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暗處很好玩嗎?”
安晴天冷冷開口,墨嵐軒面上一窒,一個白色的身影從假山上翩然落下,白衣似雪,劍眉星目,面若桃花,丰神俊美,不是鳳千影還是誰?
“王爺?”墨嵐軒面上劃過一絲赧然,他答應過鳳千影一切都要以大局爲重,嚴於律己,鳳千影纔會助他一臂之力,可是此刻,他竟然糾結在這等小事之上,不由有一絲臉紅。
“你們在暗處拉拉扯扯以爲沒人看見嗎?!趕緊給我出去!”鳳千影在瞅到墨嵐軒還放在安晴天肩膀上的手,心裡不知怎麼的劃過一絲厭煩,黑着臉呵斥道。
安晴天暗中對他翻了個白眼,搞什麼啊!好像是她和墨嵐軒的家長一樣!不過,鳳千影的命令還是要聽從的,除非她不想活了。
她一把拉住將要率先出去的墨嵐軒,挑釁的笑了笑:“我先出去,你十分鐘之後再出去!”說完也不管墨嵐軒是否願意,先從假山裡穿了過去。
墨嵐軒目瞪口呆,等到反應過來才發現,鳳千影早就也不見了,悲催的他只能在原地等了一會兒纔出去。
安晴天走在前面,鳳千影寸步不離的跟在後面,遠處看來,是鳳千影恭恭敬敬跟在安晴天身後,實則他是在給安晴天傳達命令。
鳳千影輕啓朱脣:“今天的宴會安家的兩個兒子,你要做的就是,賜婚!”
安晴天放慢了腳步,反而往人少的地方走,待到周圍幾乎沒人了,纔敢說話:“賜婚?把誰賜給誰?”
“一會兒你的身邊會多出一個侍女,名叫白依,你只管將她賜給安臣,剩下的我自有主張。”鳳千影耐心解釋完,在下一個拐口,率先走掉了。
安晴天愣在原地,猜測着他的用意。看來,這個白依依應該是他培養出來的暗衛了,爲了執行任務被派到安臣的身邊,只是她素聞安臣陰險狡詐,詭計多端,怕是不好把握,紅顏禍水怕是對他起不了什麼作用,不知道鳳千影有幾層把握。
宴會正常開始了,十幾名歌姬在大殿中央跳着歡快愉悅的舞蹈,酒桌上觥籌交錯,向安應天和安臣道賀的大臣們絡繹不絕,連鳳千影都點頭示意。
大殿之上,出席的自然有安氏姐妹和張惠妃,還有作爲太皇太后的安晴天,張太后依然推病未出席。
墨嵐軒在衆大臣面前說着客套話,絲毫看不出來下午的窘迫,整個大殿好像其樂融融,而安晴天卻是直打瞌睡,這樣的場合真的很沒意思。
一曲演奏完畢,整個大殿安靜下來,安臣從席位上站起來,舉杯朝向了大殿之上,“微臣常年在外,很少見到貴妃妹妹們,今日我敬妹妹們,祝妹妹們早生皇子!”
安亦然和安亦雨私下暗潮洶涌,表面上卻是一片和樂,一起和安臣喝了酒。之後他仍舊未坐下,反而重新舉起新添的酒,話卻是對着大殿上的安晴天說的:“祝太皇太后青春永駐,萬壽無疆!”
可以罵人嗎?安晴天腹誹着,這丫的真是欠扁,誰都知道她是個寡後,甚至比張太后還慘,最起碼張太后還有過幾十年的婚姻生活,還有兩個兒子,可她安晴天十五歲的花季就要開始守寡,現在這挨千刀的竟然祝她青春永駐,萬壽無疆?她是要做天山童姥嗎?!沒有男人的青春不是更諷刺人嗎!TMD!
