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十章 女官之酒

不知什麼時,雪下了起來,越來越大。

地面上鋪了厚厚一層雪,遠處的店鋪屋頂上更是厚達一尺,風吹過,寒冷刺骨,雖是白天,路上行人也漸漸稀少,不復早晨,也傳來了打更聲。

這時從唐國學來的制度,現在又有新的含義,提示着平安京的人,離着危險的夜色有多遠。

“各位,天越來越冷了,喝一暖酒,保證熱度適中。”賣酒攤販喊着。

“喂,喂,老闆,那就來一碗。”有個武士叫了一聲,身上佩戴一把長刀:“雖我能喝一升,但還得早點回去!”

“誰不早點回去呢?就算是五位以上的貴人,也只敢在才入夜時乘着牛車趕路吧?”有人隨口說了一句。

“是啊,據說百年前,還不是這樣。”又有人附和,突然之間住了口,看着裴子云而過。

賣酒攤販前一片靜悄悄,眼前的少年雖看上去也是武士,但衣料乾淨整潔,並非是普通武士。

“也許是哪個公卿家的武士呢?”

這時代,天皇支持平氏,而源氏雖來源於天皇之子降爲臣籍時所賜予的姓氏之一,但投靠了藤原家,與天皇鬥爭。

天皇和權臣都以武士爲棋子,而武士也因此漸漸上升。

裴子云沉思:“剛纔那個武士,應被妖鬼污染,雖因此被殺有些無辜,但不殺卻不成。”

“我一到平安京,就陸續有妖鬼挑釁,來的又是這等貨色,難道說,只是爲了挑起我與平安京之間的爭鬥?”

是的,裴子云已猜到對方這麼做的原因。

並不是無用的挑釁或試探,對方應是想要挑起自己與平安京貴族之間的矛盾與仇恨,讓他如入泥潭一般徹底陷入其中,無法自拔。

對此,他輕蔑一笑:“真以爲這種事就可以讓我手忙腳亂?我若換個思路,你又能奈我何?”

這樣想着,腳上加快,很快就出現在一處府邸前,只是一笑,人就翻了過去,消失在落雪中。

而兩行腳印,也很快被落雪覆蓋,了無痕跡。

“真冷!”趁着黃昏,趕着牛車往親王府歸去的車伕,搓了搓手,哈出白氣,伴隨着低聲抱怨,在行路間時不時出現。

嘎吱嘎吱的雪,被車輪碾過,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

前面拉車的牛,倒不懼寒冷,邁着不快不慢的步伐,將車拉得穩穩。

車伕這時由衷羨慕着坐在車內的爲尊親王,如果這時能有不用被風雪吹打的屋子供他取暖,多麼幸福!

但看着路邊偶爾倒斃的窮苦之人,又忍不住慶幸。

平安京裡,自己這樣可以侍奉公卿的人,雖比不上有官職的人,甚至比不上武士的體面地位,可也不至於在這冷酷冬天死得悄無聲息。

能活着,也許就是最大的幸福。

牛車一路行駛,前方出現爲尊親王的王府,不僅趕車的車伕鬆了一口,警惕四周的武士,也跟着鬆了一口氣。

“殿下忙於彈正臺的事,我等雖辛苦也會誓死相隨,可是爲了那個女人的話,每天入夜都是煎熬……”有人忍耐不住抱怨。

“休要說了!”有人拍了一下刀鞘,然後沉默不語,他們不是車伕,多半都是依附爲尊親王的武士,自己家裡有着田地和僕人,在這種天氣下外出,也是一種折磨。

但不敢抱怨爲尊親王,心裡腹誹是不安分勾引親王的和泉式部。

雖對外,爲尊親王跟和泉式部的婚外情遮掩着,可知道內情的人也不少。

雖王妃跟親王無子,可養子藤原良經是藤原家的孩子,未來養子掌權,勢必還是偏向養母。

“恐怕現在即便知道也不會說,但每每想到這些事,心中就覺得難堪。”

“到那時的話……”

哎,讓這些武士,實在是有些提心吊膽!

“到了?”牛車停下來時,車簾一挑,爲尊親王看了一眼,臉上不見喜色。

這模樣,與其說回府,不如說回到一棟舒適卻壓抑的牢籠。

但再是牢籠,在這種酷寒天氣下,也比待在牛車上舒服。

雖有着牛車,同樣感到冷的爲尊親王,在探身出來被冷風一吹,立刻打了個哆嗦。

“快讓人打開門!”親王沉聲說着,心中有些不滿。

自己的府邸,在自己外出後,居真的關閉着門,絲毫沒考慮到自己在這種天氣下匆匆回來,有多想立刻回到溫暖的房間裡的心情。

這樣的府邸,這樣的王妃,這樣的一羣僕人,又怎能讓他的心安定下來,不向外尋找溫情?

