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倜手捏大氅眯起雙眼,就聽老者陰森森笑聲從旁邊響起。
接着便看一隻手悄無聲息伸了過來,直襲向他的肩頭。
這時四周黃衣人圍繞上前,口中紛紛發出刺耳叫聲,那老嫗也拿柺杖敲地,彷彿擂鼓,咚咚亂響。
趙倜感覺周圍空氣變得有些遲滯粘稠,整個人如同陷入沼澤之內,彷彿被困住了一般。
他面無表情,沒有動彈,那老者一爪正中他的肩上,其它黃衣人的拳腳也都加身,長長的灰白指甲往血肉之中刺去。
卻看老者忽然之間面色大變,叫道:“怎麼抓不進去,你,你不是人,你是什麼東西?”
這些人雖然都抓打在趙倜身體,但指甲難入他肉中分毫,就算是衣服都沒有刺破。
趙倜淡淡道:“我不是人,難道你是嗎?”
他話音落下,周身穴道驟然轟鳴,體表轟然炸開一層青濛濛的罡風,這罡風聲勢駭人,幾有形質,在身前身後迸發丈餘之高,那些黃衣人立刻被震了出去,慘叫聲中骨斷筋折,無一存活,全部命喪當場。
趙倜一伸手抓住老者的胳膊:“叫本座看看你是個什麼東西!”
老者驚恐發出“嘰嘰咯咯”的聲音,那邊老嫗拄着柺杖就向莊門內跑,被趙倜擡臂一指點死。
隨着老嫗死去,黃衣人傷死越來越多,前面的莊院竟然出現一層層虛影,彷彿水中景象,竟然緩緩淡去消失。
直到最後一名黃衣人被殺死,一切景象全部改變,哪裡有什麼莊園,分明是一座墳墓矗立前方,下面有個人高的大洞,兩扇破木板堆在邊上。
而懸掛的燈籠則是兩隻羊頭,被血染成紅色,裡面點了蠟燭,從眼眶之中冒出紅光。
至於後面的大松樹也根本不存在,而是一根旗杆,挑着面古怪旗子。
一地的屍體沒有一個人形,全都是黃鼠狼,大大小小不一,齜牙咧嘴,雖死還露着兇獰之狀。
周侗驚道:“這是怎麼回事?怎麼莊院沒有了,變成這……這大墓的存在?”
蕭峰深吸一口氣,道:“剛纔莫非幻境不成?”
趙倜手掐着那隻年老的黃鼠狼,點頭道:“就是幻象。”
蕭峰瞅了瞅一地的黃鼠狼,道:“公子,草民知道此物可以迷惑於人,但怎麼能佈置出這麼一大片幻象出來?”
趙倜道:“一個佈置不成,許多個聯合一起就不好說了,何況這裡面居然有能上身的,那便是黃仙了,想來可以做到。”
“黃仙?”蕭峰看向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吳長風:“公子是說吳長老被黃仙附身了?”
趙倜道:“正是如此,但其早便跑掉了,也不知用什麼法子才能將它留下。”
蕭峰走到吳長風身邊,探下口鼻氣息,然後從身上摸出一顆烏黑藥丸給其喂下,片刻後吳長風悠悠醒轉。
他納悶望向四周,開口道:“幫主,我這是在哪裡?”
蕭峰道:“吳長老難道一點都不記得了嗎?”
吳長風聞言露出思索神情,隨即臉色大變道:“我,我想起來了,我被人偷襲了,然後我失去知覺,什麼都不知道了。”
“被人偷襲?”趙倜道:“詳細說說。”
吳長風點頭,剛要爬起來,卻“哎喲”一聲,伸手捂頭:“這腦袋裡好疼……”“緩一下坐着說便好,不用起身。”趙倜道。
吳長風應了一聲,好半天開口道:“草民適才拿刀在前方探路,劈砍了不少長草,然後忽然看見奇特景象,草地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小土包。”
“哦?”趙倜道:“這個時候你還沒有失去意識?”
吳長風苦笑:“殿下,正是如此,就在草民驚訝那些土包地方寸草不生時,忽然感覺有人在往草民脖子間吹風。”
“有人吹風?”周侗道:“這麼怪異嗎?”
吳長風道:“就是如此,我心中大驚,心神一時失守,慌亂轉頭去看,卻吸入了一絲涼風進體,然後恍恍惚惚,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有人吹風心神失守,吸入一絲涼風入體,便失去了知覺?”趙倜伸手摸了摸下巴。
“殿下,這也實在太離奇了,若是這樣就可請神上身,薩滿教也沒什麼神秘。”周侗道。
“不是如此說的。”趙倜搖了搖頭:“當時那黃仙就在吳長老旁邊,而且主動施爲,薩滿請神則是根本不知仙神在何處,可能幾裡幾十裡上百里地請過來,被動去請,自然要難得多。”
蕭峰道:“可這種主動附體,還是太容易了些,吳長老有武功猶被輕易上身,尋常人豈非更加簡單?若是這些東西胡亂爲之,不是要天下大亂了嗎?”
趙倜微微思索,搖頭道:“恐怕還有些別的限制纔對,吳長老肯定也不是隻心神失守,吸了涼氣就被上身了,應該還觸發了一些旁的條件,不然確實要天下大亂了。”
這時他手中的那隻老黃鼠狼兩隻眼珠亂轉,雖然被掐住咽喉要害,身體一動不能動,但眼神明顯是想伺機而逃。
趙倜稍稍用力,這老黃鼠狼立刻發出哀鳴,趙倜道:“別裝可憐,我問你話,如實回答還能饒你性命,否則直接掐死。”
老黃鼠狼眼珠動動,但不出人聲,依舊只做獸叫。
趙倜微微鬆了鬆手,就見這老黃鼠狼大口喘着粗氣,顯然剛纔被扼喉嚨憋得夠嗆。
趙倜看它緩了幾息,道:“這裡是什麼地方,那座墓葬又是何人的,你們爲何在那裡居住?”
老黃鼠狼“嘰嘰咕咕”,依舊不做人言,似乎就是一隻普通的小獸,根本沒有迷惑人的本領和僞裝成人的靈異。
周侗在旁道:“我勸你還是不要裝相,實話實說,否則必然不會放過於你。”
老黃鼠狼勉力舉起雙爪,擺出一副作揖形狀,嘴裡還是“嘰咕”個不停。
趙倜看了它片刻:“有什麼事情便用人言說出,本座不願意猜來猜去,再囉哩巴嗦,直接掐死。”
老黃鼠狼再次拱手,如同參拜,突然張嘴道:“上仙,上仙饒命。”
一旁蕭峰見狀不由驚奇道:“真的會吐人言。”
這和剛纔不同,那時人形,此刻卻是獸說人話。
趙倜道:“回答本座所問。”
就看這老黃鼠狼猶猶豫豫道:“上仙饒小的一命,可否將小的帶出草原?如果可以,小的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趙倜揚了揚眉,道:“爲何要離開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