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畢業了,我是要考證,多刷幾個證書,工作不好找,畢業就等於失業。剛入大學的時候,充滿了勤奮與信仰。
可是我不敢確定現在,還有以後,是不是也能不忘初心的走下去。尤其是來了菁城,魔都,呵呵,你知道嗎,我第一次由衷的開始自我懷疑是不是真的適合這裡。”
小夥子能說會道,憤世嫉俗的詛咒種種不公平。涼夏忽然想起她的工作,想起了奕輕城。
知道身世後,再回去上班似乎說不過去。總覺得心虛和尷尬,彷彿是偷來的機會,不再那麼理所當然。
重要的是,奕輕城今天也在場,他會怎麼看待自己呢。
不再理會小夥子的侃侃而談,涼夏大口大口的吸溜着淡而無味的湯麪。
不知是熱氣薰的,還是空蕩的胃忽然得到食物的撫慰被感動的,她的視線漸漸模糊,嘴巴努力的咀嚼卻還是一抽一抽的顫抖着無法合攏。
最終,睫毛一眨,鹹澀的淚珠,重重的滴落了下來。
外面實在太冷了,走了一段路她就躲進了商場。把手放進褲袋裡取暖,指尖意外碰到了硬硬的一角。掏出來一看,竟然是地獄火的貴賓卡。
卡片做的很精緻,背面還有電話。她依稀記得百里靖曾經說過地獄火的貴賓卡全場通用,不但食宿都可以直接劃,還能享受免費接送的服務。
她不知道卡里還有多少餘額,但不妨一試。
那邊電話只響了一聲就接起來了,服務員很客氣,確定了她的位子後告訴她不要亂走,十五分鐘的樣子車就到了。
“請問,你們的貴賓卡如果要住宿,可以住多久?”涼夏把卡片拿出來給司機看了看。
“您這張是黑金卡,住一年都有多餘呢。”
“那這種卡面額是多少起充的?”
“一百萬。”
司機從後視鏡看了看她驚訝的表情,禮貌地笑笑。涼夏緩緩把卡片放好,顯然這卡片是靖靖佔了哥哥的便宜,然後再便宜她。
無意中的消遣,關鍵時刻幫了她大忙。
有個可以依靠的哥哥,真好啊。
直到住進了地獄火高檔的套房,吃了精緻的食物,涼夏再一次感受到了這卡片的給力。眼下吃住不是問題後,就要考慮以後的事情。
比如工作,還有未來。
奕輕城開着車找了一圈都沒看到涼夏的身影,心裡不由的開始着急。這丫頭情緒這麼激動,會去哪裡呢?
另一方面,她的身世也讓他很吃驚。越接觸奕家,越發掘不爲人知的秘密。
能夠得到更多的信息當然是好事,可以幫助他解開心裡的疑問。不過看到涼夏大受打擊的樣子,還是於心不忍。
而他心裡居然有一絲竊喜,一絲遺憾。說不出到底怎麼回事,他在聽到佟蔻芝說涼夏不是她女兒時,竟然會有喜悅,心裡某處“咯噔”了一下。
而後面再看下去,原來涼夏是奕桐赫的私生女,不免遺憾。
因爲這麼一來她還是奕家的人,還是他的侄女兒。
奕輕城把車停到路邊,手指敲擊着方向盤。剛纔他特意觀察了奕啓東,老頭子似乎早知道了涼夏的身份,沒有一絲的驚訝。
這麼說來奕桐赫把孩子抱回來時,他是知道的。
以奕啓東多疑的性子,怎麼肯接受身份不明的女娃兒進門,實在詭異。當初算命術士一派胡言,說他克父克母,奕啓東毫不猶豫就將他送到了美國,不聞不問。
對自己兒子這麼冷血,卻可以接受奕桐赫的私生女,真不像他的作風。
涼夏曾告訴過他,她爸其實是老爺子哥哥的遺腹子。難不成奕啓東還有別的事情隱瞞着所有人?奕輕城狹眸慢慢結入冰絲,一張俊臉波瀾不驚。
他的前面就是地獄火,望着奇形怪狀的建築物,他沒細想就把車停好走了進去。
涼夏坐在吧檯點了一杯“忘川”,苦苦澀澀的,喝下去心情更加的苦。她又要了一杯“仲夏夜偶遇”,酒保搖頭,“美女雞尾酒後勁很大的,你單身一個人還是別喝那麼多了。”
“沒事,我很好。”
酒保遲疑了一下,調酒時將基酒換成了果汁,儘量把酒精減少到最低。
他看的出來眼前的女孩子酒量很差,剛纔那杯酒下去她臉就紅的不像話了,眼神迷離。他可不想因爲賺錢而害了這個女的。
“美女,一起來喝一杯啊。”
幾個流裡流氣的男人注意涼夏有一會了,等她第二杯喝完他們一起圍了上來。酒保認得這幾個人,出名的地痞流氓,他不敢聲張,只能暗暗盼望她的朋友快點過來。
“滾!”
涼夏忍着噁心,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拍上說話的那個人的臉。
“呦,脾氣還挺倔。哥幾個就喜歡有小性子的,走上外面喝去,這裡空氣不好。”
“滾開!”
