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心裡想着,你他媽的是不是那生活不和諧啊,到了這裡撒火呢?朵朵打量了一下這更年期醫生。難道……
難道這就是報紙上說得那種變態醫生?自己生活有什麼缺陷了就轉嫁到病人身上,來實施報復,從而達到一種心理快慰。越想,朵朵越覺得自己摸着了門道。
“張開點,張開點。像做那事一樣。現在夾那麼緊做什麼。”這醫生真是狠絕了,朵朵受教着呢。朵朵照着她的話不停地調整自己的姿勢,最後,等眼前的女人滿意了,朵朵卻難堪的別過臉。心裡像刀子剜一樣疼。
“嘖嘖……嘖嘖……你這啊,暫時肯定還做不了手術。”醫生丟了手上的棉籤,對這朵朵說道。
“什麼?”朵朵坐起身來,有些焦躁。
那醫生沒好氣的瞥了一眼:“你慌什麼慌,啊?之前什麼都不注意,現在知道急了?你曉得自己炎症有多嚴重嗎?躺下,躺下!”說完,叫外面的護士端來藥水,一邊給朵朵上洗劑,一邊嘀咕:“這女人啊,不自重就沒得救了。”
手上還不忘加重了力道。朵朵感到疼,卻咬着牙硬是沒吭一聲,心裡先罵這醫生,再罵那臭男人,最後,罵了自己一句,賤人。
門外的陶夭夭等着更着急,趴在窗戶邊邊上,透過百葉窗的縫隙往裡看,卻什麼都瞧不見,聽見門響,趕忙迎了上去。
“走吧。”朵朵臉色慘白。不動聲色地躲開陶夭夭準備扶住她的手,自己倔強的走着。夭夭見她走一步一個踉蹌,夭夭拉住她:“怎麼回事?”別看陶夭夭平日裡面什麼都無所謂,在遇見正事兒的時候,冷靜得很。
“就是一混蛋,我操,他奶奶的。”朵朵緊鎖着眉頭,自虐似的咬着脣,眼淚一顆顆噼裡啪啦往下掉。
陶夭夭翻開朵朵的手提包,拿出她的病例。上面龍飛鳳舞的寫着“症狀:陰、道炎,輕度皰疹,治療建議:消炎後再人流”。夭夭吞下心口快爆發的怨怒,一臉沉重地摟着朵朵,走出了醫院。
葉嵐是個聰明人,對於陸簡,她只有四個字:志在必得。既然在陸簡那裡碰了釘子,那麼……
撥通電話。
“喂?你好。”話筒那頭,陸母的聲音從話筒裡傳來。
“陸媽媽,是我啊,葉嵐。”葉嵐儘可能把自己的聲音憋得乖巧溫柔。
“喲,嵐嵐啊?什麼時候回國的?沒聽說啊。”陸母以前就對葉嵐印象不錯。偶爾和陸簡爭口角的時候還會覺着自己兒子有些對不起人家。
“沒回來多久,您和陸叔叔什麼時候回來啊,我給您接風去。”葉嵐討好的和陸母套着近乎。
“成,你和陸簡見見面沒啊?”陸母試探着,她當然想不到葉嵐這個電話也是來試探她的。
“見了,只是……”葉嵐欲言又止。
“怎麼?”
“簡哥哥交了女朋友了,根本都不拿正眼看我。”一邊說還配合起聲聲嘆息。
陸母這時候算是聽出道道了:這丫頭是想我給她出頭啊。
其實,對方如果各方面條件都不錯,她是無所謂的。但葉嵐開了口,陸母就搏不了這面子了。
“是嘛,這怎麼行呢,我晚點打電話給他。”
寒暄了幾句就斷了。葉嵐掛上電話憤憤然的說道:“人精。”
陶夭夭送了朵朵回家,等到她休息,就接到陸簡的電話。
“喂,有事就說,沒事就掛。”陶夭夭現在整個人都萎了。
陸簡是趁着堵車打過去的,邊四處看着邊說:“怎麼,寶貝,吃什麼炸藥了?這牌子真不錯,要放在打仗那會兒,準比核武器還強。”
“去你的。”陶夭夭躡手躡腳的出了門。
“現在在哪兒?我來接你?一起吃飯去?對了,朵朵沒事兒吧?”陸簡一口氣吐了一大串話。
陶夭夭笑出聲來:“我的個乖乖,你這一下子問這麼多問題,我要先回答哪一個啊?”
