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三夜的搶救,三天三夜的煎熬。
病房裡,朝南生死未卜。
病房外,世界灰了顏色。
遠陽守在病房門口,靜靜等待結果。
林卓坐在醫院的走廊裡,目空一切。
北歌蜷在房間角落,隔絕一切。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誰都不知道這場婚禮竟是這樣的結局。
原本都該相安無事,卻突然讓整個世界毀滅。
愛,有錯嗎?
是不是,我們從來都不該相愛?
愛是原罪。
凌晨四點,手術室的燈終於暗下來。滿頭大汗的醫生首先出來,遠陽趕緊追問:“醫生,病人怎麼樣了?”
醫生摘下口罩,表情複雜得說:“病人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
“那就好。”遠陽鬆了一口氣,轉過頭看向椅子上的林卓,林卓似乎也輕輕地吸了一口氣。
但是醫生繼續說:“但是……病人的眼角膜嚴重受創,已經……失明瞭。”
“什麼?”遠陽驚道,“怎麼會失明瞭呢?沒有救治的辦法嗎?”
醫生嘆了口氣,說:“救治的辦法倒是有,只不過……”
“需要多少錢你儘管開口。”林卓走上前來,冷冷地說。
“現在不是錢不錢的問題。”
“那是什麼?”
“要醫治的話只有換眼角膜,問題是現在沒有合適的眼角膜。”
“那就趕緊去找啊。這麼大個醫院連眼角膜都找不到嗎?需要多少錢儘管開口,我都給得起!”林卓有些激動。
遠陽扯了扯他的衣角,“你不要這麼激動,這樣解決不了問題的。我們趕緊想辦法。”
林卓吸了一口冷氣,轉身狠狠向牆上砸去。
這時,另一個聲音卻突然響起。“朝南,怎麼了?”
林卓擡頭去看,卻是北歌。他走上前抓住北歌的衣襟,大聲吼道:“你還有臉來問怎麼了?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如果不是你來攪和,朝南就不會失明!”
北歌一怔,“失明?朝南失明瞭嗎?”
“是!失眠!現在需要眼角膜,你他媽的那麼愛朝南就給我找去啊!”
“需要眼角膜?”
林卓已再無力氣吵鬧,他鬆開北歌,一隻手指着走廊的出口,冷厲地說:“你給我滾!”
天還沒完全亮。
從醫院走出來,北歌一個人在空蕩蕩的街頭遊蕩。
朝南失明瞭。那麼漂亮的一雙眼睛以後都不能看到東西了。
林卓說得真對。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如果我不去婚禮,朝南就不會受傷。也許她現在還在睡夢裡熟睡。以後她就可以好好地做林卓的妻子,衣食無憂。有何不可呢?
即使沒有他北歌,朝南的生活也會過得很好。
他爲什麼要求攪合呢?
都是他都是他都是他!
他不能讓朝南失明,他不能讓朝南失明。
一束強烈的燈光突然照過來,北歌擡頭看,是一輛大卡車。
與此同時,一個想法也從他腦海裡閃現:眼角膜嗎?他給她!
於是,北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直起身,堅定不移地向馬路中央走去。
一秒,兩秒,三秒……
他的身體還來不及疼,便騰空而起,在泛白的天空,他終於看見——這個骯髒不堪的世界盛開出了一朵鮮豔的花——在他一塵不染的記憶裡,有關於朝南,有關於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