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將軍,貧道周天,求見孫大聖。”周天身穿星辰袍,手持玉浮塵,腰間掛着一個紅葫蘆,對一個毛手毛腳的猴子說道。
那猴子披着盔甲,手裡拿着一根混鐵棍,發出一陣怪笑:“嘎嘎,周道長身爲一界之主,還有求人的時候嗎?”
周天見他不給通報,便在山門外呼道:“鬥戰勝佛,孫大聖何在!”聲音宛若雷鳴,風起雲騰,震得林中羣鳥飛騰,山中不知何處射來兩道光芒,將周天定在那裡。
“老僧就是悟空,悟空即爲大聖。”聲音平正中和。
周天冷哼一聲,從嘴角擠出幾個字來:“那,誰是六耳獼猴!”七個字由輕到重,最後一字竟然化爲實相,一個金光閃閃的“猴”字衝破光芒,狠狠的砸到山中,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咣咣咣”一陣敲鑼聲把周天從睡夢中驚醒,緊接着的是刺耳的公鴨嗓,“起牀了,該上山了!”
又是這個夢,自從周天功力盡失之後,天天晚上都做這個夢……
周天睜開朦朧的睡眼,天才剛剛發白,匆匆穿上衣服便往外面走去。
他原本是上靈派的十大真傳弟子之一,三個月前,不知被誰暗算,丹田被破,從太清十二境降爲太清一境的廢物。
自古修道分太清十八境、上清十二重天、玉清九品。玉清九品之後,便是傳說中的仙,千年以來,成仙者寥寥數人……
耗費了大量靈藥之後,門派對他也徹底失去期望,由真傳降爲外門弟子。
三個月中,受盡同門白眼,看清世態炎涼。
上靈派在東極大陸雖是不入流的中小門派,卻也有十大真傳弟子,三百內門,一千外門。所謂的外門弟子只不過是上靈派的採藥童子,太清三境以下,沒有通過九階天梯考驗者,必須每三個月進山一次,採三兩靈藥上繳門派。
仙雲山毒障瀰漫,猛獸橫行,就是上清境界的真人也不敢深入,更何況連太清三境都不到的小修士呢,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丟掉了性命。
外門弟子集合地點在星崖谷,星崖谷乃是一處絕壁,由幾道高低不等的小石崖組成,中間的谷地上散落着幾十塊青石板,乃是平日裡內門弟子聽講打坐的地方。
此時星崖谷內,只零星的站着幾個人,周天剛步入星崖谷,方纔敲鑼的漢子走過來,衝周天直嚷嚷:“周天,你不會快點啊,誤了進山的時辰誰負責?還當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真傳弟子不成!”
這人名叫年高,身高不過五尺的瘦小漢子,三十歲左右,八字眉,窩瓜臉,再加上一副陰狠的三角眼,讓人覺得無比的猥瑣。
周天不願意搭理他,徑直的走到一處低矮的石崖上,目光深邃,望着遠處青蔥的樹木。
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當初周天身爲真傳弟子之時,這年高見他師兄長,師兄短的,才三個月,年高就敢對他吆五喝六的了。
“小子,外門弟子就要服從門派安排,不然就滾蛋,我們上靈派可不養閒人。喂,見了師兄不應該行禮嗎?”年高見周天並不搭理他,罵罵咧咧的走過來,雙手按住周天肩膀,要強摁他跪下。
“年高,你!”周天擡起頭,怒不可抑,明明他沒有晚來,年高這樣做,分明就想折辱他一番。
周天扭身掙脫了年高的雙手,滿眼怒火,哼,小人得志!
年高看到周天不服氣的樣子,滿臉都是譏笑的神色,“怎麼,對我有意見?有種的再好好耍你真傳弟子的威風啊!”年高身後的外門弟子鬨然大笑。
以前周天也沒少給這些外門弟子好處,他失勢後,可算看清了他們的嘴臉。
“你可知爲何一夜之間功力全失,告訴你也無妨,毒就是王長老下的,怎麼樣,現在丹田是不是存不了一絲真氣?嘎嘎。”年高走到周天身邊,低聲說道。
王長老乃是王天華的親爺爺。
沒想到真的是你,王天華!周天聽到之後,心中如海嘯般翻滾、咆哮。
“王天華師兄已經是首席真傳弟子了,你要是乖乖的給師兄我磕幾個響頭,說不準師兄還能保你個富貴平安。”年高得意洋洋地說道。
周天瞥了他一眼,握緊雙拳,深吸一口氣,冷言道:“首席又怎樣,終究有一天,我會取回我應得的。”
“狂妄,告訴你,你現在就是橫死在這兒,門派中的長老都不會多問一句。”年高眼中閃着陰狠的光芒,低聲說道。
周天忍無可忍,看着身旁不可一世的年高,緩緩吐出四個字:“狗仗人勢!”
