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等有何不服，儘管來辯！”
朱載坖環視着海瑞、以及在場的衆多官員。
這一刻，諸天大明，萬族衆生，看着眼前直播界面上，霸氣無比的朱載坖都有些發怔。
他們沒想到，這位前太子，太子之位都已經被廢掉了，居然還能如此囂張。
羣臣聽到朱載坖的這一番話後卻是一個個的全都低頭默然不語。
辯？辯什麼？
輪得到他們這些人上場辯論嗎？
今日的主場就是海瑞和太子，他們這些人沒有一個有資格上場審問太子的。
而且在場衆人更加清楚的是，所謂的辯論，無非就是通過接下來和海瑞的對話，闡明本命修行體系必須要廢除的依據。
所以太子朱載坖看似是在邀請諸天衆生前來一辯，實則不過是對海瑞發出邀請。
“不必出言挑釁，直白回話。”海瑞始終面色平靜，緩聲開口道：“你說廢除本命修行體系，是爲了萬族衆生，有何依據？”
“依據？”朱載坖冷笑着，看向海瑞，道：“在最初，創世之祖開闢仙人兩界之後，仙界不知去向，人間修士從最開始，挖掘自身潛力，從而與天地共鳴，修煉成仙……”
隨着朱載坖的聲音響起，尤其是修仙世界的原住民，對這段歷史自然不陌生。
他們可知道，最初的時候，修仙世界也是沒有本命修仙體系一說的，萬族衆生，全都是走挖掘自身潛力修仙這條路。
直到天地間第一個發現本命的修士出現，本命修行體系這纔開始大行其道。
可這也恰恰證明了本命修行體系的強大。
修仙世界能有如今之浩瀚底蘊，金丹期纔敢開宗立派，元嬰期的修士，也不敢過份高調，化神期才堪堪以強者自居。
這說明了什麼？這說明本命修行體系，讓仙道變得愈發繁榮和強盛。
最重要的是，本命修行體系的存在，讓飛昇成仙對每個人來說，都並非一樁美夢，它讓每一個修士的仙道都有了無限可能。
幾乎是每隔十幾、二十年，修仙世界就會有一尊大乘期的修士，飛昇仙界。
現在你朱載坖卻將其廢除，從而以靈根體系來取代，這不是在開歷史倒車？
這是讓所有人跟着你一起越活越回去嗎？
你朱載坖說的輕鬆，你是太子，你有皇家無限的資源供給，可曾想過我們？
若是沒有了本命體系，仙道豈不是斷絕？
“之後，最初強大的那一批修士，開始組建自己的宗派、家族……”朱載坖自然不知道諸天萬族衆生的想法，也看不到彈幕的謾罵，繼續開口闡述着自己的道理。
“然後，二十八宿域、南北諸星、三垣的上層勢力，就此成形！”
“一座自上而下，層層傾軋的權力塔出現，階級自此固化！”說到這裡的時候，朱載坖冷笑連連，道：
“你們自詡本命修行體系給你們帶來了飛昇成仙的希望，甚至有人還會說修仙世界，每隔十多年就會出現一位飛昇成仙的修仙者。”
“可你們，捫心自問，這些飛昇成仙的修仙者，有幾個是出自底層的？”
“幾乎全都是那些霸主級巨擘勢力，大型宗派，家族，再要麼就是臣服於這些勢力的人，或者是個別家族宗派。”
“可有幾個人是出自你們資格宗派家族，或者是散修的？”
一番質問，頓時讓方纔還滿是謾罵，嘲諷的諸天萬族衆生陡然一靜。
每個人都在這一刻停了下來。
也就在這時，靈網之上，不知道是誰突然發了一個十萬年內，飛昇成仙者數量的帖子。
當然這個帖子裡，還有關於這些飛昇者的背景，也都一一詳細羅列了出來。
一時間，諸天譁然！
“天龍古朝，天穹古朝，鈞天古朝，扶搖古朝，朱雀古朝……”
有人看到靈網上爆出的，十萬年來，飛昇之人的背景後，不由一個個唸了出來。
“全都是傳承十萬年之上的霸主級巨擘勢力啊……”
“琅嬛世界、紫府東華聖地、赤明陽河上宗、滄溟龍淵天下……嘶，傳聞滄溟龍淵天下的人，都是上古真龍的血裔……”
“十萬年中，竟然有六千五百多人飛昇嗎！”
“可別傻了，十萬年裡，這飛昇的六千五百多人當中，幾乎是全都是那些霸主級宗派勢力，以及一些底蘊深厚的大型宗派！”
“只有六個出自中小型勢力，可是這些勢力或多或少，也都是祖上闊過，又或者是與某一大宗關聯，這……”
“至於散修，只有一人！”