等這大神姍姍來遲的時候,夭夭眼皮都在打戰了。陸簡愛憐的捧起陶夭夭的臉,輕輕吻了一下她的眼睛:“好了,這車堵得不是時候,看你累得。”
“走吧,上車吧。”陶夭夭說完,卻看見陸簡站着沒動,再四處一掃,車在哪啊?擡眼示意陸簡解釋,陸簡扯了扯胸前的領帶:“堵得厲害,我找了個酒店停下,坐11路車來的。”11路?剛剛心裡的一點怨氣,全被陸簡三兩下就撩撥完了。轉而心疼,這麼遠的路……陸簡看眼前的小女人變臉像翻書,好笑地寬慰:“好了,你再不走,我就真快餓死了。”
一聽這話,陶夭夭退了幾步,拉起陸簡就急匆匆趕往馬路對面的餐廳。跟在後頭的陸簡無奈地搖搖頭,嘴角卻揚起,示意着屬於他們的幸福。
然而一通電話,打破了原本的和和美美,也拉開了一場幸福的爭奪戰。誰纔是贏家?
陸簡送完陶夭夭,心不在焉的回到自己窩。因爲朵朵
的關係,陶夭夭不能陪着他回來。接到電話,是晚上十一點。父母一向早睡,這個點兒接到電話,陸簡的第一反應,是詫異。母子之間由基本的問候打頭,漸漸地,陸簡發現了母親的異樣:“媽,您有什麼事吧?”
陸母面對兒子的提問,顯得拘謹,她是一個開明的母親,以前也一直想着,將來兒子的婚事,一切隨緣。今天突然間聽葉嵐提起,還是心裡不踏實。好奇是佔大部分的吧。
“媽?”陸簡輕聲叫着,陸母的反應讓陸簡有些擔心。
聽見兒子的叫喚,陸母回回神:“啊?”
陸簡拿起牀頭的浴巾擦着微微溼潤的頭髮,耐心地問着:“我在問您呢,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陸母聽着陸簡的話,笑了起來:“你這孩子,我呀,也沒什麼事,就是想問問你,看你最近怎麼樣,你都有好些天沒打電話來了。”
“我?您就放心吧。媽。您這麼晚還沒休息?”陸簡估計是陸父那有任務,不在家。
“那就好”陸母在糾結怎麼開口問陸簡,關於私事。
“那?”陸簡總覺得今晚陸母怪怪的。
“我就是聽說,你新交女朋友了?”陸母期待的等着陸簡的回答。
陸簡很疑惑,但是想想,也沒關係,遲早總是要知道的:“是的。您到時候回來,我帶她來見見您。”
“好了,你去休息吧。別熬夜啊。”得到答案的陸母總算放下心來。
“不早了,您快點去睡吧,我手上還有點兒事,忙完就睡。”
掛了兒子的電話,陸母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孩子大了,總是要飛的。陸簡是個穩重的孩子,找的媳婦兒肯定也是上乘的,她信得過。
陸簡把浴巾丟在牀頭,也顧不上頭髮還沒全乾。心裡琢磨着陶夭夭的事情。
陸母那邊,十有八九是葉嵐在搗鬼,但他打心眼裡不排斥帶着夭夭去見自己家長。現在的陸簡就是迷糊得厲害。見爸媽這一步就這樣“被迫”提上了日程。
打電話給陶夭夭,過了很久都沒人接聽。都準備掛斷了,電話裡傳來了陶夭夭慵懶的聲音:“喂?”
