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2 感情缺失
造紙廠的後面，有一座巨大的污水池。
直到廠子早已停工的今天，池子裡依然蓄積着一層凝固的黑色污水，散發出刺鼻的化學品氣味。
由於污染過於嚴重，沒人敢接近這個鬼地方。
污水池的正下方，是一條早已被徹底污染的地下河，那下面的骯髒程度，就算是穿着防護服再戴上防毒面具下去，大概也撐不過幾分鐘就會“英勇就義”了。
而這種地方，毫無疑問正是處理掉某些“證物”的大好地點。
趙諾和特瑞雅二人，把裝着三具屍體的廂式貨車，推進了多年未用的污水池，接着打開了旁邊的緊急排水開關。
伴隨着一陣沉重的隆隆聲，污水池下方的石板竟然開始緩緩打開了，廂式貨車很快便掉了進去，沿着深不可測的隧道，滑進了不見天日的地下河。
“玩的很愉快，再見。”
特瑞雅笑了笑，把手裡握着的一截斷手扔進污水池，接着轉向趙諾，伸手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殘酷血痕：
“接下來我要去找這個法爾科集團算賬，把他們殺光之後就沒人會來報復了。我妹妹就交給你了……如果再出這樣的事，我真的會殺了你的。”
“這次的確是我的失誤。”趙諾笑了笑：“下次不會這樣了，我保證。”
——不管怎麼說，克里斯汀.雷蒙德的確是自己的朋友，看到那傢伙變成現在的樣子，趙諾也是有些痛心的。
“嗯，那就在這裡告別吧。”特瑞雅擡起頭，在清冷的月光下同趙諾對視，接着扭頭就走。
“用我送你一程嗎？”趙諾注視着對方的背影。
“我喜歡步行。”特瑞雅頭也不回。身影很快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之中。
確定了“事後處理”已經完成，趙諾扭頭拍了拍一直佇立在旁邊的短髮女孩的肩膀：“我們走吧？”
現在這女孩看起來需要休息，他也有些睏倦了，至於可以用到的藏身處——
夏小玲的“秘密基地”，正好可以派上用場。
開着夏利載murder7來到神天小學旁邊的巷子，趙諾走下車。從口袋裡掏出秘密基地的大門鑰匙，輕車熟路的打開門。
由於夏小玲對自己很是信任，早就把這裡的鑰匙交給了自己，趙諾偶爾也會來這邊玩玩，不過由於最近比較忙，已經有接近兩個月沒來這邊了。
他回身鎖上門，接着打開客廳的燈，昏黃的光線從頭頂投下來。
短髮少女環顧四周，走到沙發旁邊坐了下來。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趙諾問。
“盧卡。”短髮少女說。
“好的，盧卡，你就先在這裡住幾天吧，緩過來之後再說其他的。”趙諾想了想又補了一句：“記住不要亂動二樓的收藏品，那些都是我女友的東西。”
“你還有女友啊。”一向冷靜的盧卡，看起來似乎很意外的樣子。
“怎麼，有意見嗎？”趙諾沒好氣的問。
他知道自己從某種意義上，算得上是註定孤獨一生的存在。不過夏小玲那傢伙也不算什麼正常人。
兩個“怪物”湊到一起正好可以取長補短。實在是再好不過。
聽到他的問題，盧卡思索了片刻。接着有些猶豫的開口道：
“你……其實不是什麼好人吧？”
“我不喜歡好人卡。”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盧卡慢吞吞的說：“剛纔那個殺手摺磨人的時候，你好像一直在笑。我在想，你其實是個冷血的人吧？”
“什麼意思？”趙諾問。
“老實說，我覺得你比剛纔那個女人還要更可怕一點，因爲她只是習慣了殺戮。而你是根本不在乎。即使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景，你也不會有任何反應，我說的沒錯吧？”盧卡言之鑿鑿。
聽到這裡，趙諾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眉頭微蹙思索起來：
——是這樣嗎？自己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
好像從一開始就是如此。
經過了無數血腥恐怖遊戲的洗禮。就算是真的有鬼魂出現在眼前，自己好像也可以一笑置之。除非是在性命受到威脅的時候，纔會有那麼一絲恐懼的感覺——
不對，那並非是恐懼感，而是單純的情緒太過激動，帶來的緊張感而已。
即使是剛纔被長刀劃破胸膛的時候，自己也完全沒有感到恐懼。
自己好像真的已經沒有“害怕”這種情感了，即使在生死攸關的時候也是如此！
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呢？趙諾並不清楚。
就在這時，窗外不遠處的街道上，響起刺耳的警笛聲。
二人來到窗前向外看去，只見幾臺頂上閃着紅藍相間光芒的警車，正向着市郊的方向疾馳過去，後面還跟着一臺白色外殼的救護車。
“我猜他們是去剛纔發生槍擊的街道，而不是去造紙廠。”趙諾盯着窗外閃過的光芒。
目送着警車遠去，他回過頭看着盧卡，接着又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現在正好是午夜零點，於是囑咐道：
“我去克里斯汀那裡看看，你先睡吧，我把這裡的鑰匙留給你。”
“嗯。”短髮女孩很聽話的接過趙諾遞來的鑰匙，接着突兀的問了一句：“想知道是誰刺殺了肯尼迪總統嗎？”
趙諾笑了笑說道：“以後再說吧，我先走了。”
——看起來這名傳奇級黑客，對於觀察他人很是擅長，只可惜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與人交朋友。
剛纔的那句話，大概便是她笨拙的表達友誼的方式了。
意識到這一點，趙諾微微一笑，駕駛着夏利離開北城區，向着醫院的方向疾馳而去，車尾燈留下兩道猩紅的殘影，如同正在吐信的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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纔剛剛玩完遊戲，躺倒在軟綿綿的白色大牀上準備睡覺的夏小玲，突然察覺到枕邊的手機震動起來。
“嗚，誰啊……”
一邊打哈欠一邊揉眼，她拿起手機看了一下，卻發現是趙諾發來的一條信息：
“我有個朋友要暫時在秘密基地那裡住幾天，拜託了。”
“哦……”
只穿了深藍色睡衣，頭髮散亂的披在胸前，酷似女鬼的女孩，盯着手機屏幕上的文字看了看，接着把手機扔在一邊。
她翻了個身，臥室裡響起有節奏的呼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