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廠,書房。
曹正淳靜靜的坐在書案前,認真的翻閱着從各地送上來的奏摺。
這些原本該呈送給皇上的東西,幾乎都要先在他手裡過一遍,若有彈劾他的,一旦被發現,後果必將慘不忍睹。
前兵部尚書楊宇軒,就是因爲給皇上寫了一封密函被他截住,才淪落到家破人亡的地步。
曹正淳頭也不擡的忽然問道:“最近護龍山莊那邊有什麼消息嗎?”
東廠現任大檔頭鐵爪飛鷹肅立在書案下方,恭聲道:“回稟督主,據探子來報,除了退隱的段天涯之外,地字第一號歸海一刀目前正在宮裡貼身保護皇上。
玄字第一號上官海棠,則在數日前被鐵膽神侯派出去,尋找成是非的下落了。”
曹正淳目光閃動,哂笑道:“看來是段天涯不在了,朱鐵膽手底下人不夠,想把那個小混混收歸己用。”
他冷哼一聲,狠聲道:“這成是非乃是‘不敗頑童’古三通的傳人,《金剛不壞神功》高深莫測。
若是真的讓他當了大內密探,必定會成爲咱們的大敵。
飛鷹,你傳令下去,務必在上官海棠找到他之前,將其格殺。”
鐵爪飛鷹躬身應道:“屬下遵命。”
曹正淳道:“之前我讓你查的,天下第一莊大量收購藥材的事情,你有眉目了嗎?”
鐵爪飛鷹道:“屬下正要跟督主稟告,此事已有結果。
日前,探子們費盡千辛萬苦,終於滲透進了天下第一莊的產業中,發現那批藥材最後全都落入了任以誠的手裡。”
曹正淳皺眉道:“任以誠……老夫要是沒記錯,這應該就是當初在毓秀宮外遇到的那個人。”
鐵爪飛鷹道:“正是,此人以‘天下第一拳’的身份進入天下第一莊,現如今卻莫名弄起了藥材,屬下以爲,這其中必有可疑之處。”
曹正淳感嘆道:“這人倒也確實不簡單!據老夫安插在護龍山莊的探子回報,當初他曾在成是非考覈大內密探之時,在對方使出《金剛不壞神功》的情況下,竟然硬生生的接了三招。
另外,前些日子在巨鯨幫中,他只用了一劍,便砍下了東瀛武道宗師——柳生但馬守的首級。
論武功根基,比起朱鐵膽手下的三個大內密探,那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東廠的情報雖然不及護龍山莊,但也稱得上是遍佈天下,眼線衆多,絕對不容小覷。
鐵爪飛鷹一臉諂媚的恭維道:“督主果然明察秋毫,慧眼如炬!”
曹正淳淡淡道:“少在這兒拍馬屁,老夫問你,這人的來歷你可曾查清楚了?”
“這……請督主恕罪!”
鐵爪飛鷹惶然道:“屬下雖早已派人多方查探,怎奈此人竟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一樣,全無過往可尋。
只知道他第一次現身江湖是在邊關之地。
前任大檔頭皮嘯天,奉命追捕楊宇軒的家眷,最後會功敗垂成,便是因爲遇到了此人,死在了他的手中。”
曹正淳臉色微沉,怒罵道:“廢物!全都是廢物!活生生的一個人,怎麼可能一點根底都查不到。
你們都沒長腦子嗎?辦事兒的時候就不會用點兒智慧,你說,老夫養你們到底有什麼用?”
鐵爪飛鷹聞言,連忙低下頭,驚慌道:“屬下無能,還請督主息怒。”
曹正淳板着臉,冷聲道:“老夫再問你,還查到什麼了?要是還敢說不知道,那就小心你的腦袋。”
“是。”
鐵爪飛鷹連連點頭道:“據探子回報,任以誠需要的藥材似乎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
現在就缺最後一種,對方正在派人四處打探尋找。”
曹正淳問道:“是什麼藥材?”
