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少瀾端起花生粥很快就喝了個底朝天,然後意猶未盡地把碗底都乾乾淨淨地舔了。
他有些後悔起來,後悔沒有看清楚那個女人是誰,她的聲音很動聽,會不會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人?
但他再看看自己,又泄氣了,就算她很漂亮,又和他有關係嗎?他不過是一個乞丐而已!
如果他不是乞丐,如果他能想起自己是誰,那他有沒有機會喜歡一個漂亮的女人?
可他到底是誰?是誰?
佟少瀾抱着頭拼命想,想得頭痛欲裂也想不起自己的名字和身世。
次日中午,陸依依從巷子經過的時候,看見那個乞丐還睡在那裡,不過她送來的那碗粥已經被喝光了,她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走進飯店,老闆剛好買菜回來,說:“我說這幾天爲什麼乞丐這麼多,原來是冬江市搞的鬼。”
陸依依問:“冬江市搞的什麼鬼?”
“冬江市要迎接什麼聯合國的要員,說滿街的乞丐影響市容市貌,就把冬江市所有的乞丐弄進車裡,連夜分散拉到了其他各個城市,我們西津市也拉了一車來,就丟在我們這一帶,所以這裡的乞丐突然間就多了。”
陸依依心說,這些乞丐真可憐,連乞討都找不到一個安定的地方。
這天晚上,陸依依仍然給佟少瀾熬了一碗粥送去,佟少瀾也仍然沒有起來,他怕自己現在的尊容會嚇壞了這個好心的女人。
陸依依覺得這個乞丐有很強的自尊心,她不難爲他,輕聲說:“我給你放在這裡,你吃吧。”
佟少瀾聽見她的腳步聲遠去了,他起來看見這一碗飯比昨天晚上的多一些,端起來狼吞虎嚥地吃了。
陸依依做了這樣的好事,心情很愉快,哼哼唱唱着準備睡覺,雪地孤狼打來電話,他又要過來喝咖啡。
陸依依侍候雪地孤狼喝咖啡,他沒有像以前那樣坐在沙發裡安靜地喝,而是端着咖啡杯一邊喝一邊在屋裡四處走動。
陸依依覺得他好象在尋找什麼,但他既然沒有問,陸依依也不主動開口。
在幾間屋走了一圈,雪地孤狼回到沙發裡坐下。
喝完了咖啡,陸依依以爲他會不發一言地離開,他卻說話了:“你每天做些什麼?”
陸依依說:“沒做什麼,就在附近走走。”
雪地孤狼不再說話,起身往出走的時候,說:“不要走太遠,有事馬上給我打電話。”
陸依依“嗯”了一聲,目送他出去了。
回到房裡,她覺得雪地孤狼今天的行爲有些奇怪,但她無法明白。
雪地孤狼這一次來是有目的的,他接到了白狼的消息,說冬江市把所有的乞丐全部遣送走了。
因爲是晚上連夜遣送的,等他們發現冬江市街上沒有乞丐的時候,已經不知道佟少瀾到哪裡去了。
雪地孤狼嚴令他們立刻查找,他到陸依依這裡來也是想打探一下陸依依有沒有和佟少瀾聯繫上,不過他什麼也沒有發現。
……
次日,雪地孤狼把左清揚叫到總裁辦公室,微笑着說:“有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左清揚問:“什麼事?”
雪地孤狼說:“你還記得吧,在加國的時候,有一個跟我長得很像的男人用槍指過我母親的頭。”
左清揚點頭:“我記得,她從你母親手裡救走了陸依依。”
“不錯,”雪地孤狼說:“
我得到消息,這幾天在西津市出現了一個跟我長得特別像的男人,清揚,你說會不會是那個人追到Z國來了?”
左清揚懷疑地說:“不會吧?他還真的追到西津市來了?”
雪地孤狼說:“他應該是在針對我,那他追到雲國來也沒什麼奇怪。”
“那我們怎麼辦?要不要去找他?”
雪地孤狼沉吟着說:“不用刻意去找,不過你跟保安交代一下,如果有和我長得像、自稱是佟少瀾的人要進入公司,必須馬上向我報告。”
“好的。”
陸依依買了方便飯盒,每天晚上下班回來就熬碗粥給佟少瀾送去,佟少瀾始終不面對她,所以陸依依也一直沒有看見他的臉。
這天晚上九點過,陸依依正準備下班,忽然來了一桌客人,老闆見飯還多就接待了他們,這一來陸依依也不好走了,只得幫着忙。
忙完已經十點過了,陸依依急急忙忙往回跑,怕萬一雪地孤狼來了找不到她。
走到巷子裡她發現很黑,原來巷子裡的路燈壞了,不過好在這條巷子沒有堆放什麼東西,因此是不會絆跤的。
陸依依走到巷子中央,打開手機電筒看見那個乞丐還睡在那裡,她歉意地說:“我下班晚了,我回去馬上把粥熬好給你送來,你彆着急啊。”
佟少瀾沒有說話,但他的心裡有一股暖流流過。
他以爲這個女人已經厭煩了給他送飯,所以不會再來了,沒想到她只是下班晚了,她在施捨他,可還向他道歉。
陸依依匆匆忙忙跑回去,想着熬粥太慢了,她就煮了一碗煎蛋面,摸黑把面送到佟少瀾面前,輕聲說:“我煮的煎蛋面,你快吃吧,要不一會兒粘連了。”
她轉身離開,佟少瀾等不及她走遠就坐起來端起了碗,反正沒有路燈,她看不見他的骯髒和醜陋。
煎蛋面特別香,佟少瀾一邊吃一邊覺得這幾天他過的生活就像天堂一樣。
有一個美得像天使的女人每天晚上爲他送飯,飯還這麼好吃這麼香,和在冬江市天天啃一個饅頭相比,他現在過的可不是天堂般的生活嗎?