安晴天硬是忍住,微笑的舉起酒杯喝下了酒,斜眼瞟了眼身邊突然多出的侍女,淡淡開口:“安將軍年少有爲,大秦的江山未來還要仰仗將軍。將軍青年才俊,所謂美女配英雄,哀家有心爲將軍牽紅線,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安應天和安臣俱是面色一變,顯然是沒料到安晴天敢來這一出,從一開始一味地守,變成了現在的攻,不但拔出了他們安插在她身邊的奸細,還妄想在他們身邊安插奸細。
衆人都看着安臣,等着他的回答,安晴天太皇太后的的名義雖然名存實亡,可是在衆人面前,安臣還不敢太過放肆,只見他微微一笑,“太皇太后賜婚,微臣受寵若驚,恭敬不如從命!”
要說這安家的三個兒子,就數安臣長得最爲俊美,他又是少年將軍,傲氣自然比之一般的年輕人大了很多,他應下了安晴天的賜婚,無非就是告訴她,他不怕她,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根本不怕她的雕蟲小技。
安晴天卻沒空去研究他到底存了什麼心思,她心裡想的很簡單,那就是完成鳳千影交給她的任務,她就算OK了。
“哀家身邊的白依,年輕貌美,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更重要的是她善解人意,配將軍這樣的英雄最是合適不過了。”安晴天笑着推身邊的白依上前,只見她輕解面紗,裡面的絕世容貌立馬顯露出來,滿座皆是一驚,連安晴天都嚇了一跳!
這樣的好容貌是用語言無法形容的,白依十五歲左右的樣子,笑盈盈的站在那裡簡直就是一副上等
的美人圖,她的一顰一笑讓人不禁陶醉,名動京城的梅花舞也不過如此了。其實梅花舞再美,也沾染了一絲風塵之氣,而眼前的女子卻如清水出芙蓉般,天然去雕飾。安晴天心裡想着,這鳳千影真是以權謀私,培養什麼美女暗衛,這麼秀色可餐的美人不自己餐了,還要送給別人,真是可惜了。
安晴天仔細瞧着底下衆人的反應,鳳千影還是低着頭喝着酒,彷彿一切和他無關的樣子,而安應天和安臣眼中除了一絲的驚歎之外,更多的是猜忌,反而安封的眼中卻是滿滿的癡戀,看來是一見鍾情了。
“多謝太皇太后美意。”自古紅顏禍水,安臣最是清楚這一點,他行軍打仗,也多的是給別國送去美人,以得到更好的內幕。當安晴天說起賜婚的時候,他根本不以爲意,任何的女人在他看起來都是一樣的,沒有什麼美麗不美麗之說,只是當白依解開面紗之後,他開始有些後悔自己的魯莽,答應了賜婚,因爲這個女人清純之中帶着股妖嬈,俏麗之中帶着股魅惑,他還從未見過如此讓人驚豔的女子,於是他猶豫了,他第一次對自己開始沒信心了。
可是話已經說出去了,他再怎麼猶豫,形勢也由不得他,白依仍舊是要賜給他。一旁的安應天眼神閃了閃,卻是一句話沒說,這女子的確有禍國殃民的本事,他的兒子還缺乏這方面的歷練,不過他相信安臣,一定不會受到這女子的蠱惑!
安晴天舒了口氣,終於完成了任務,不過,她還是挺爲那個叫白依的女子擔憂,畢竟要進的是龍潭虎穴,稍微一個不留神就會死無葬身之地。鳳千影還真是鐵石心腸,爲了小皇帝的狗屁社稷,竟然這麼殘害一個無辜少女,安晴天在心裡將鳳千影的祖宗十八代都拉出來問候了一遍。
半夜時分,安晴天被疼痛折磨的醒了過來,最近一段時間她蠱毒復發的時間越來越不規律起來,從攝政王府出來一直都未復發,時間長到安晴天差點都忘了,可是今晚它又復發了。
一陣陣的無法忍受的疼痛涌了上來,安晴天咬緊了牙關不讓自己出聲,身上忽冷忽熱,疼得她從牀上翻滾下來,打翻了牀邊的衣架。
豆大的汗珠從她的額頭上冒出來,此刻安晴天已經沒有力氣去喊救命了,她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就是,鳳千影再不來,她就馬上咬舌自盡算了,這蠱毒實在是會要了她的命的。
突然她眼前一黑,疼得暈了過去。
一陣風吹開了屋內的窗戶,一眨眼的功夫,一個黑影已經走到了安晴天的身邊,彎腰將還在瑟瑟發抖的安晴天給抱了起來,放到了牀上。同時坐在了牀沿上,拿出了別在腰間的蕭,放在嘴邊吹了起來。
安晴天模模糊糊醒了過來,身上已經不是那麼痛了,倒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待看到牀邊坐着的黑影,安晴天才知道不是她逃過了一劫,而是鳳千影來了,她才活過了一劫。
“你不會讓暗衛天天二十四小時監視着我把?!”安晴天原意是想要責問他,可是她剛剛纔逃過一劫,身子還很虛弱,因此說出的話軟綿綿的,沒有一點殺傷力。
“暗衛的職責就是全天監視着你。”鳳千影輕輕開口,看不出他的喜怒,他越是這樣,安晴天就越上火,“那我洗澡換衣服他也要看啊?!”
