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文軒和邵子軒兩人同時啞口無言。
但是到了這個地步，他們除了聽信葉寒這毫無根據的“直覺”之外，也確實想不出什麼更好的辦法，因此只得圍着鳳天消失之處就地紮營來等待他再次出現。
……
鳳天開啓的陣法不是別的，正是當初曾和季婉一起闖過的幻境十三重！
如今以他的能力，再進入幻境十三重已經完全不需要慢慢尋找陣眼，所有的空間陣法對他來說都如同在自家後院穿梭一般，可以毫不費力地任意自由出入。
前面幾重幻境都是他年少時期的事情，其間並沒有他家小妻子出現，因此很快便掠過了……
他的腳步停在了第四重幻境當中。
正值午後時分，天氣晴好，風和日麗。
眼前正是季家的大宅，彼時的季家還位列四大世家之中，但見白牆黑瓦、朱漆紅門，頗顯名門世家特有的渾厚莊重。
鳳天旁若無人，大踏步從正門而入。
有家僕注意到這個不速之客，下意識地想要阻攔。
可張口時才發現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甚至還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懼感在迅速擄獲他們的身心，以至於大腦都變的空白一片，剎那之間，季家大宅裡噼裡啪啦跪倒一片人影。
黑髮玄衣的男子徑直走進了季家後院。
他還記得曾經的這個時候，正是他、季婉還有葉寒從金林谷回來之後，他來接季婉去白雲廳的那次！
當時的他還不能完全明瞭自己對她的感情，僅僅只是把她劃分到“自己人”的範圍內，想幫她做些事，並且護着她不受人欺侮而已。
可如今想來，恐怕從那時起，他就已經對他的小妻子一見鍾情了吧！
……
清揚居里遠遠傳來少女清脆的話語，似乎是在和她的小婢女說笑，不時有銀鈴般的笑聲送入他的耳中。
薄脣下意識地勾勒出一抹弧度。
終於……
又可以見到了！
雖然只是記憶重現，但到底也還是她啊！並且在這幻境十三重裡，她無疑就是活生生的存在！
思緒流轉間，他攏在袖袍中的手甚至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呼吸也有些凝重了，擡腳正欲踏入時，餘光卻忽然瞟到了另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自己！
“……”
鳳天恍惚想起自己那天一大清早就來到了清揚居，以極其少有的耐心一個人坐在無人的角落裡，足足繪製完了整捆的二十份返回卷軸……
腳步下意識就頓住了。
他忽然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過去的自己，難道要告訴他，自己是來幻境追憶過往麼？！
哈！
這種話，要他如何出口？！
輕風拂面，他就這樣靜靜矗立在院門口，看着當年的自己邁入屋子，而記憶中的對話亦隨之遙遙響起，一言一語，竟是令人一時分不清到底是現實，還是幻境！
待到回過神時，那屋裡的兩人已經利用傳送卷軸離開了。
鳳天這才邁動步子，慢慢走了過去——
屋子裡盡是她的氣息！
他隨手在門口布下一道禁制，而後走到檀木桌邊坐了下來。
這是他家小妻子的閨房！
而記憶中他也就來過這麼一次而已，此刻再看起來，才發覺屋內佈置不像是他家小妻子一貫的風格，至少，她不會用這般顏色粉嫩的紗簾，更不會想到要在紗簾上墜兩個小巧的香囊……
鳳天在這裡一坐就是很久。
甚至連姿勢都沒有變過一下，就像是雕像一樣，寧靜無比——
他的腦海裡滿滿都是季婉的身影！
站着的、坐着的、走的、跑的……一顰一笑，冷漠的、氣惱的、開心的、倨傲的……甚至還有她在他面前撒嬌的樣子，一幅幅畫面交織，如走馬燈一般來回穿梭，光影徘徊，依稀恍如昨日重現……
不知不覺，就是好幾個時辰過去。
思緒翩然回籠，聽見外面正傳來小婢女不解的自言自語聲：“奇怪，這門怎麼就進不去了呢？！”
“……”
鳳天站起身，沒有多做停留，袖袍一拂，那門上的禁制便被消除，而他自己也消失在了屋內。
……
十三重幻境一一走完。
他到底還是沒敢和幻境中的季婉相見！
因爲不知道以什麼樣的身份去面對她，於是一路走來，他都只是遠遠地看着，看着她和當年的自己情投意合，形影相依；也看着她對他的感情在時光輾轉中日益漸增……
看着那個當初曾口口聲聲將利益至上掛在嘴邊的少女，最終爲了解開他的封印，而選擇主動獻出自己的心頭血，決絕地在封印之地的斗室裡煙消雲散……
那一刻，他心痛的難以自抑！
以至於從幻境中走出來時，還有幾分神思恍惚，直到身邊圍了數道人影，才如夢初醒一般擡起眼簾——
葉寒、赫連文軒、邵子軒！
眼前出現的赫然是三張熟悉的面容，他不覺微微皺了下眉，他好像沒告訴他們自己到這裡來了啊，怎麼這三個人居然集體出現了？！
“二哥！你讓我們好找！”
邵子軒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隨即就不滿地質問起來：“你怎麼突然回來這裡了，二嫂沒跟你回來麼？！”
鳳天眸色一黯，站在一旁的赫連文軒倒是沒注意到他神情的變化，拿了摺扇輕搖開口：“這都半年多了，你什麼時候也讓妹妹回孃家來住兩天？！父皇都……”
最後幾個字還沒說完，遠遠陡然傳來四道強大的靈力波動，並且距離這裡越來越近！
三人同時踅起眉頭。
“沒事，是自己人！”
鳳天看着他們面露警覺，淡淡地開口道。
說話間，四道流光已然落至衆人面前，四神獸以人形現身，面對着鳳天恭恭敬敬單膝跪倒：“帝君！”
“何事？！”
按理說，他現在成了天地共主，應當好好統領神域魔界，分封獎賞，以及安排下去重建工作，但此時此刻，他對這些全無心思，因此問了兩個字之後又補充道：“有什麼事，交給左右護法安排就可以了！”
“不！”朱雀急忙開口，“帝君，我們要說的跟帝后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