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市區涼夏要去買點東西,就跟奕桐赫說在路口下車。這片區域正好開發了一個新樓盤,過來買房的人快把門市都給擠爆了。
她站着看了一會,忽然覺得樓盤的名字有點耳熟。走近了一看,才恍然大悟,原來是沈家的樓啊。
房市前幾年一直很低迷,虛高的房價潮水般漲了又漲,很多做房地產的都倒閉了。樓市上的“熱錢”效應,來得快去得也快。
或許轉眼之間,連個能讓人抓得住的影子都沒有留下。唯獨沈家獨樹一幟,賺的盆滿鉢滿,也算是菁城的一個傳奇了。
涼夏失落的撇脣,世上哪隻有經濟是虛無的呢,男人和女人的感情之間也存在着無數虛幻的泡沫。
表面上看似很充盈,但是隻要用手指輕輕一戳就破了,更不用提能經歷得住什麼風風雨雨。
她有些後悔爲了涼快穿的太少了,遇到這種易變的天氣,帶一件雖然陳舊卻很保暖的風衣要實用的多。
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爲了漂亮而讓自己在寒風之中瑟瑟發抖了。
滿心懊悔的踩着不習慣的三寸高跟鞋走在搭公車的路上,在路過公司的大門之時,我看到沈楚白衣冠楚楚的鑽進一輛加長版的黑色轎車之中。
而在他的旁邊,奕柔柔正小鳥依人的坐在車子裡等他。
應該是準備回他們的家了吧……她愣在那裡。
只見男人進了車子後似乎是對着奕柔柔說了些什麼。作爲一個準未婚夫,他的表情看上去是那麼的溫柔,那麼的纏綿悱惻。
末了,她看到沈楚白嘆了一口氣,伸出臂膀將女人輕輕的攬在自己懷中。
那樣子,就像是丈夫哄好了心愛的妻子一般,帶着失而復得的心情心滿意足的享受自己安排好的結局。
抱着自己冰冷的身體在寒風中抖個不停,她目不轉睛的盯着那豪華車中的兩個人,只覺得現在的自己可憐又可笑。
爲什麼每次相遇總要有這麼強烈的對比呢,傷悲和失落的人只有她一個而已。
“楚白,我好想見到夏夏了,外面怪冷的,不如我們回去帶她一程吧。”奕柔柔回頭瞧了又瞧,不放心的說。
“你看錯了,”沈楚白麪無表情的看着前面,說道:“你不是要去新公司簽約嗎,遲到了可不好。”
他從後視鏡裡看了看那個單薄的身影,轉彎的時候他已經看到了涼夏,今天天氣有些轉涼,她身上只穿着很薄的套裝,看着都覺得冷。
但是他太清楚那個丫頭的脾氣了,停車去等她未必肯接受好意,想想還是算了。
只是,車子開出去有段距離了,他卻覺得如鯁在喉,說不出的煩悶。那匆匆一掠他見到了涼夏穿着白襯衣孤寂的站在路邊,像被世界拋棄的孩子。
曾幾何時,他一直都覺得奕柔柔纔是穿白襯衣最美的女人,宛如純潔的梨花,沁人心脾。他居然從未發覺,原來女人穿白襯衣會這麼寂寞,只需要一眼,一生難忘。
奕柔柔自然是不知道他百轉千回的心思,她昨天接到了本市乃至全國最有名的經濟公司的電話,有意簽下她。
一開始她以爲是惡作劇,結果問了經紀人真的有這麼回事,對方爲了挖走她甚至不惜出違約金。最讓她激動的是,籤她的數目非常龐大,堪比一姐的叫價了。
所以奕柔柔幾乎沒有猶豫,答應了對方的邀約。她第一時間就告訴了沈楚白這麼好的消息,而佟蔻芝聽到了則比她自己簽約還高興,一個勁的說女兒有出息。
“我還要回公司,你先上去吧,結束了我派人來接你。”沈楚白親親她的臉,“祝你好運,寶貝。”
“不用啦,我自己可以搞定的。對了,晚上試婚紗別忘記了,還有很多細節要談呢。”
奕柔柔揮揮手,款款走近約好的咖啡館。她特意早到了十分鐘,沒想到對方都等了一會了。
“真是不好意思,我晚到了,堵車。”她隨便找了個藉口。
“沒有,是我早到了。自我介紹下,我姓吳,這是我的名片。”
她接過去大致的瞧了瞧,上面寫着吳楚越三個字,她給了他一個標誌性的笑容。同時也在心裡暗暗詫異,這個經紀人竟然這麼年輕,和她差不了幾歲,而且非常的帥氣。
“這份是合約,細節我都在裡面註明了,奕小姐過目下。”
“吳先生客氣了,我冒昧的問一句,艾貝公司這麼有名,籤的都是數一數二的大明星,怎麼會對我有興趣?”