鳳千影幾不可聞的輕笑出了聲,惹來的是安晴天更爲生氣的怒吼:“笑什麼笑!你說,我是不是早就被你的暗衛看光光了?!”
“不該看的他自然不會看,這一點你大可以放心。”鳳千影溫柔的將她身上的被子掖好,耐心的給她解釋道。
安晴天一時無語,她很是不習慣這樣溫柔的鳳千影,尤其是在那麼冷酷的對待她之後,他的溫柔讓她很是害怕,心底都是涼颼颼的。
像是察覺到她的顫慄,鳳千影停下了動作,“你怕我?”
安晴天想說:廢話,誰不怕!可是想想還是不敢放肆,這男人說不定什麼時候就發神經,折磨得她死去活來,因此只能堆起滿臉的笑容,即使他不一定看見:“沒有,就是有點冷。”
即使是黑燈瞎火,鳳千影也可以想象那張堆砌着假笑和諂媚的小臉,她還是怕他,雖然這是件好事,最起碼安晴天目前不會背叛他,可是不知道爲什麼,他的心裡並不是那麼好受,他潛意識裡不想的,他不想安晴天怕他。
“既然怕我,以後就好好聽我的話。”鳳千影冷冷開口,終是說不出那種柔言軟語來,只能冷冷的警告她。
安晴天嘟了嘟嘴,想着她什麼時候有不聽他鳳大爺的話嗎?好像沒有吧?雖然秋心那件事她沒有聽從他直接暗殺了她的指示,可她也按照自己的方法殺了她啊,雖然方法不同,但目標都是一樣的,這個應該不算是不聽話吧?算了,既然鳳大爺不高興,大不了以後她不擅作主張好了。
“你今天讓我賜婚的那個女孩
兒……”安晴天弱弱開口,鳳千影一個眼刀子扔過來,她立馬閉上了嘴巴。
“你想知道什麼?”鳳大爺的心情好像沒有被她弄壞,雖然聲音不冷也不熱,但還可以忍受。
安晴天鼓着勇氣說出了自己的疑問:“她是你的人嗎?你把她賜給安臣,她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鳳大爺聽完她的問題,卻給她腦袋一記,安晴天憋屈的不得了,鳳大爺卻又開口了:“她是我的人,如果她連這點任務都無法完成的話,那麼她死了也是活該!”
安晴天撇撇嘴,她早知道這個男人是個冷血動物,沒有感情,在他眼裡只有成功和失敗,人命根本不算什麼,即使是個女孩子,也只是爲了任務而存在。安晴天漸漸地想到了自己,她算什麼呢?她和那個叫白依的女子沒有什麼本質的區別,她唯一幸運的就是不用爲了任務出賣自己的身體,可這也是至今爲止而已,她不知道未來的某天,如果鳳千影要她爲了任務出賣身體,她將會怎麼抉擇,那一定是個很搞笑的事情。爲了不讓身體受皮肉苦,而去忍受精神上的苦,你說可笑不可笑?
“你在想什麼?”