“你睡得這麼早。接了電話也不問問我是誰?”陸簡也忘了和她說正事了。
“你自己設的鈴聲,我可沒敢改。還有,請陸大少爺擡擡左手,看看現在幾點了,我都能告你騷擾了。”陶夭夭話裡帶着火,坐起身,揉揉快爆炸的太陽穴。
陸簡這才下意識的看時間,已經是凌晨一點半了。原來他發呆的功力也不淺啊。
“好了,是我不好。”陸簡難得軟一次口氣。
“好吧,都已經把我吵醒了,有什麼事就說吧。”陶夭夭聽出陸簡話音裡的勞累。心疼這呢。
陸簡說不出話,怎麼告訴夭夭呢,算了,到時候再說吧。安撫了夭夭幾句。各自掛了電話,各自一夜好眠。
陶夭夭替朵朵請了一個星期的假。夭夭自然沒有把朵朵的事情告訴陸簡,只說她患了急性胃炎,醫生說讓她好好休息幾天。
陸簡這裡自然沒有問題。別說一個星期了,就是一個月都成。只要朵朵快點好起來。不然,這小妮子整天圍着她轉。連和他一起吃頓晚飯的時間都沒有。
夭夭下午提前下班,朵朵今天是最後一次消炎,如果沒問題,明天就要做手術了。公司那邊夭夭怕不好說,這邊陸簡可是全都想好了,丟了一張應酬的安排表在辦公桌上,把自己和陶夭夭的假乾脆一塊兒請了。
時針指向六,陶夭夭去廚房吧早上出門就煨上的雞湯端了下來。等朵朵的時候,卻接到了一個讓她蹙眉的電話。
“我在你們家樓下。你在家吧。”郝翼的聲音有些沙啞,似乎在極力壓抑着什麼。
“啊?我……我這纔剛剛下班呢。”陶夭夭結結巴巴的說。
電話那頭一陣輕笑,讓夭夭心裡發毛:“我看着你進去的。我在這,已經等了半天了。”陶夭夭這下覺得尷尬了,說個謊有這麼難嗎?
“我……”
“不請我上去坐會兒嗎?”郝翼擡起頭,看着陶夭夭她們家裡隱隱透出的燈光,心裡像被撕扯一樣疼。
是着了魔了吧,每時每刻都在想着,念着。
陶夭夭最大的弱點就是心軟,現在不也是嗎,她真是不知道要怎樣拒絕。可是一想,孤男寡女,終歸是不方便的。陶夭夭打開窗戶,和站在不遠處的郝翼對視了一眼,很顯然。郝翼一直盯着她們家窗戶。
“這樣吧,我下來,你等我一會吧。”說完就立馬掛了電話,求救般的打給朵朵,讓她快些回來,越好半個小時以後打電話給她,好忽悠忽悠郝翼,快點脫身。
這次見到的郝翼,和以前不太一樣,之前他總是顯得老實,乾淨。現在,泛青的鬍渣修飾出他的滄桑。看着陶夭夭心裡難受。只好心裡安慰着,這跟我無關。
郝翼沒開口,陶夭夭有些拘謹,
不自然的扯扯胸前的頭髮。
沒有客套的開頭。
“如果我身邊沒有林悅然,你身邊也沒有陸簡,那,你會喜歡我嗎?”郝翼閉上眼,不敢看陶夭夭的臉,他怕,怕看上一眼就再也捨不得放手了。這次,他來,只是想真正的做一個了段。
陶夭夭安下心來:“郝翼,我很謝謝你的喜歡。可是,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麼多的如果,我們能做的只是面對現實。‘如果’要是真的存在,那麼我們每一個人都不會有任何的遺憾了。”
郝翼認可地點點頭,他心裡什麼都清楚,只是非要親口聽着她說出來,儘管這樣心裡會更疼。
“我愛你,是比喜歡更多的喜歡。”這是郝翼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告白。
“我只能說,對不起,我喜歡的不是你。”陶夭夭很認真的對上郝翼的眼睛。看着如此誠懇而認真的夭夭,郝翼笑了。
這算是完結嗎?