鐵爪飛鷹道:“好像……是要年份很高的天山雪蓮。”
“妙啊!”
曹正淳忽地拊掌大笑道:“這可真是天賜良機!”
轉眼又是數日過去。
天下第一莊的管事找到了任以誠。
“公子,天山雪蓮有消息了。”
“在哪裡?”
管事道:“就在皇宮的浴德池裡,藏着一株年份極佳的天山雪蓮。”
任以誠聞言,不禁眉頭微皺,問道:“這消息哪兒來的?”
管事不解道:“江湖傳聞,手下人費了好大力氣纔打聽到的,怎麼,公子覺得有什麼問題麼?”
“哦,沒什麼,你去忙別的事情吧。”任以誠搖了搖頭,打發走了管事。
他一邊摩挲着下巴,一邊暗暗思忖起來,這事情絕對不簡單。
天山雪蓮若是在別的地方,他絕對不會生出半分疑心,可偏偏卻在皇宮浴德池裡。
這株雪蓮是外邦進貢過來的,知道這件事的人並不多,且都是皇宮裡的人,傳入江湖的機率是微乎其微。
這件事一定是個陰謀!
而佈下這個陰謀的人,不出意外一定就是曹正淳,除了他以外,任以誠想不出別的人來。
任以誠估摸着,對方是要故意引誘自己進宮偷雪蓮。
他敢肯定,現在浴德池外肯定已經佈置好了天羅地網,就等着自己自投羅網,然後一網成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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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是天下第一莊的人,天下第一莊則其實是屬於護龍山莊管轄的。
一旦自己被抓,曹正淳就有了藉口可以去對付朱鐵膽,打壓護龍山莊的勢力。
想通其中關節,任以誠不由雙眼微微眯起,心中暗罵道:“老傢伙,可真夠陰險的!”
同時,他也在思考着,自己該如何應對。
天山雪蓮自己勢在必得,這天底下縱然還有第二株,但只怕也是遠水難解近渴。
若是進宮盜寶的話……
誠然,自己不懼曹正淳的手段,就算他親自出手也攔不住自己,但是這樣就正中了他的下懷。
自己現在是天下第一莊的人,歸上官海棠管,對方總算對自己不錯,若是將她牽連其中,那未免就太不厚道了,有失朋友之義。
煩人!煩人!煩人!
任以誠滿心懊惱。
“早知道天山雪蓮這麼難找,當初就不應該把它寫在清單上,唉!”
翌日,日近中天。
任以誠爲了雪蓮之事,苦思對策,難得的沒有去丹房。
藥材湊不齊,其他的東西準備得再好也是白搭。
就在他百思難解之時,管事突然又找上了門來。
“公子,大內孫公公有事來訪。”
“嗯?”
任以誠聞言一愣,心生疑惑頓生,自己好像跟皇宮裡的人沒交情啊?
思索間,他起身迎了出去。
只見在管事的身旁,站着一個面白無鬚,紅脣朱腮的中年人,正笑眯眯的望着他。
嘶!
對方那上下打量的熱情眼神,令他身上忍不住冒出了一層雞皮疙瘩。
“這位就是任少俠吧,果然生得器宇軒昂,一表人才!”刺耳的公鴨嗓響起。
任以誠嘴角微抽,不露聲色的回道:“公公過獎了,不知公公駕臨寒舍有何貴幹?”
“好事!大好事!”
孫公公笑容滿面,輕咳兩聲,清了清嗓子,鄭重道:“聖上有旨,宣任少俠你即刻隨老奴入宮覲見。”
“哈?”任以誠愈發的疑惑了,自己跟皇上貌似更不熟啊!
“哎呦~”
孫公公見他一臉茫然之色,不由催促道:“我說您就別愣着了,讓皇上久等了,老奴我可擔待不起。”
“那就有勞公公帶路了。”任以誠點了點頭,不再多想。
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
這皇宮雖大,但對自己來說,卻也還算不得什麼龍潭虎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