安晴天回過神來,發現鳳千影正轉過頭來望着自己,一時間竟不知怎麼說。鳳千影拍拍她,像是哄着小孩子入睡般,“睡吧,不用擔心那種不會發生的事。”
不會發生的事?他是指什麼事?他怎麼可能會懂她的擔心!鳳千影是沒有心的,他永遠也不懂別人的擔心和害怕。
牀上漸漸傳來平穩的呼吸,鳳千影站了起身,走至窗前時,回眸望了眼安晴天的方向,終究什麼也沒做,瞬間消失在黑夜裡。
安晴天無法探聽到安家發生的事情,因此只能等,除了等只能等,從那晚過去後,鳳千影就再也沒來找過她,這讓安晴天更加坐立不安。
“小姐,小姐!”初沈從外面毛毛躁躁的跑了進來,小臉因爲過分激烈的跑步掛滿了晶瑩的汗水。
入嫿作勢打了她一錘,“這般毛毛躁躁,難不成是天塌了不成?”嘴上罵着初沈,但手裡還是心疼的給她倒了杯茶解渴。
“怎麼了?慢慢說。”安晴天也是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竟然把她急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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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奴婢在御膳房打聽到了消息,說是一大早張惠妃感覺不舒服,請了太醫來瞧,這一瞧就瞧出了龍脈,皇上大喜,正要封賞張惠妃,突然霏雨宮那邊兒也傳來消息說,瑜貴妃也懷了身孕,皇上雙喜臨門,不但重重封賞了她們,今晚還要在宮裡設宴呢!”初沈一副不屑的口氣講完了整個故事,好好的一個事情讓她講來,真是黯淡了許多。
“呵,這還真是有意思。”倆人侍寢沒差幾天,懷孕又同時發現,這下子可有得玩了。不知道安亦然知道了這個消息會是個什麼表情,肯定特滑稽,親妹妹和張惠妃都懷孕了,她是第一個侍寢的,卻沒懷孕,這不是生生的諷刺嗎?不過這個墨嵐軒還真是勇猛,一邊裝着孱弱,一邊卻默默的讓同房僅一個月的兩個妃子懷了孕,男人果然都是虛僞的動物!
“小姐!”入嫿見安晴天又走神了,立馬將她喊了回來。
“怎麼了?”
入嫿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小姐你還是小心些,冉貴妃和瑜貴妃一向不喜歡您,這一次瑜貴妃還懷了身孕,肯定會藉機向您發難,您還是小心爲妙。”
“嗯,我知道了。”安晴天笑嘻嘻的應下了,誰知入嫿還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小姐,奴婢都給您說了多少次了,對外要說‘哀家’,不能說‘我’!”
“哎呀!”安晴天站起身走到入嫿面前,用手狠狠蹂躪了一番入嫿的臉蛋:“入嫿,我說你才十四歲,怎麼就這麼羅嗦,小心以後嫁不出去啊!”
初沈在一旁偷笑個不停,入嫿一個眼刀子飛過來,嚇得她立馬閉嘴了。
“小姐!”入嫿好不容易纔將安晴天的髒爪拿了下來,假裝生氣的撅着嘴:“奴婢只是擔心你嘛!”
“好啦好啦,你家小姐我知道啦,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禮讓三分;人再犯我,我還一針;人還犯我,斬草除根。你看怎麼樣?”安晴天搖頭晃腦,背出了一大堆歪理。初沈早已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連入嫿也忍不住嘴角上挑,扭過頭小聲笑了起來。
安晴天跟着她們笑了笑,但是心裡不免也是一沉。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以前看過好多的宮鬥劇,裡面但凡妃子們懷孕,就會有嚴重的殺戮發生,一不小心,就會被人連根拔起,薄皮拆骨,連口棺材都沒有。她不是後宮的妃子,也沒有過孩子,自然無法體會到後宮的宮妃爲了自己的孩子當上太子而不擇手段的迫切,她的手段和這些瘋狂的女人比起來還是太軟些,不過,她也不會任由她們欺負,就像那句話說的,人還犯我,斬草除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