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就裡的老王還爲來了“警察”而感到新奇和驕傲,殷勤地招呼兩人吃水果,聽到先前的警察說讓我去局裡,還跟着道:“就是,跟警察同志去趟局裡,把陳兵乾的髒事都說一遍。”
還去局裡?只要出了市場這倆人就會露出猙獰的嘴臉來!
那天夜裡我雖然沒看清想抓我的人的臉,但這種身材太有辨識度了,陳兵怕是除了他們四個也沒別的手下了。
“去局裡?”我冷丁冒出這麼一句。
“不方便嗎?”頭裡那警察問。
“方便!”我咬牙道。
我的手機就在兜裡,只要我大喊一聲“元元救命”,這倆當時就得癱這,副作用是老王、李萍、十米以內攤位的老闆、顧客都得跟着倒黴,劉振華讓我慎用,我還是記在心裡了。
最好是找個偏僻的角落把這事兒幹了!
“那就走吧,你倆前面帶路。”
兩個人也不多想,出了攤位就往大門走。
我在後面背手跟着,路過一家攤位那老闆咋舌道:“峰子你這是幹啥啦,銬子都戴上了?”
我趕緊把手拿前面了。
其中一個警察衝那老闆道:“大家不要多想,就是普通的配合調查。”
還裝大尾巴狼呢,陳兵你用這種下三濫手段對付我,也別怪我孤膽英雄直搗黃龍,讓你看看誰是螳螂誰是黃雀,誰是兒子誰是爹!
出了市場大門,真有一輛警車停在那裡,我忽然有點怯了——四個打手出現了倆,還有倆不知貓在什麼地方等着陰我,萬一那倆不在我手機的“服務區”我可就被動了!
就在這時我一眼就看見了對面的派出所。
一個萬無一失的計劃迅速在我腦子裡形成。
我拔腿就跑,向着馬路對面狂奔!是的,我改主意了,一般超級英雄題材的故事裡都會把警察的作用邊緣化,我這麼做就是要改變這種觀念,真正的人民警察,永遠值得你信賴。
當然,跟我不是超級英雄也有那麼一點關係……
“誒?”
“你跑什麼?”
兩個假警察一愣之後邊喊邊攆着我屁股就追。
這倆人身體素質是真的可以,我先跑了五六秒,在進派出所門之前差點被其中一個用手抓住肩膀。
我哧溜一下鑽進了派出所的服務大廳,服務檯後面站的加上走廊裡的,大概也有五六個民警,主要是我看見了倆熟面孔——三級警司和協警就在大廳裡。
“來人吶,那倆是假的!”我一個箭步跑到三級警司跟前,指着後面那兩個人就喊。
三級警司見是我,滿頭霧水道:“什麼假的,張彪又鬧事啦?”
協警舉着記錄儀道:“哪呢哪呢?”
我滿以爲那倆冒牌貨見狀不好就會撤,沒想到這兩個人直眉愣瞪地闖了進來,其中一個仍在納悶:“劉川峰你跑派出所幹什麼?”
我冷笑道:“不跑派出所就讓你們領到‘野豬林’了!”
三級警司道:“到底怎麼回事?”
“他們冒充警察!”膽子是真大,還敢跟進來!
一聽這話派出所裡的民警都不淡定了,立刻對倆人形成合圍之勢。
“這裡面有什麼誤會吧?”貼膠布的那個說了一句,又掏出了警官證。
“假的,都是假的。”
三級警司拿過去仔細看了半天道:“看着沒啥問題。”
這時走廊裡走出來個民警,一眼認出了膠布手:“這不是張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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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濤哭笑不得道:“哎喲老嚴你來得正是時候,快說句話吧。”
老嚴衝四下襬手道:“誤會誤會,這是咱們市局搞經偵的張濤嘛,怎麼成假的了?”我指着張濤的手大聲道:“扯淡,他手上的傷就是暗算我的時候留下的!”
張濤把膠布撕下來給衆人看:“我家小貓撓的。”
他手背上只有淺淺的一道劃痕,都快好了。
我就知道這裡面可能是真鬧誤會了……
……
在冷庫派出所的調解室裡,涉事雙方——即我和張濤還有他的同伴,以及三級警司和協警還有那個老嚴齊聚一堂。
嚴謹起見,派出所的民警已經打電話到市局覈實了一下,張濤和他的同伴確實是經偵大隊的警察,也確實是公派到水果市場找我瞭解情況的。
張濤看了看牆上的字,開玩笑道:“我們之間的事不用調解。”我們之所以來這是因爲目前只有這裡空着。
派出所的警察都不尷不尬地笑。
張濤的同伴指着我道:“劉川峰,你發什麼神經呢?”
我趕緊把陳兵打電話威脅我、又找了社會人士騷擾我又在半夜試圖偷襲我的事說了一遍,我沒提孫占城他們的名字,我還指望他們能繼續噁心陳兵呢。末了小心翼翼道:“我這不算襲警吧?”
張濤道:“不算,覺得安全受到了威脅知道往派出所跑,我還挺欣慰的,說明你對我們公安幹警還是信任的嘛。”
派出所的三個民警又跟着笑。
我不好意思道:“主要你們二位跟襲擊我的人體型太像了,又一進門就說要帶我走,我能不疑心嗎?”
張濤道:“我們問你能不能去局裡的時候你不是說你方便嘛。”
“我要說不方便呢?”
“那在你店裡說不就完了?”
張濤的同伴道:“讓你去局裡是爲了方便順手查一些資料。”
民警老嚴道:“我就看不明白了,你們這架勢到底是要查陳兵還是要抓陳兵?”
張濤又摘下帽子撓了下頭道:“你還問住我了,我們也不知道領導咋想的,這個陳兵本來是咱們市的座上賓,搞無人水果超市的事兒基本都敲定了,前兩天那幾個南方老闆忽然就翻了臉,集體報警說陳兵是騙子,讓他們拿證據又拿不出來,說是有個神秘視頻看了一遍再也找不見了。”
張濤的同伴道:“本來報警當天是他們和陳兵談第一筆打款的事兒,結果讓四個人給攪合了,夜裡這些人就變了卦。”
老嚴道:“四個人……誰啊,查沒查?”
張濤道:“孫占城還有他以前幾個小弟——”他忽然轉頭對我說,“威脅你的也是他們幾個吧?”合着警察不傻啊。
老嚴疑惑道:“這幾個人受了陳兵的僱傭,怎麼又和他們的老闆反目成仇了?”
我弱弱道:“我知道,孫占城他們找過我,說他們的錢都被陳兵轉走了。”
張濤道:“你都知道了啊……這幾個人之間的關係,真是叫人看不懂。”
老嚴嘆了口氣道:“調料市場都快清空了,副市長還指望這把靠它招商引資呢。”
張濤道:“可不是嘛,按說陳兵是騙子也好還是有什麼誤會也罷,大家再見一面總有個說法,可是這傢伙自從那天晚上被孫占城他們堵了一次之後就人間蒸發了,滿世界監控硬是找不到人,市裡高度重視,交給市局就八個字‘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現在我們經偵和刑偵的人都行動起來找人呢。”
老嚴道:“我看就是個騙子。”
張濤道:“那更得找到了,現在麻煩就麻煩在事情沒定性,你還不能發通緝令——那個……感謝你的配合,你可以走了。”他說到這才發現我在邊上目光炯炯地聽着,屋裡就我一個外人,這是要趕我走。
卸磨殺驢!呃,好吧,算不上驢,沒給人幫上啥忙,就坐這聚精會神地聽了半天內幕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