誰說成全不是一種美麗。
兜裡的手機準時響了起來,是朵朵打來的。陶夭夭掛斷,抱歉的對郝翼笑笑:“我得回去了。”
郝翼紳士的送她到樓下。卻在陶夭夭轉頭的瞬間,上前一把抱住她。陶夭夭先是試圖掙扎着推開他。直到感覺到脖頸間的一點溼潤,陶夭夭停下了動作,不再抗拒了。心裡默默地念着: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也只能對不起……
這就是感情嗎?總是有人會虧欠誰,而這份虧欠也是註定無法補償的。過了很久很久,郝翼才生生的逼回了眼淚,吸吸鼻子,離開夭夭的懷抱。對着陶夭夭掛起淡淡地微笑。
再見了,我愛的人。夭夭,我只希望,我的放手,能成全你的愛情。
所以,請你,一定要幸福。命運卻開了個玩笑,這不是結束,而是開始。
郝翼的退步讓陶夭夭心裡沉重而感激着,無論如何,這總歸是欠着的一份情。還不了,就只能抱歉。
朵朵再次打來電話催的時候,陶夭夭已經站在家門口,掛斷,掏出荷包裡的鑰匙。朵朵正要出門,卻和陶夭夭撞了一個滿懷。
“你這丫頭,怎麼回事啊,什麼也不說清楚,我都記得差點要報警了。”朵朵看見陶夭夭回來,把穿了一半的鞋蹬掉。
“據我所知,110不是要失蹤24小時以後才接案子嗎?”朵朵今天的氣色不錯。夭夭這纔想起雞湯,天吶,別給涼透了。
“是吧,我說的警察可不是110。”聽出朵朵的挪揄,夭夭心裡暗罵。沒好氣的把湯擱在茶几上。
“喝吧。”朵朵接了過去。笑得花枝亂顫。
這種樂趣只是掩飾,或者說是面具更爲貼切。
再次站在醫院門口的朵朵自然是沒那麼灑脫的,陶夭夭的心慌不下於朵朵,看着她發怔,自己是連大聲說話都不能的。從手術室走出一個女人,靠在門邊站着的男人扶住她,坐在門口。那女人一直捂着肚子,似乎在忍受着極大的苦楚,眉目全擠在一起。她身邊的男人,則是輕柔的環着她,不敢多使一絲力氣,生怕這樣會讓她更痛一些。時不時的,他還在女人耳邊安撫幾句。女人怒氣不減,用自己的頭使勁撞擊着男人的胸口。而男人只是溫柔的任她發泄。
夭夭看得心裡不舒服,朵朵就更甚之了。朵朵都能感覺到自己全身的毛孔在發抖。匆匆把手術同意書簽完放在醫生的桌上,朵朵能感覺到自己的力氣正在不斷流失着。陶夭夭狠狠心,上前拉起朵朵就往外帶,直到一個無人的轉角才停下來。
“我怕。”在夭夭開口以前,朵朵就顫抖着說着自己的害怕。
這下子,陶夭夭反而沉默了,她想讓朵朵自己想清楚。沉默在這個場景裡是最不應景的東西。過了很久,朵朵自己平息了所有的情緒。獨自冷笑一聲,挽着夭夭走向更爲冰冷的世界……
在朵朵的堅持下,陶夭夭被允許進入手術室。
世上最容易引起人們恐懼的並不是死亡,而是在介於生與死的交替折磨的時候,那時既絕望又痛楚,隨時都能感覺到你的神經快要崩潰。
躺在手術檯上的朵朵心裡罵着很多人,有那個導師,有她自己,有這個能逼良爲娼的社會,還有詐騙團伙——醫院。
沒錯,醫院就是騙子團伙。雜誌上,廣告上,成篇成篇都是什麼無痛人流的宣傳,真的是無痛嗎?那麼現在,朵朵的滿臉冷汗。和那緊緊被咬住的,不時滲透出的點點猩紅的下脣又意味着什麼。陶夭夭心裡不忍,再也顧不上朵朵牢牢拽住她的手,落荒而逃。坐在門口的長椅上,一陣一陣的陰寒襲來。陶夭夭不禁以雙手環抱住自己,腦海裡全是朵朵痙攣的臉。那是朵朵嗎?是一向最明豔,也最熱情的朵朵嗎?
如果說陶夭夭的迷人在於那矛盾般的混合,那隨着不同的心情會自然展現的不同姿態。那麼朵朵比起來,就簡單得多了,她總是帶着能感染別人的光芒,像是一團火,讓人無法忽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