“你說誰狗仗人勢,還敢猖狂?”年高聽到後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操着他的公鴨嗓大怒道:“哼哼,今天就讓師兄好好教教你怎麼做外門弟子。”上來就是就是一掌,直打周天的面門。
周天雖然功力盡失,可太清十二境的眼光還在,抽身輕輕一躲,便避過了這一掌,不過犀利的掌風還是把他的衣服劃破,年高一擊不成,看着周圍看熱鬧的弟子,面子有些掛不住,“小子,沒想到你還能擋住這一掌,哼哼,看好了,風回雁返!”
“風回雁返”乃是上靈派有名的道術神通,以年高太清五境的修爲能幻化出三隻大雁,周天當年太清十二境,隨手可化出三十三隻文采鴻雁。
三隻大雁撲棱棱地飛向周天,直啄他的眼,憑着周天的修爲,定然躲不過,周天閉上雙眼,內心洶涌如潮,年高,你今日如此辱我,來日定當加倍報之!
眼看周天就要硬捱上這一招,突然空中一道彩練飛過,彩練捲起三隻大雁,撒向空中。大雁一聲哀鳴化成靈氣,化爲點點星光消散。
“緋玉……”周天朝星崖谷的衍道臺上看去,初生的朝陽映的雲蒸霞蔚,在雲霧繚繞的衍道臺上,出現了一個十六七歲的姑娘,隔着面紗,雖看不清她的真面目,但如星的雙眸也足以讓人心醉了。
緋玉,上靈派十大真傳弟子之一,竟是她免了自己一掌之辱,周天心中暗自感激。
自己功力盡失之後,只有緋玉對自己還如先前那般……
“年高師兄哪來這麼大的怒氣?”如黃鶯出谷般嬌嫩的聲音響起,不輕不重,聽不出一絲責備之氣。
“稟緋玉小師姐,周天師弟今日遲到,我怕他誤了進山的時辰,順便說了他幾句,誰知周天師弟脾氣太盛,出手便要傷我,我才迫不得已地自衛反擊了一下。”年高滿臉諂笑地說道,前倨後恭,完全沒有了方纔的氣勢。
真夠奇怪的稱呼,緋玉因爲年齡小,所以稱這些外門弟子爲師兄;外門弟子又因爲緋玉的境界高,又稱她爲師姐。
“是嗎?”緋玉翠眉輕蹙,看向周天。
周天不屑的年高看了一眼,繼續望向遠方,山風吹來,映着燦爛的朝霞,周天的頭髮在空中狂舞。衍道臺上的緋玉輕聲微嘆,不再說什麼,便帶領衆外門弟子入山。
仙雲山古木參天,地下的苔蘚鋪了厚厚的一層,林間偶爾閃爍一些陽光的斑點,不知何處傳來的靈獸吼叫聲,顯得無比靜謐。
周天在密林深處獨自尋找靈藥,忽然感到一陣元氣的波動,“咦,有人在打鬥,修爲應在上清境界。”
上靈派不過就五位上清境界的高手,究竟是誰在打鬥,周天有些好奇,屏氣凝神,朝波動的地點悄悄走去。
山中的一處谷地內,一人一妖正在對峙。周天在附近地草叢中蟄伏下來,上清高手的打鬥並不多見,說不準能在其中能夠領悟到什麼。
“孫凡,你太狂妄了!”蟒蛇精怒道,它本是十萬大山中一條得道的白蟒,過不了多久就能渡過小天劫到達上清一重天,可就在前幾天,他剛找到棵一葉鳳凰草,不知修真世家……孫家族老孫凡怎麼從哪裡冒出來,非說這是孫家之物,硬是從十萬大山追到這兒來。
“哼哼,自古天材地寶都是有德者居之,豈能落到你這妖物手中!”孫凡是一六旬老者,鬚髮皆張,雙目如鷹,手中提着一柄大刀,揚言道。
“哈!哈!好一個名門正派,修真世家!連殺人搶寶都說的如此冠冕堂皇,看來今日你我是難以善了!”蟒蛇精怒極反笑。
孫凡臉上露出鄙夷之色,“斬妖除魔乃是我輩修道人的責任,斬你又如何!”說完手中的大刀泛着冷光,朝蟒蛇精砍去。
大刀離蟒蛇精不到三丈遠時,突然化成一條數丈巨龍,張開大口要吞掉蟒蛇精。周天只覺得方圓三裡的精氣都吸納到巨龍體內。
周天心中暗自羨慕,好厲害的道術神通。
山谷中的樹木嘩啦啦作響,數丈巨龍龍威漸甚,周天都不敢直視。一聲高亢的龍吟聲響起,蟒蛇精神色大變,“天龍化御!老賊,我今天和你拼了。”
說話間,只聽“呔”的一聲異響,蟒蛇精從口中吐出一粒雞蛋大的小的碧綠圓球。
碧綠圓球散着幽綠的光芒朝孫凡飛去,孫凡將手中的大刀擲出,雙手劃了一個太極,橫抱胸前,全身上下都被染成綠色,他心中直懊悔,看來自己小看了這蟒蛇精,三百年的道行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數丈巨龍將蟒蛇精吞掉,孫凡臉上反而顯出更嚴肅的神色。
“蟒精妖丹!”周天一陣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