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桶中熱氣翻騰,苦澀地藥味細細聞了,倒又能嗅出兩分藥香來。袁鬆越抱着人擡腳上了木臺,長腿一跨,腳已邁進了水裡。浴桶藥水棕黃,腿浸其中沒有任何不適之感。
袁鬆越另一隻腿也邁了進去,水有些熱,他微微適應了一下,才向下坐去。他這麼一彎腿,抱着的人腳下立時也沾到了白氣蒸騰的藥水。就在此時,那甫一沾到水的腳丫子,突然一彈。
袁鬆越沒瞧真切,挑了一下眉,又將那腳丫子往水中送了送,果見一沾熱水,那腳丫又是擡了一下。“穗穗?”他瞧着她的臉龐喊了一聲。
沒人應他,連眼珠眼皮也是不動的。袁鬆越琢磨了一下,覺得這應該是快醒來的徵兆了,不然之前衛玥給她扎針,她如何沒有反應,現下倒是知道水熱了。
他想了想,拿過一旁掛着的水瓢,舀了水,慢慢灑在那光滑的腿上,兩條細白的腿顫了一下,倒也沒過多的反應,袁鬆越又舀了幾瓢水慢慢灑上去,瞧着那腿不再顫,才又俯身讓那腳丫子沾到了浴水。這回沒彈開去,袁鬆越笑了一聲,“難伺候。”
彎腿坐下,一邊坐一邊還要抱着她,手上往她身上撩水,上半身也沒入的時候,袁鬆越明顯覺得她真個人都被燙得發顫了。
“好了,好了,一會便好了!”
一邊柔聲哄着,一邊來來回回替她搓了搓腰上腿上,過了好幾息,她纔不顫了去。
袁鬆越額頭汗都冒了出來,見她乖巧老實了,才把她放在他腿上,頭靠在他肩上,緩緩吐了一口氣,自己也仰了頭閉目養神起來。
約莫過了一刻鐘,他突然覺得懷裡的人動彈了一下。
睜開眼睛,薛雲卉被這滿屋子的水汽和藥味薰得皺巴了臉。她腦中有些懵懵,目光透過氤氳的水汽,微微一側,瞥見了一副精壯的肉身。那肉身堅實的胸前水珠一滴滴掛着,似猶抱琵琶半遮面的美人兒。
薛雲卉嚥了口吐沫,擡頭看了一眼肉身的主人——鬼侯爺,果然是他啊!哀嘆,她不是跑路了嗎,怎麼就被他弄回來了?!
不過,看他這樣,倒是病好了!
薛雲卉大鬆了口氣,忽然覺得有點不大對。鬼侯爺泡澡,自己怎麼也跟着他泡澡了?!她目光猛地往下一掃——
老天爺!鴛鴦浴!
不知是這藥浴的熱氣太盛,還是藥力太猛,薛雲卉覺得渾身上下都熱了起來,尤其兩隻耳朵,想被火鉗夾了一般。只她只敢乾嚥口水,卻是不敢動彈。鬼侯爺眼下還閉着眼睛,若是他醒着,她也醒着,那可真是沒臉啊!
袁鬆越根本就沒睡着,只仰着頭躺在那,感受着她的動靜。
果然同他半點都不貼心,他二人這番姿態在水中,她竟然醒來卻不敢亂動,只東看西看,小心裡盤算個不停!
真是氣人!
袁鬆越有些氣,不過聽着她那撲騰撲騰有力的心跳,卻是十分安心。看來她真是沒得什麼不妥,就同保定那一次昏迷是一樣的,醒來之後如同常人。
雖不知因何如此,只沒事總是讓人能放一放心。可他卻是不動,他要好好瞧瞧,她準備如何!
薛雲卉準備如何?自然是準備溜之大吉,這赤條條地同他在一處,實在是太要命了,這會兒他正睡着,不曉得是不是病剛好的緣故,睡得很沉,仰頭靠在浴桶壁,高起的喉結一動不動,她若不此時跑,又待何時?
做好了準備,她小心地轉頭看了看周圍。交椅上搭着她的中衣,只地上卻扔了一團白布條,那不是她的裹布麼?!
腦中不由地浮現出那人將她剝光的場景,耳朵燙得更厲害了,發高燒那種燙,她暗暗叫苦,又罵他果然是個“恩將仇報”的,竟然這麼對待自己!看完了周邊的情形,薛雲卉已是準備起身了,只她如今被人抱坐在人家腿上,後背依着人家搭在桶沿上的胳膊,腳下也沾不到桶底,想使力,也找不到着力點啊!
這是問題,真是個問題!
難不成,要用臀部使力?
這麼一想,突然覺得臀下有一個什麼柔軟的東西,像一團棉絮一樣柔軟,那是什麼?難道她臀下不該是鬼侯爺的腿嗎?她還咬過他的腿的,精壯的很,怎麼會柔軟呢?
只她也管不了這麼多了,只能試着使了一下力,動了一下。
可她這還沒如何移動,卻聽着耳邊傳來一聲輕哼。薛雲卉立時頓住了動作,若是把他弄醒,可不好辦了。
好在幾息過去,他沒醒。薛雲卉鬆了口氣,又繼續挪動,只是又挪了一下,突然覺得臀下的着力處熱了起來,熱也就罷了,怎麼……不柔軟了呢?
不是不柔軟,是變得硬了。
薛雲卉很想瞧一眼,到底是什麼個東西,可惜什麼也看不見,況且現下也不是看的時候,她總是要急着跑路的。她還是又使了些力,只是臀下那物越發地燙,像個沸水裡撿出來的石頭,且那物竟同活了一般,她往一旁去,那物倒也跟着她。
水耗子麼?可這浴桶怎麼會有水耗子呢?不可能的。不及管這麼多了,她動了這兩下,腳下就快能落在桶底上了,她很是高興,正準備拿開鬼侯爺搭在她膝上的手,兩腿一伸,落到桶底去。
不想正在此時,原本閒閒搭在她膝頭的大掌突然一擡,薛雲卉未及驚訝出聲,卻覺腰腹出一緊,在撲通的水聲中,撞在了身後之人的胸前。
棕黃色的藥水濺了一身,連她嘴巴上也濺上了許多,她來不及摸去了,只熟睡的人現今醒了,她不曉得該怎麼辦纔好,至於那沸水裡撈出來的石頭又隨着她也一併移了過來,她也管不了了。
又是乾嚥了一口吐沫,她還沒想好怎麼說一句,只聽得緊着她腰腹的人,在身後啞聲問道:“在這,還是回牀上?”
薛雲卉有點懵,回過頭看了一眼,見這身後的人正低頭看他,高挺的鼻樑上掛着水珠,那雙英俊的眸子似也被這一室的水汽薰染到了,朦朦朧朧的,泛着深色的光。
薛雲卉想問問他方纔那話是什麼意思,只他卻盯着她眯了下眼睛,薄脣微動,“算了,就這吧。”
就這兒?幹嘛呢?
念頭一晃,身子卻也是一晃,在嘩嘩啦啦的水聲中,再回過神來時,她同他已是翻了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