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學不存在了。理論本身也不存在了。
回想斷竹續竹，飛土逐肉的時代，一切知識在人類可以直接理解的範疇之內。傳遞這些知識並不需要文字——甚至複雜語言都不需要。那些知識是通過觀察、模仿、實踐和口耳相傳的經驗，而非理論。
但隨着人類文明的發展，知識本身開始脫離飛土、逐肉這樣的具體情境，逐漸從經驗中異化了出來：
知識開始變得抽象，因爲人類開始需要藉助文字、數字、公式、概念來理解知識。
知識開始變得專業，因爲知識被分割成無數細分領域，專家之外的人難以窺其全貌，更遑論理解其深層邏輯。
知識開始需要中介，因爲個體的直接經驗在廣大的人類文明面前變得越來越渺小。
歸根到底，是人類的文明越來越厚重，但人類獲取經驗的能力並非和文明一樣發生爆炸性的進化。因爲人類的文明進化得太快了，苦弱的血肉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萬年之間產生什麼明顯的變化。
但這一切，在不遠的將來就要終結了，而來上這節課的人也是剛剛纔意識到這件事。
藉由光榮的進化，人類獲取經驗的能力將再次覆蓋整個凡人領域的知識。而通往天梯的第一步，就是他們手上的手機。
“我先來做個小小的調查。”三豐天師也不演了，他從講臺後頭走出來，“各位手上的手機，都是通過什麼途徑獲取的？我以時間來劃分。在座的同學裡，有哪些是在新安條克大爆炸之前獲得的手機？”
由水龍號運載火箭在新安條克投送的末日武器【天地大同】，徹底將整個新安條克從地球上移除了出去。由此產生了靈氣浪潮席捲了整個地球，也徹底改變了地球的景觀。
超凡力量的晉升因此而變得容易了一些。大體上，練氣士的數量在短期內增加了20%左右。考慮到大明本身就有一整給全體國民輸送靈物的體系，所以每當這種讓環境突破臨界點的“祥瑞”發生時，都會有一大批正好卡在邊界的人獲得晉升。
那次事件開了個非常好的頭——至少對大明自己來說很好。因爲這意味着只要爆破足夠多末日武器，激起靈氣的漣漪，那整個世界都能因此而獲得一個靈氣上的增幅。
當然，這種增幅是不可控的。包括商洛在內的所有人都不希望無差別的對整個世界的靈氣進行增幅——或者站在羅馬的角度來說，他們都不希望對整個世界進行升魔，因爲那會搞出來許多妖魔鬼怪。因爲沒升魔的時候，妖魔鬼怪已經很多了，再升魔一下都不敢想會有多刺激。
而在這次標誌性的分水嶺前後拿到手機，則又是兩個完全不一樣的難度。某種程度上，這也是爲什麼大家都會覺得不能再“刺激”了。
在那次大爆炸以前，靈網的鏈接並不通暢，只有少數練氣士可以持有手機，通常是需要明確達到練氣期纔可以。雖然對許多玄修來說，這個情況可以例外；但對大多數走在修仙之路上的人來說，就算距離練氣期只有臨門一腳，也是沒有辦法使用之前的手機的。比如商洛的同學戚園，還有經常一起行動的陸良等等，她們都沒有辦法正常使用。
而在大爆炸之後，雖然練氣士的總量只提升了20%，但靈氣設備的普及一下子就變得容易了起來。因爲靈氣水平提升，直觀的結果並非是讓練氣士更容易晉升，而是讓靈網的信號變好了。
如果以導電來比喻，先前的靈氣通訊就像是在近乎絕緣的空氣中強行劈開一條雷電的通路。而漲潮之後，要考慮已經不是放電，而是漏電的問題了。現在的靈氣通訊就像在水中導電一樣簡單——雖然通常情況下水的電阻也不是很低，在不同條件下的電阻的變化也很大，但和在空氣中打雷比起來，在水裡面導電可太簡單了。
這就讓“手機”真正成爲了手機，因爲先前這個東西不叫手機，而是叫飛信牌。它在使用時幾乎完全依賴使用者自身的靈力，所以水準不夠的人根本就無法使用它。
而在這關鍵的標準解除之後，飛信牌本身的製作並不算困難，只需要玉石就可以。其本身實際上也並不承擔運算功能，而是依賴雲端計算。
原先其實雲端算力也是比較緊張的，但商洛引入的新系統分擔了很大一部分算力，讓這一切得以順利實現。
具體來說，就是他把聊天功能從雲端拆到本地運算了，他的服務器現在還正在運行。因爲這論壇裡面聊天的信息交換佔了一大部分流量，所以靈網的本體就能去做些更重要的事。
另外就是，天乙貴人分擔了一些專業化的內容——這個也很有必要。比如原來爲飛機導航也是在雲端，但是引入天乙貴人之後就可以在本地進行導航。有許多這樣的工作，本就應該在本地進行才更加合適。商洛也把一些聯機功能通過玩家之間的互相連接拆解了出來，這就不需要讓靈網對同一個內容發送四五份。
有了這兩項前置工作的幫助，靈網本體現在主要提供的是入網的認證服務。至少在商洛部署的服務器的覆蓋範圍內是這樣。
這部分工作並不佔用太多的算力，但需要極高的權限來保證安全。這纔是最適合靈網的工作。
而藉由靈網的幫助，現在在場的所有人都能通過自己的渠道來了解信息了。
“但我其實還有一件事沒搞明白。”商洛舉起了手機，“爲什麼所有人都有？大家和錦衣衛都有關係嗎？”
“嗯，好問題。”三豐天師看了看衆人，“你們的手機是怎麼來的？好像只有商洛不知道吧？”
“誒？大家是一起拿的？”
衆人都點了點頭：“我們兌換出來的。”
“好傢伙”商洛摁住了額頭，“我就說怎麼每個人都有，我就說好像大家和錦衣衛都沒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