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天色黑下,慕容龍城才全部說完,然後起身便要告辭。
趙倜道:“師兄何必這般着急?且留下吃飯,我與師兄再探討探討夢裡施法時的情景,然後一起去給師父敬香。”
慕容龍城稱是,趙倜下令準備酒菜。
後面宮中之人多數都搬去了大宅那邊,但也有小部分留下,其中便有幾名廚娘。
簡單地做了幾樣菜餚,又把原本西夏儲藏的美酒取過三五壺,兩人小酌了起來。
趙倜詳細詢問慕容龍城在夢裡使用道法的景象,心中推敲融合,將對方所說那些法術逐一內外完善。
慕容龍城所言的法術五花八門,小小大大,攻擊防禦皆有,甚至不少與生活息息相關。
如小淨衣術,就是清除衣物土塵污垢的。
小明屋術,就是收拾打掃房間的。
小雷雨術,是澆花草和菜園子的,也可以作爲沐浴的手段。
小遁地術,是加快趕路速度的。
這些帶小字的,都和日常生活關聯,雖然並非攻擊法術,能夠防身護體,人前顯聖,但卻可以省下不少操持瑣碎雜務的時間,叫修行光陰變得更充裕。
除了這些便是攻守之術了,各式各樣,威力無一不是驚人,甚至有些法術奇妙得叫人匪夷所思,若不聽聞練得,只憑想象都難想到。
甚至還有神通存在,神通煉氣境施展不了,就算是十二重樓的境界也無法使用,只有至道宮之境方能施爲。
慕容龍城夢中的自己就是道宮境界。
道宮九境,夢中的他已經站於第九宮天庭宮之上,能運使的神通不在少數。
簡單一些如身化虹光、五行遁法、三頭六臂,複雜一些的諸般變幻、虛空造物、覺醒神術、法象異相等等,都能運使。
待吃完飯後已是月上柳梢,二人都有微醺之意,趙倜沉吟道:“今日聖旨下達,陛下調我回京以供軍事,這一兩日之間便要離開興州了。”
慕容龍城道:“師弟,師弟若是離開興州,那些手下……”
趙倜知道他指的是周侗白戰等人,畢竟慕容龍城自來河西后,與這幾個相處不錯,而且住的院落都近處相鄰,還算是鄰居。
趙倜道:“不全帶走,但光祖會與我一起,師兄也和我同回東京吧。”
“回東京嗎?”慕容龍城點頭:“我自聽師弟安排。”
趙倜思索道:“回京之後我必然要北上主持兵務,師兄就跟在我旁邊,與我一起伐遼好了。”
慕容龍城怔了怔:“也好,師弟說如何便如何。”
趙倜笑了笑:“師兄隨我建功立業,收復燕雲,到時史書必然記下一筆,代代相傳,百世流芳。”
慕容龍城臉上一紅:“我何德何能,可以百世流芳,不過是些草莽武藝,淺陋道法,全仗師弟提攜才能跟隨征戰,謀取戰功,全都是借師弟的光而已。”
趙倜搖頭道:“師兄不必妄自菲薄,此事議定,師兄同我去給師父上香吧。”
他說着起身,慕容龍城跟上,從軍司後門行出,往宮內一處大殿走去。
片刻到達大殿前方,但看飛檐描龍,樑柱畫鳳,好一派金碧輝煌。
殿門兩側有人侍守,看到趙倜行禮,然後緩緩打開門扇。
只見殿內明珠寶玉鑲嵌,燈火燭光流轉,望去好似白晝一般。
就在最裡面有一張寬大龕案,檀香渺渺,紗幔掩映,幔內壁上懸掛了一幅畫像,仙山背景,有山水堂舍,正中間則是一團金白二色交錯,橢圓形的氣團存在。這氣團白多金少,氤氳彌蓋,恍惚之中似乎不停運轉,彷彿雲霧翻滾,充斥神秘,給人一種模糊虛幻的感覺。
氣團內隱隱約約有個人影,不見容貌,只是身形,混沌元氣涌動,身影在其間若實若虛,縈繞朦朧光暈,望之莫測彷彿超然物外,讓人不覺心生敬畏,正是鴻鈞祖師的圖像。
趙倜和慕容龍城至龕前行禮上香,一臉敬仰虔誠,慕容龍城心情自不比當初畫像時的半信半疑,如今夢中所得道法愈多,且能修煉,早便篤定夢裡乃爲前世之事,而師父師弟等等都爲真實存在。
兩人敬香完畢,又在殿內默默瞻仰了半晌,這才轉身離開。
慕容龍城返去住處,趙倜則出宮回了大宅。
這時阿紫那邊還未歇下,燈火影綽,幾個人影於房內晃動,趙倜遠遠看去知道是木婉清和阿朱在教她寫字。
趙倜瞧了片刻,見如意拎着茶壺過去送水,叫過來交待了幾句,然後去往書房。
在書房中看了一會兒書,木婉清與阿朱聯袂到來。
“公子,如意說公子叫我們兩個有事吩咐?”二女一起道。
趙倜頷首:“阿紫如何了?”
兩女對視一眼,阿朱道:“妹妹乖巧聽話,沒有調皮搗蛋。”
趙倜搖了搖頭:“你自是顧着她,言詞都避重就輕,她若只是有些調皮搗蛋倒好了,我何必這麼費力管教。”
阿朱聞言眸中頑皮神色閃過,吐了吐舌頭,瞅向木婉清。
木婉清笑道:“阿朱妹妹說得不錯,阿紫確實沒有惹是生非,做工讀書,一切乖巧得很呢。”
趙倜看了兩女一眼:“你們做姐姐的就護着她吧,我在這裡還能鎮壓於她,我若是離開了,她到時上房揭瓦,看你們還怎麼辦。”
阿朱疑惑道:“公子要離開興州回兀剌海嗎?”
木婉清道:“可是要向西北草原用兵了?”
趙倜搖了搖頭,將趙煦派人傳旨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後道:“我先回京見駕,然後北上主持軍事,如今兩路大軍北伐受阻,不能長久的耽擱下去。”
阿朱驚訝道:“公子要收復燕雲嗎?”
趙倜沉默幾息,道:“我也不知陛下如何想的,此番兵發十六州有些略微倉促,畢竟剛剛滅了西夏,佔取了河西之地,本來該休養生息一段,可是卻繼續用兵,最初我推斷陛下會御駕親征,沒想到這時竟叫我去主持此事。”
木婉清道:“公子什麼時候出發?”
趙倜道:“事情緊急,明日便走,興州這邊別的倒無有惦記,只是阿紫放心不下,才叫你們過來商議。”
阿朱道:“殿下儘管放心,我們必然會管好阿紫妹妹的。”
木婉清也道:“有我們這許多人在,定能看好妹妹,叫她一改前非,從此向善。”
趙倜道:“你們千萬記住,若真有管教不了的時候,就想辦法將她制住,送往軍前我那裡,莫要叫她獨自逃掉了。”
二女點頭稱是,趙倜思索片刻,又交待了一些細節事宜,讓二女回去休息。
隨後他開始給折可適寫信,寫完叫人連夜出城送往兀剌海。
翌日,趙倜帶上週侗白戰與慕容龍城,又點三千禁軍,向着東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