“若是這份資料顯示的沒有問題，那麼這個散修也並非是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一個腳印飛昇成仙的，而是有機遇，這才飛昇……”
“這麼說，朱載坖沒說錯？”
“十萬年裡，真正的，像是我等這般真正的底層修士飛昇仙界的數量是零？！”
“這怎麼可能？！”
“……”
一時間，隨着那份記錄修仙世界，十萬年時間裡，飛昇修士數量和修士身份來歷的帖子不斷擴散，諸天萬族都在此刻被深深震撼。
“呵，成仙？”就在這時，萬族衆生耳邊又響起朱載坖的聲音。
“對於那些頂尖的霸主級巨擘勢力來說，成仙根本不是什麼難事！”
“他們需要做的只有一個，那就是靠着手上強大的實力，儘可能的瓜分地盤，掌握更多的資源。因爲只要本命修行體系在，那就意味着家族後人幾乎人人可成仙。”
“那麼我倒是好奇了，”朱載坖的聲音帶着譏諷，環視諸天，眸子如刀一般，好似盯在諸天萬界每個人的臉上，“生存在這樣一個資源被上層瓜分殆盡，底層幾乎無法出頭的世界，到底是什麼，給了你們自信？”
“竟也敢大言不慚的侈談飛昇成仙？”
“廢除本命修行體系，你們到底是在爲何人鳴不平？又在爲何人叫屈？”
“你們自己嗎？呵呵……”
一番振聾發聵的聲音，在每一個人的耳邊響起，之前還瘋狂謾罵朱載坖的萬族衆生，只覺得臉上被人狠狠地抽了一記耳光。
這一刻，萬族衆生，不少底層突然覺得這位廢太子說的，也沒什麼不對。
資源，永遠都是上層的，本命體系的存在，相比於對每個生靈都有益，可對那些權貴階層來說，更有益！
一旦這些勢力下場，那資源也註定跟他們無緣。
反正一樣的不能飛昇成仙！
現在好了，本命修行體系廢除，大家從出生開始，全都處於同一起跑線。
你身處頂尖家族和頂尖宗派又如何？
要是你出生不具備靈根，或者是靈根品質過低，在修仙一道上依舊沒有可能。
現在好了，就算是兩個凡人結合，他們的孩子，也可能具備極品靈根。
如此一來，豈不是說，廢除本命修行體系，反而利好於他們這些真正的底層？
因爲只有如此，才能真正的做到公平。
至少對於任何修士來說，大家從出生的一刻起，都將命運交給了上天！
一時間，諸天萬族，想明白此中關鍵的萬族衆生漸漸地開始動搖了起來。
“你們知道我要的是什麼嗎？”朱載坖沉着臉，道：“我要的，是讓萬族衆生，他們的後代，在未來千百年，數萬年後，依舊具備從註定了會固化的階層，一飛沖天的可能！”
“只有如此，纔是真正對諸天萬族衆生負責，也只有這麼做了，我纔是大明太子！”“……轟！”一番話說完，朱載坖整個人的氣勢也爆發開來。
大乘後期的修爲釋放，不過轉眼便被驅散，對此朱載坖額卻是不以爲意。
不過他這番話造成的動靜，到了這一步已經差不多了，接下來只剩最關鍵的一步了。
他知道自己的這一番話說完再加上那個十萬年來飛昇仙界的修士背景調查一覽表，足以讓諸天萬族的底層朝自己這邊靠攏。
就算不能，也足以讓他們保持中立。
之後，只需要一個更加合理的理由，自己這個太子即便被廢也可以平安落地。
當然還有一個前提，那就是父皇會不會保自己一命了。甚至，他已經做好了被這位父皇徹底拋棄的準備。只要自己的兒子後人可以平安，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
能活下來最好，活不下來也不虧。
想及此處，朱載坖擡頭看向正前方的海瑞，等着他的下文。
“仙朝自有律法存在，諸天開發，萬族生靈，更無需像是此前修仙世界那般被人壓榨，資源分配也會公平……”
說着，海瑞言辭冷酷，道：
“其次，每個修士有選擇自己仙途的權利，須知就算是太子，也無權擅自做主！”
海瑞這一番話，又讓不少搖擺不定的人心中一怔，而後反應過來後則是大爲認同。
不錯，大明仙朝跟修仙世界是不一樣的。
資源分配，也是極其公平的，尤其是仙朝律法之下，只要符合條件，都可以開宗立派，又或者成立修仙商會。