“奕小姐謙虛了,其實艾貝公司簽下的藝人和模特不下兩百個,如果算是最近很紅的美少女組合,快四百個人了。
公司一直在致力於發展新的人才,比如美少女組合,將近有一百五十人,是四期的選拔層層篩選下來的。當然也有發展的非常好的藝人,已經熬出了頭。
艾貝的實力奕小姐是知道的,我們看重的是你肯吃苦敬業的態度,雖然你在演藝界不是很出名,但你在模特界是個中翹楚。
公司需要人才,我相信你也希望有更大的空間可以發展。”
奕柔柔莞爾一笑,“吳先生好會說話。”
吳楚越扶了扶眼鏡,翻開合約的最後一頁,“沒有問題就麻煩你簽字吧。”
“好,希望我們合作愉快。”她刷刷簽下了名字。
“當然,新戲已經在洽談中了,公司會重用你,假以時日你會超越所謂的一哥一姐的。”
奕柔柔開心的謝了又謝,她離開後吳楚越才放下了職業化的笑容,看着她簽下的名字,意味深長的勾脣微笑。
沈楚白一路上開的飛快,再回到樓盤時已經沒了涼夏的影子。他失望的四處看了看,外面雨變大了,而她不知所蹤。
其實涼夏也沒有走遠,她去附近的超市買了日用品打算打車回去的,等了一會雨都沒有變小,眼看着就要天黑了。
不遠處一對小情侶依偎着越走越遠,見到這幅畫面,涼夏情不自禁的咬緊了下脣。
忍住眼眶的酸脹感,她擡頭看天。人生就像這天氣,早上出門還晴空萬里,可碧藍的天空隨時都會變暗。
烏雲隨時都會緩慢而沉重的欺壓下來,說不準某一個瞬間,傾盆的雨水會把原本悲慘的人生,澆的更加的冰冷淒涼。
涼夏手裡拎着兩個重重的袋子,鬱悶的都想直接丟了。這樣的天氣很難打到車,被雨水淋着,她覺得身體更冷了。
眼前模糊一片分不清是雨還是淚,霸道的水滴不一會兒就打溼了她的全身。
街上的人撐着傘着急回家,有些體貼的男人們脫下自己的西裝爲身邊的淑女遮住頭頂相攜往車站跑去。
剎那間全世界好像只剩下了她一個人還孤零零的站在那裡,沒有溫暖,沒有伴侶……有的只是無盡的絕望和令人比死更加難過的沉痛過去。
涼夏想起了逃離到日本的第一年,也遇上了這樣的天氣。狼狽出逃,異國他鄉,她無數次想逆流成河的悲傷大概就是作爲她的宿命吧。
“你還想站多久?”
忽然一個閃神,好似聽到了熟悉又陌生的聲音。涼夏迷茫的回過頭去,只見蘇羽以最快的速度脫下自己身上的風衣,不由分說的披在了她的身上。
“拿着。”緊接着,一把純黑色的雨傘就遮住了她頭頂上的一片天空。
“我的袋子……”
看着他面無表情的臉,涼夏有些混沌。
“我來拿,我車在對面。”他在車裡看着她有一會了,見她失神的站雨裡發呆,心疼就像火舌一樣一口一口的撩撥着他冰封的心門,燙得她心口發疼。
“我可以自己回去的。”涼夏不願意和他走的太近。
“你這幅樣子,沒出車禍就算好了,我不是洪水猛獸,擔心什麼。”蘇羽沒好氣的冷哼一聲,毫不畏懼的冒着大雨瀟灑的向車子走去。
涼夏舉着傘披着衣服傻傻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望着他高大的背影。
她無奈的跟過去,一輛疾馳的車子擦着她的身子開過去,差點把她帶倒。黑色的雨傘“啪”的一聲掉落在了地上,激起混合着污泥的水花。
涼夏恐懼的睜大了雙眼,直勾勾的盯着被雨模糊了的前方,如夢初醒般拍拍胸口。
“你活得不耐煩了是嗎?!”蘇羽氣急敗壞的再次回來,她手腕一震,被他用力的拉着一路小跑過了馬路。
“我只是沒留意,”她也嚇得不輕,臉色慘白着,“對不起。”
“你跟我道歉幹嘛,撞死了除了害你自己,害不到別人。”那張冰冷桀驁而又死氣沉沉的俊臉,蘇羽整個人埋在方向盤裡沒有擡頭。
“那樣也好,我可以見到我媽了。”她淡淡的回答。
爲她的過於平靜皺了皺眉頭,他發動車子送她回去。一路上都沒有話語,兩個人默契的跟說好了一樣,誰也不問什麼。
“你去掃墓了?”快到門口時蘇羽打破了沉默,“所以才心情不好?”
“是的,這麼多年,終於見到了我媽。”
說不清爲什麼,他很討厭她這副樣子。怎麼說呢,好像故意忽略掉他的存在,一副我們不熟的架勢。
就像是她受到的任何的苦難與委屈都不需要他的安慰和幫助,他有種打在棉花上的挫敗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