他狼吞虎嚥吃了半碗,突然想起今天晚上沒有路燈,這個女人摸着黑走路怕不怕?她的家有多遠?
他忙端上碗,一邊吃一邊輕輕跟上去查看,想要護送她一程。
陸依依是有些害怕的,這麼晚了,又黑糊糊的,巷子裡除了那個乞丐沒有一個人,安靜得有些詭異,她打亮手機電筒爲自己壯膽。
佟少瀾很小心地跟在後面,遠遠地看着前面那一點小小的亮光,亮光出了巷子,外面有路燈了,他放下心來,看着陸依依的身影消失在了巷子外面。
佟少瀾吃完麪條,扔了飯盒,轉過身往回走。
“啊!”巷口突然傳來女人的叫聲,聲音很短促,然後好象嘴被捂住了,發出唔唔唔的聲音。
佟少瀾立刻轉身跑出去,卻沒有發現人影。
他不相信沒有人,他明明聽見了女人的叫聲,而且陸依依也不可能這麼快就走得不見人影了。
他向四處一打量,到處都空空如也,一個人都沒有,不過路邊一輛車子還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佟少瀾慢慢向車子靠近,沒有發現什麼動靜,他將臉貼在窗玻璃上向車內看,在外面的路燈照耀下,他看見陸依依躺在座椅上,嘴巴里塞着東西,兩眼驚恐地看着他。
突然,他發現車窗玻璃上一
個影子舉着棒向他的頭上砸來,他飛快地將身體一閃,轉身一腳踢去,正中那人的命根,那傢伙“嗷”地一聲痛叫,捂着蹲了下去。
車子兩邊又閃出兩個人,都拿着大棒,好在佟少瀾吃飽了有些力氣,人也靈活了,功夫自然施展出來,那兩個人也倒在了地上。
佟少瀾拉開車門,說:“你沒事吧!”
陸依依的嘴裡捂着布,她拼命擺頭,叫他不要靠近。
佟少瀾沒有弄明白她的意思,探身進去扯下她嘴裡的布,陸依依喊了一聲:“後面有人!”
但已經晚了,後座伸過來一把刀子,戳進了他的腹部!
佟少瀾的肚子一疼,他怒髮衝冠,一拳頭砸在那人的太陽穴上,那人昏了過去。
他把陸依依拉出來,幫她解開手上的繩子,一句話也不說,轉身就走。
他知道自己的臉太嚇人,尤其是在這樣的深夜,如果是別的女人一定會嚇得驚恐地喊叫。
陸依依看見他一瘸一拐的,走得很困難,她追過來拉住他說:“喂,你受傷了,得去醫院!”
“不用,我沒事!”
他繼續往前走,但沒走兩步,他就栽倒了下去。
“大哥!大哥!”陸依依跑過來想扶他,手摸在了他的腹部,粘粘的,拿起來就着路燈一看,滿手鮮血。
“大哥,你醒醒!”陸依依一邊喊,一邊拿出手機撥打急救電話。
救護車來得很快,將他們一起送進了醫院。
陸依依辦好住院手續過來的時候,佟少瀾的傷口已經處理好了,被送進了病房,她走進病房正碰見換病號服的護士出去。
佟少瀾的身上很髒,但因爲有傷不能洗,醫生只是用碘酒把傷口周圍做了清潔消毒,然後處理了傷口。
他從失憶後就沒有洗過澡,半年了,身上又髒又臭。
護士給他換病號服也皺緊了眉頭,屏住呼吸飛快地換完就把他的衣服拿出去扔掉了。
如果不是陸依依打的急救電話,佟少瀾這樣的乞丐是不可能進入醫院大門的。
陸依依看見他的臉骯污不堪,她出去買了毛巾,端來熱水幫他洗臉。
她不敢碰他有傷的臉,怕沾了水他會痛,只洗另半邊臉,洗完後,她仔細看看他的臉,呆住了。
過了長達半年時間的苦日子,現在的佟少瀾又黑又瘦,雖然有半邊臉毀了容,但陸依依覺得他的另半張臉和佟少瀾非常像。
她無法確定這人是誰,在她看來,既然佟少瀾在天新公司裡上班,那這個像他的乞丐就應該是那個神秘的主人。
除了這半張毀容的臉,他的高矮胖瘦都和佟少瀾沒有區別,不是主人是誰?
陸依依想了好一會兒,忽然想起主人的胳膊曾經中過槍傷,她和他第一次相遇,就是在一個小診所裡,她幫他取的子彈。
如果這個人真的是主人,他的胳膊上應該有傷痕吧。
陸依依小心地把佟少瀾的衣袖挽起來,看見他的胳膊上有一道淡淡的疤痕,就像一粒蠶豆一樣臥在她取子彈的地方!
他果然是主人!
陸依依不由同情地看着他,想着他幾次把她從冷雅琴手裡救出來,那時候他在她心裡簡直天神的化身。
當然,她之所以遇險,是因爲主人把她當棋子報復佟少瀾,害得她被佟少瀾恨,不能回到佟少瀾身邊,所以在她心裡,這個人既是天神,也是惡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