更不需要像此前修仙世界那般，達到一定境界還不夠，必須要等機會。
等什麼機會？等開闢戰爭，爲那些霸主級巨擘勢力，比如四大書院建功立業，如此才能被允許圈地，開宗立派。
此外，每年還要給他們上交資源。
昔日，修仙世界的制度，其目的就是爲了斷絕無數修士開宗立派的機會。
只有如此，瓜分資源的人就少了。
偌大的修仙世界，越來越多的資源，也都在這些上層勢力手中。
可是今時不同往日了！
大明仙朝的運轉邏輯是律法！
只要修士符合律法規定，就可以創建宗派，也沒有什麼特殊要求。
大明是不壓制他們發展的！
因此，海瑞的一番話，可謂是點醒了他們，這就是在強詞奪理啊。
當然，也有一部分人聽完海瑞的話後則是在心底發出一聲冷笑。
在他們看來，海瑞番話完全就是在說場面話，毫無實際意義。
沒錯，是可以開宗立派！
可一個普通的修士，建立一個宗派，前期所要投入的資源有多少？算過沒？
再說經商，若是建立修仙商會那麼容易，豈不人人都可以？
再說，經商你憑什麼和別人競爭？
尤其是大明主世界的人，在聽完海瑞這一番話後，更是開始在靈網上抱怨了起來。
行現在的社會競爭壓力多大？要真像海瑞說的那麼輕鬆，想創業就創業，想建立宗派就建立宗派，他們早就行動了。
階級固化這東西，早就存在了。
在他們看來，反而太子殿下的做法纔是最公平的，只有廢除本命體系，然後朝廷出手適當調控，上層纔會適當的釋放資源。
如此一來，他們這些底層纔有可能用這部分資源修煉成仙！
可以說，海瑞這番場面話，對於諸天外萬族，絕大多數的生靈來說，非但沒能起到效果，反而讓他們更加的認爲朱載坖沒錯。
一時間，無形中似乎覺得朱載坖這番行爲雖然激進，卻也情有可原的生靈越來越多。
輿論開始一半一半了起來。
不僅如此，除了本命體系既得利益的階層之外，到底是底層大衆最多。
輿論的天秤更是不斷朝着朱載坖傾斜。
“這話你信嗎！”朱載坖在海瑞話音落下的第一時間便跟着開口，道：
“有些話，偏偏那些底層愚民就算了，用來與我對峙，豈不可笑？”
“成仙？”朱載坖深吸一口氣，而後直接轉身，不再去看海瑞，而是看向嘉靖，朗聲道：“敢問父皇，不，是陛下！”
他本想叫父皇的，可一想到自己已經被廢太子，貶爲庶人，於是又改口爲陛下。
雖然知道今日諸天公審，也存了那麼一絲，救自己一命的可能，可他知道在自己這位父皇的眼裡，救自己恐怕只是順帶的。
他真正在乎的，是諸天大明的穩定！
“草民代這袞袞諸天，萬族生靈，問偉大的皇帝陛下，這諸天萬族能成仙嗎！”
“轟隆！”在朱載坖聲音落下的瞬間，高原之上，天穹深處陡有雷霆炸響。
當然，諸天萬族生靈的耳畔，無形中，亦響起了一道沉悶的炸響。
“什麼意思！？”
看着諸天公審的萬族生靈聽到這話，都是不由的一愣，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諸天萬族還能成仙嗎？”
“嘶！莫非，這裡頭還有什麼更深的隱情不成？！”
“諸天萬族，還能成仙嗎？這話細思極恐啊，就好像說，沒人可以成仙一般……”
“你們看內閣諸老的神情，明顯在太子話音落下的瞬間，有了一瞬的驚變！”
“莫非，內閣這些大臣早知道了？”
“……”
一時間，萬族譁然，議論紛紛，直覺告訴他們，這裡頭肯定有更深的秘密。
在諸天萬族衆生的注視下。
嘉靖平靜的面龐上，終於有了一絲的變化。
眼皮微微一擡，諸天萬族衆生，就有一種被無上意志注視的壓迫感，紛紛躲閃目光。
就算是一些高階散仙隔着無盡虛空，此刻心頭也不由生出一種不可直視的警告。
這就是大明仙朝的皇帝陛下！
“朱載坖，你想說什麼？”嘉靖語氣平靜。
這一刻，諸天萬族，全都下意識的秉住呼吸，某些支持朱載坖的生靈，不由爲他捏把汗，生怕他觸怒皇帝陛下。
“仙界墳場，陛下不會忘了吧！”
仙界墳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