雖親王也知道自己的這種想法只是在遷怒,在發泄積壓許久的不滿。

府邸的門緊閉,這是因最近幾年,平安京內不太平,不關緊大門,沒有男主人在家的一府人,真遇到妖鬼作祟,就是天大災難!

但心裡不痛快時,是看什麼都不順眼。

等有僕人聽到叫門聲去開門,爲尊親王簇擁着進門,看着已打掃乾淨的小路,又有了新的不爽。

“連路兩側的雪都被清掃了,真是毫無美感!”

但想到雖去了彈正臺轉了一下,不過昨夜是剛從情人家歸來,再鬱悶,也不能在進府後發作,免得傳出與王妃不合的消息,藤原家勢大,親王只能忍下想要說的話,朝着自己的院落走去。

“親王,您不去看看王妃嗎?”迎接歸來的一個女官,這時提醒:“王妃昨晚心情很不好,做了噩夢,醒來時,還問過您。”

親王遲疑了下,想到每次與對方見面時,雙方想說話又無話可說的尷尬,搖了搖首:“不了,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

親王都這麼說了,女官又能怎麼辦,嘆了口氣,面帶憂愁離開。

親王的院落裡,炭火燒得旺旺,屋內溫暖如春。

坐向托腮望着窗外發呆的親王,想到昨晚與和泉式部在一起的快樂,心中悵然。

親王十二歲元服,受親王宣下,授四品,後晉二品,納藤原伊尹的九女爲妃,但兩人之間沒有生育,迫於壓力,有一養子藤原良經。

雖對於繼承人是否是自己的血脈,很多日本人並不是太在意,更在乎是傳承,但自己一個孩子都沒有,連女兒都沒有一個,這種挫敗,已經源於對自我的懷疑,而不單純是對後代的奢求。

“藤原良經,想必也能養成一個優秀的男人。”

“可成親這些年,我始終沒有一兒半女,連我自己有時都懷疑,是不是我做了什麼惹得神明厭惡的事,才導致這種結果。”

“可恨啊!”親王再次嘆了口氣,甚至忍不住捶了下身側的地面:“究竟是我不能生育,還是王妃不能生育?”

“如果是我不能生育,我只能無奈揹負惹怒神明不能降下子嗣的懲罰,可若是王妃不能生育,爲什麼我要因此承受人們背後的非議?”

親王甚至想到了和泉式部,對方已生育過一個孩子,這說明和泉式部的身體是沒有問題,如果對方能爲他也生一個孩子,是不是就能說明,自己的身體是沒有問題?

貴爲親王,也有些接受不了自己是個廢人的事實。

才這樣想着,不知何時,天色已漸漸昏暗,此時,女官帶着一羣侍女,端來了豐盛的菜餚,到了院子時,樹枝搖了下,有雪落下,砸了女官身上,她呀一聲,懊惱整理頭髮和衣服,轉眼擡首,眸中紅光一閃。

侍女進了屋添了火爐,還上了酒,親王有點煩躁:“誰讓你們端酒來,我沒吩咐的事,你休要自作主張!”

女官應一聲,雙手伏地施禮謝罪,接着擡起首,一雙清澈的眼睛緊緊盯着親王,見是她,親王無可奈何移開視線,問着:“小笹,怎麼是你過來?”

日本女官在一開始,飛鳥時代,就是各地向天皇獻上女兒的習慣,屬於人質的一種,以後演化,就是非貴族女子,不能當女官。

皇宮有許多女官,其實親王府、內親王府、以及太政太臣家也有(注1),都是貴族家的小姐充當,對女官當然不能太刻薄了。

“殿下,雪大,王妃令清掃,又吩咐我來伺候殿下。”說着,她斟上了酒,按照規矩,內院分配之事,即便是親王也不可多言(注2),雖覺得有點奇怪,但這番說辭倒沒有問題,爲尊親王也有點餓了,就不打算多計較,端起酒盞正要喝,屋外突有人笑了一聲,說:“如果是我,不會喝。”

“誰?!”

這一聲可嚇了親王一跳,他立刻放下酒盞,起身向外看去,同時試圖向後退去,可來不及了,這人從屋頂跳下來,落在了門前進來。

哪怕只見過一次,親王還是立刻認出了對方的身份:“你是山田信一!”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在和泉式部見到的少年武士!

這人英俊,任誰見過一次,都不會輕易忘記,可這人怎會突然出現在自己的親王府?

對方是來做什麼?難道爲了給他的主人橘道貞報奪妻之仇,來找自己麻煩?

親王神情大變,立刻就要呼喊武士。

雖在這時朝廷已顯出了衰退之勢,可身爲二品親王,親王府裡武士還是不少,剛要出聲,就見山田信一已手摸到了腰間的刀柄上。

一股寒意襲上心,親王心中畏懼,退後一步,強作鎮定:“你這是何意?難道你想爲橘道貞惹來大禍嗎?”

“噓!讓我們先看場好戲。”對方戲謔看了他一眼,目光就落在了看起來很害怕渾身發抖的女官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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