而來，實則不過是運氣……”
“你能被上面看到，不是因爲你的出身清白，也不是因爲你自身天賦卓絕，才情出衆，只是因爲上面看到了你。”
“之所以能被看到，就是因爲運氣好！”
“哈哈……”說着，孫興堯仰天大笑，“一葉障目，不過如此，哈哈哈……”
看着被帶走的孫興堯跟徐雷，李文負手而立，駐足在院子中許久，不曾動一下。
“莫要將自己的成功當做是實力，這是我自踏出東林書院的一刻便明白的道理。”
“不論何時何地，心懷謙卑，將努力視作運氣，謹言慎行，方纔是長久之道……”
看着漸漸遠去的幾人，目光閃爍，彷彿看到了接下來整個大明境內，東林士人的隕落。
而事實，也確實如李文所想那般，東林士人在這一天之內，開始被清算。
一同被清算的，當然還有東林書院的一衆所謂的大儒。
而靈網之上，關於東林黨被抓的消息，也跟着傳開，在輿論的引導下所有人都知道，此次幫扶國策受損，全都是東林黨引起。
只因爲東林黨爲了黨爭而黨爭，爲了剷除異己，不顧所有百姓的利益。
同時關於跨區包袱國策是嚴嵩提出的事情，再次被拿出來說了一遍。
消息可以說是鋪天蓋地，但凡是手中有留影時可以在聯網上了解消息的人都能看到。
一時間，在輿論的引導下，一直在百姓心中就是奸佞代表的嚴家父子，口碑突然之間發生了反轉，甚至不少人開始崇拜嚴黨。
認爲嚴黨就算是貪污受賄，結黨營私，但至少嚴閣老父子是幹實事的。
甚至還有人拿“啓思革新”還有“幫扶國策”以及之前的“屯兵興農國策”說事，一時間，引得不少沒有判斷力的人開始跟風。
不過，這種現象剛出現沒多久，就被掐滅，大明境內大大小小的仙府書院，百家學說代表開始指出這種盲目崇拜不對。
雖然沒有指名道姓的告訴百姓民衆，不能崇拜嚴家這種奸佞家族，但卻是明裡暗裡的告訴所有人，功是功過是過。
嚴黨之所以會如此，那是因爲皇上英明睿智，沒有被奸佞矇蔽。
之後，不少人，像是如今已經在大明境內有着不小影響力的吳承恩也開始支持，不僅吳承恩，還有他的弟子許仲琳也一同發聲。
也是因爲吳承恩和許仲琳的出面，讓很多嗅覺敏銳的人意識到，這突然之間，又開始打壓嚴家的輿論，似乎並沒有那麼簡單。
一開始，不少人認爲，這是朝中其他派系，不想讓嚴家藉着這事“洗白”。
畢竟，靈網這東西，當初可是定了的，由內閣共同掌管，沒有誰可以掌控輿論。
可是當吳承恩一出，那不少人就發現了貓膩，所有人都知道吳承恩這個，現如今大明炙手可熱的小說家，可是嚴嵩一手提拔的。
吳承恩師徒，突然出面，暗戳戳的，明裡暗裡，公然讓所有人，不要崇拜嚴嵩。
嗯，這裡頭的道理，讓知道內情的官場老油條們，頓時冷笑連連。
一葉知秋，對於他們這些老油條來說，很多東西只需要透露出一點點風聲，就可以看到事物背後的本質和大局。
如今的大明官場那點事，說到本質的話，也不過是一場權力的遊戲而已。
只是相比於臺上的戲子憐人，官場的戲，說出去在普通人看來越是荒誕不羈，不敢置信，那在他們看來就越發的真實！
可見，這裡頭或許有其他人不想嚴嵩洗白的意思，但更多的是，嚴黨自己也不願意。
這裡頭，要說沒有朝廷上層點頭，吳承恩師徒這種本身就代表着巨大影響力的人，敢隨便公然站出來，內涵他們的靠山？
東林黨被剿滅，以顧憲成爲首的東林八君子，還有錢謙益等人，全部被砍頭處死。
一直爲裕王府做事，立下不少功勞的申時行，因爲跟世子朱翊鈞的關係被派往荷蘭，擔任一地知府，算是明貶暗升了。
不過，這個舉動也說明了，從此以後，東林黨徹底與他沒有關係了。
東林黨的覆滅，就好似一汪大湖之下，鑲嵌在泥濘中的巨石被扣掉，巨大的坑洞，被湖水涌入，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水流。
不過湖面的波濤，終究是隨着坑洞被填滿，然後慢慢的平息下來。
新上任的官員，很快便恢復了被擱置的幫扶國策，仙族，修士也都開始投入自己的事，不過此事，卻成了他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東林黨的覆滅，對於東南官場來說，或許是一個不小的波動。
可是對於大明上層來說，只不過是九龍奪嫡大戲的小插曲，確切的說是個引子。
官場之上，越發的波譎雲詭，暗流涌動。
終於，這個引子，隨着嚴黨、景王府、安王府、裕王府、海家、徐家、趙家，五軍都督各家族，東南唐家結盟而爆發！
九龍奪嫡的大戲，終於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