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勇終於鬆口，將事情的真相向張宇娓娓道來。
“買官賣官是我一手策劃的，齊泰不是主謀，他很少過問吏部內的公務，基本上都由我和右侍郎負責。我負責司封司和考功司，其他兩司是右侍郎負責。這些年，我做事很小心，雖然有風聲傳出，但因爲和齊泰走得近，其他司以爲我是按照他的意思辦事，所以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文勇收拾了一下情緒，緩緩道。
“他果然不是主謀，那你爲什麼要這樣做！”張宇問道。
文勇閉上了眼睛:“爲了報恩。”
“誰的恩？”張宇問道。
“謝彪的！”文勇說道。
張宇一愣，心中大爲吃驚，文勇作爲齊泰的心腹，竟然一直都是謝彪的人。這麼看來，一切的一切都能說通了。
齊泰和謝彪有仇，礙於世家的面子，兩人不能明刀明槍的硬來，只能暗地裡下絆子。謝彪夠陰險，直接讓文勇成爲齊泰的心腹，在操作了買官賣官案，只待揭發那一刻，驚天大案讓齊泰無法全身而退。
不過齊泰也老奸巨猾，他知道自己被算計了，所以以最快速度挾持了文勇的家人，讓他不能陷害自己。這也是爲什麼文勇將罪名全部認下來的原因。
這一出大戲，是謝彪用來對付齊泰的，不過顯得很倉促，並不完美。
這時，文勇的話解開了張宇的疑惑:“本來按照計劃，並沒有那麼早就行動，可是誰知謝彪的身體每況愈下，這些天都是以藥物吊着，隨時都有可能去世。”
“什麼！”張宇又是一驚。
文勇繼續道:“說起齊泰和謝彪的恩怨，也許只有我最清楚了。當年齊泰因爲私生子的原因不被齊家重視，被本家主母嫌棄，生活不如狗，在他最困難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女子，而那女子正是我的本家堂妹。兩人一見鍾情很快廝守終身，齊泰爲了她，準備帶她私奔。可是後來，我堂妹遇到了謝彪，我堂叔爲了巴結謝彪，竟將我堂妹獻給了謝彪，許給他做小妾。齊泰痛不欲生，試圖搶親，但被齊家人攔住了。後來，我堂妹鬱鬱寡歡，便上吊自盡了。齊泰認爲是謝彪害死了她，便下定決心報仇，所以從那以後齊泰變得陰沉可怕。後來，齊家的嫡子們相繼染病身亡，齊泰纔有機會出頭。別人不知道，我卻是知道的，那哪是病啊...後來齊泰的官位越做越大，和齊泰有了接觸，也有了機會，齊泰故技重施，用藥害了謝彪的身體，也因爲量少，謝彪的病症是逐漸加深。因爲他做的隱晦，當時並不知道是齊泰所爲。直到後來，爲齊泰配藥的郎中出賣了他，向謝彪告發，謝彪才知道是齊泰所爲，到那時已過多年，而且沒有證據，兩人因爲此事鬧得不可開交，到最後也息事寧人。所以謝彪恨齊泰，齊泰也恨謝彪。”
“謝彪對你有什麼恩情？”張宇好奇問道。
文勇嘆了一口氣，“因爲堂妹的緣故，我和齊泰很久以前就熟悉，還是因爲堂妹的緣故，當年我父親染病岌岌可危，急需一種藥材急救，而這種藥材非常珍貴，只有皇宮內纔有。我走投無路時，找到了謝彪，是他出手相助，當時我爲報恩，答應他以後會用命報答。”
張宇瞭解了前因後果之後，禁不住唏噓。若是普通人碰到這種事，早就拔刀就幹，大不了抵命。但兩人恨死對方了，卻還能同朝爲官，甚至說是友好相處。
古人說，永遠猜不到笑臉之後藏的什麼真面目，此話一點不假。
相比較齊泰的報復，張宇很同情謝彪。被齊泰搞廢了，但礙於世家的局面，無法報仇，只能等快要嚥氣的時候才真正開始報仇，這也不得不說是身在世家的可憐。
作爲四大世家中的齊謝兩家，如果真的鬥起來，其他世家就要拍手叫好然後坐等上位了。有時候大局下面，容不得任何私人感情在其中。
“這麼說，向我通風報信的是謝彪了？他借女皇的手救下你的家人，然後你就能嫁禍給齊泰了。對了，你如何嫁禍給齊泰？”張宇問道。
誰知文勇苦笑搖了搖頭:“通風報信之人不可能是謝彪！”
“爲何？”張宇不解問道。
文勇嘆聲道:“謝彪得知是齊泰害自己的時候，是五年前，這些年謝彪爲了報復齊泰，便讓我開始賣官，直到半個月，謝彪的病情突然加重，所以計劃提前，便有了告御狀這件事。自從我被抓，謝彪的情況越來越重，謝家老爺子已經和齊家老爺子達成了交易，前兩天謝彪給我來了信，信上說，他已經想開了，讓我認罪伏法後，齊家自會放人，當年的恩情也一筆勾銷。”
張宇突然有點哭笑不得，搞了這麼久，臨死前不報仇了？
“謝康有七個兒子，死一個謝彪又能什麼關係！更何況謝康雖是家主，但上面還有老爺子啊...”文勇嘆了一聲。
“這麼說，謝彪讓你搞了這一出，最後害的人是你啊！”張宇無奈道。
文勇道:“如果齊泰沒有抓走我的家人，也許就會改變了。”
“對了，你還沒說你是如何陷害齊泰的！”張宇突然靈光一閃，連忙問道。
文勇道:“收取的贓款。我留下來的被藏在家中，已經被搜走之外，其餘的銀子被我存入了京城最大的商會，而且是以齊泰的名義，有他的簽字。賣官買官的賬本一共有兩本，被匭使院搜去的只是我操作的賬本，還有一本是這幾年來，我暗中做的假賬，裡面有齊泰的親自簽字和私印。如果這個賬本拿出來，齊泰絕對逃脫不了干係。除此之外，我還有一件致命證據！那就是當年齊泰用毒毒害齊家嫡系的人證！”
張宇好奇問道:“這麼關鍵的人證還能活到現在？”
文勇道:“死裡逃生，不知道被何人所救，並送到了我的手中。我本以爲是謝彪所爲，後來看他也不知道這件事。所以關於此人的任何消息，我沒有告訴任何人。”
“有了這個人證，齊泰就會失去齊家的庇護，到那時扳倒他就非常容易了！”張宇說道:“文勇，既然你把什麼事都說明了，那我也給你一個準信，若是你獨自認罪，死刑外在劫難逃。所以你必須拖齊泰下水，我回去後就組織人員營救你的家人，你把賬本和人證交給我，我可以向陛下替你求情，死刑可免，改成流放。只要你還活着，總有一天會回來的。而且以後我保證你家人的安全，世家雖大，但這天下還是女皇的。你覺得呢？”
文勇點點頭，“我既然和盤托出，就決定爲家人博一博！”
隨後，兩人有細化了細節，張宇才離開匭使院。
路上，張宇坐在馬車裡回想。
這一出的鬧劇看似是齊泰和謝彪的個人恩怨，從而演變成了攪動朝堂的大案，所有人都被矇在鼓裡，但是張宇卻覺得有一股神秘勢力在操縱着一切。齊泰和謝彪也許只是棋子。
現在張宇最想不通的，是誰給自己傳的信？是誰把人證送給了文勇？幕後者似乎對這一切的事情瞭如指掌啊！
這纔是最可怕的地方。
想不通，張宇就不想，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正等着證據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