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塊手錶的改造看來是個大工程,元元幹了半天,中途放下去包了包子蒸上又開始復工,我倆吃飯的時候她都沒停下。
晚上九點多的時候元元才完工,當她把經過改造的手錶交給我我一眼就看出了這塊表和之前的不同——它的錶盤上全是劃痕,錶殼子有好幾處掉漆,一下變成了一塊嶄新的舊錶……
“對不起主人——”要有哭的功能,元元估計早就哭出來了,“是我太笨了,沒掌握好力度。”
“它現在能用了嗎?”畢竟工程之大有目共睹,元元給自己開顱也沒這麼費事。
“能用,但是……”
“那就沒事。”我和顏悅色地說。
然後我趕緊問劉振華:“怎麼用?”把電子錶改成手機他和元元也就用了不到半個小時,我很好奇我這塊現在都具備了什麼功能。
“您先調調錶帶吧。”
我把手錶戴在腕子上,把錶帶調整好。
劉振華道:“現在我給您講它的用處,首先我們要解決的問題是:外星女王催眠您之後,您得第一時間知道您是在夢裡,前兩次可能是她也沒啥經驗,在您反應過來這是夢之前她其實是可以問出很多秘密的。”
“嗯。”我點頭。第一次我被催眠是看到章魚人徹底佔領地球才覺得詭異,第二次其實更兇險,要不是“傅紅雪”的隕落給了我很深的記憶,我絲毫沒意識到水果攤牆上開了一個宮殿那麼大的倉庫有什麼不對。
我打量着這塊平平無奇的電子錶道:“它要怎麼告訴我,有語音報警嗎?”
劉振華搖頭道:“想鑑定是不是在夢裡,眼睛和耳朵是最靠不住的,您想想您做過的所有夢,是不是既有圖像又有聲音?”
“沒有圖像也沒聲音那叫深度睡眠,你爸我也不是科學盲。”
“然後觸覺也靠不住,在夢裡你覺得拿到了東西就會認爲自己拿到了。”
對,我握着“傅紅雪”就是典型例子,我沒來由地臉一紅,單身這麼久了,在夢裡我可不光摸過“傅紅雪”……
“所以你想說啥?”我問。
“您彆着急啊,我得先跟您把原理闡述明白,我們再說味覺,味覺就像個只會阿諛奉承的小人,在夢裡你想讓它出現它就現身一下,假裝自己出現了,比如您夢見自己在啃大肘子,似乎是吃到嘴裡有味道,其實那只是您大腦皮層根據您的記憶提供的假象,還有吃檸檬也是一樣的道理。”
我說:“醒來以後枕巾是溼的多半就是夢見這兩樣了。”
劉振華道:“視覺、聽覺、觸覺和味覺在夢裡頻繁出現是因爲掌管它們的腦區在夢裡也是活躍的,想區別是不是在夢裡,最可靠的是嗅覺和痛覺。”
“不對呀,在夢裡我有時候也能聞到味兒。”
“是,沒那麼絕對,可能也是經驗在作怪,但大部分時候您夢到聞到煙味是不是邊上有人抽菸?聞到飯味兒是不是有人在炒菜?”
這就對了,這種經驗我可太多了,以前我放假在家睡個懶覺,他爺爺抽菸他奶奶炒菜,攪得我做夢也不踏實。
劉振華道:“所以我們就從嗅覺和痛覺上做文章。”他拿起那瓶在商場裡買的便宜香水道,“我已經讓元元把這個注射進了您那塊表裡一部分,這塊表會時刻監測您的血壓心率,一旦發現您已進入睡眠就會噴出香水——”劉振華鄭重道,“您只要莫名其妙聞到了香水味,那就說明您被催眠了。”
合着這瓶廉價香水是給我用的呀?
“萬一我去的真實場景裡也有人用同款呢?” 劉振華攤手道:“那沒辦法,我只能做到這份上,所以才選了一款小衆的香水。”
高情商說法:小衆。
劉振華繼續道:“而且您在夢裡隨身物品不是都會消失嗎,您聞到香味的時候看看錶是不是在胳膊上戴着,如果不在那就更說明有問題。”
“早知道你花這錢幹啥,我放個屁繃在表裡不是更精準嗎?”
“我倒是想到了,怕您沒這種技術……”
元元爲難道:“主要是收集過程太複雜,我怕我也沒這種技術。”
我和劉振華嘿嘿的笑,元元的指示燈也笑成月牙。
“那痛覺呢?”我有點擔心地問。我這個人,雖然不是英雄,但被他爺爺教育得有點英雄情結,打針抽血那點痛完全可以淡然處之,但如果說護士就舉着針管跟在你身後,啥時候動手不一定,薛定諤要扎你你難受不難受?
劉振華道:“這個是爲了防止您陷入夢裡醒不來設置的——您入夢十分鐘後,手錶會釋放微弱電流,不會太疼,但足夠真實。”
“疼也不怕。”護士只要告訴我十分鐘後打針,針頭粗點也沒事……
“如果電流刺激不能讓您醒過來,您就得試着和她對抗了。”
“對抗?”
“是的,既然在夢境裡你們能看到一樣的場景,說明她是通過某種手段和您進行了鏈接,電流在您身上體現出的是痛覺,輻射的磁場也會讓她分神減弱控制力,這時候您就能構建您自己的世界,別忘了,這可是在您的夢裡。”
“鬥夢?我不擅長啊。”
“恰恰相反,我覺得她不是您的對手,她說拉託斯的文明比地球先進,這點沒有任何證據體現,她現在佔到的一點先機完全是利用了我們對她生物機能上的不瞭解,所以我沒有把表設置成剛被催眠就引發電流。我們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不知道她使用什麼手段催眠別人,只能靠您多入幾次夢,尋找出根源才能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
“就是拿你爸打窩唄?”
“其實這兩次催眠您表現得很好了,她要不主動說拉託斯的事,咱們從哪知道去,至於您現實裡的安全,是時候讓浩浩以另一個身份出現了。”
“我也覺得她挺弱智的……”我問,“那你呢?”
“我的安全更沒問題,您想過沒有,她來地球這麼多年了,爲啥不想辦法針對我,以前還可以說沒發現我,那發現我以後爲什麼不索性把我幹掉就算了?”
我一愣道:“說的是呢。”
“說明她不敢,或者有很大的顧慮。”劉振華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道,“然後催眠也對我不好使,我有兩個腦袋,其中一個永遠保持理智。”劉振華繼續道,“所以不管她說的那個人類的協議是真是假,現在最要防的是她拿到您的簽字。”
我揹着手來到窗前,面色凝重道:“爲了人類的未來,你爸我以後就不會寫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