涼夏躲不過他們的糾纏,酒精讓她手腳發麻使不上力。她開始後悔一個人跑出來喝酒,百里靖說過這兒龍蛇混雜,真是倒黴到家了。
說話的那個男的沒了耐心,對着旁邊的人使了眼色,幾個人推推搡搡想把她扛起來塞進車裡去。
掙扎間涼夏的手一揮,酒杯落地,破碎的聲音吸引了周圍的人。
“看什麼看!沒見過小情侶吵架啊。我抗自己的馬子,管的着嗎你們!”
“哦?是嗎?”
奕輕城一張臉仍舊平靜如海,只是那黑眸卻冷利深邃,淡如琉璃。
“警告你別多管閒事啊!”
那幾個仗着人多,鐵了心要帶走涼夏。
奕輕城提了一口氣,慢慢地說,黑眸中有一閃而過的殺氣。他低頭輕笑,眯起眼來看着他們。深邃冷峻的眉眼幾乎要將他們身上的武裝完全剝離。
“怎麼回事?”
宮望予恰巧今天過來巡視,經理告訴他奕輕城爲了一個女人鬧事時,他直覺就想起了上次那個女人。
果然,他冷眼眯了眯,真是她。
“宮,宮少……”
爲首的小痞子嚇得結結巴巴的,話都說不完整。
“你說她和你是情侶?”
“是,不是,不是!看我這嘴,胡說八道!”
“既然知道自己胡說,還不掌嘴。”
宮望予眼眸中滑進邪冷的笑意,小流氓們慌亂的丟下了涼夏,噼裡啪啦對着臉頰一頓猛打。
“你欠我一次。”
見奕輕城帶着人要走,他輕飄飄的冒出來一句。
“我沒請你幫忙。你的地盤出現這樣的敗類,你收拾是應該的。”
“哼哼,想不到你奕輕城也會對一個女人這麼上心。”
宮望予看着他們遠去的背影,手指擡了擡,對着身後的人說:“去,查下那個女人的來歷。”
涼夏酒精上腦,上車後就迷糊的開始發酒瘋。奕輕城黑着臉,車子還沒發動呢,小丫頭竟然一頭倒在了他腿上。
“你長得真好看。”
涼夏吃吃的笑,伸手去摸他的臉。
“不能喝還出來泡酒吧,膽子夠大。”狹長的眸裡有種危險的韻味。
“你是很好看,可惜沒有大叔好看。他是我見過的最英俊的男人,比你漂亮多了。不過,不過……”
她打着酒嗝歪着腦袋,似乎腦子卡殼了,後面要說什麼都想不起來。
“你先起來。”
奕輕城深吸了一口氣,忍耐什麼似的看着天窗,最終又極不情願的緩緩吐出。小丫頭倒在他腿上就算了,還不老實,蹭個沒完小手也不安分,她在玩火。
“啊,對了,我記起來了。大叔,他大概是不要我了。”
涼夏哭喪着臉,邊說邊捶他的心口。
“我今天被趕出來了,他也沒幫我。你說,他是不是丟下我了,嫌我麻煩,是個累贅。他那麼冷血無情,我居然還想着他。
他要不是我大叔該多好,我這裡好痛。”
她握着他的手放在心口,大口喘氣。“這裡就像被人捅了一刀,好難受。”
“我不會丟下你。”奕輕城的手指摩挲着她的臉,由着她哭哭笑笑。
“告訴你一個秘密,”涼夏坐起來貼近他的耳朵,吐氣如蘭。“我從沒有像今天這麼喜歡錢,要是我有很多很多錢就好了,把大叔買下來,養他一輩子。
造一座大房子,關起來,只許他看着我。那個小日本的女人,有多遠滾多遠。他就算是我叔叔,我也要他……”
奕輕城失笑,懷裡的小丫頭說着竟然睡着了。他心裡暖暖的,車裡的暖氣彷彿吹進了他心底,冰封的心門,融化了一個角。
車窗降下一半,他夾着一根菸吞雲吐霧。整張臉陷在嫋嫋煙霧中,窗玻璃上映出他的側臉,精緻中帶着他特有的韻致。
濃眉輕鎖,謎一樣的狹眸深沉如夢,而他本身就是那個充滿魅力的謎團,叫人不自覺的迷戀沉陷。
“小丫頭,記住你說的話。若還有下次再說這樣的話,你一輩子都只能是我的人。”
……
“少爺!”
“桂姨幫我打盆熱水過來。”
“好好,這位是……”
奕輕城把人放到牀上,不做解釋。涼夏暈乎乎的醒過來,手舞個不停。
“我想……”
“要喝水嗎?等會。”
“不是,我想……”
涼夏話音剛落,胃裡一陣翻騰,雜七雜八的酸味一股腦兒涌上來。抽筋一樣控制不住,“嘔……嘔……”
奕輕城黑了臉,真是個大麻煩。
“嘔……嘔……”
桂姨在一旁心疼的看着,等涼夏全部吐空了擰乾毛巾幫她擦擦嘴,“這是少爺的女朋友嗎?怎麼喝成這樣,很毀身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