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隱寺,層層薄霧映紫閣,在青山翠巒中隱隱若現。
再踏上一個臺階,柳月虹就感覺自己要虛脫了。可爲了自己的兒子,她只能咬牙堅持着。要爬上這一百零八個臺階,不單要耗的是體力,更是毅力。儘管丫頭摻扶她還是覺得腳痠麻痠麻的。
“二夫人,快要到了。”
“嗯。”柳月虹用乎帕拭拭額上的汗珠。愁容滿面的她輕輕地嘆了口氣。想到兒子纖弱的軀體,晳白得毫無血色的臉龐,心中一陣揪痛。
“夫人,到了!”小蓮氣喘唏唏說。這九十多個臺階,這後面二十個臺階夫人的整個身子靠在自個身上,她真的是用盡了吃奶的力氣纔將夫人扯了上來。
在佛祖面前,面對菩薩柳月虹虔誠祈禱,希望所有的苦難與過錯全都報應在自己身上。
一拜三扣首,爲兒子添福添壽。
午時,主僕二人終於走出了靈山寺。
剛出寺廟,一個留着山羊鬍子,穿着藍色長褂的道人擋在她們的前面,說:“夫人,我看夫人憂心沖沖,測個字吧。”
看看他旁邊的旌旗,上面寫着大大的測字。再看看面前的人,雖己是花甲之年,卻面部紅潤,道骨清風。柳月虹思索一下,便走到桌前坐了下來。
提起筆,柳月虹毫不猶豫地在宣紙寫上一個“安”字。道長蹙額道:“夫人寫的這個安字,着是無女不安。”
“道長何出此言?”
“夫人,您看,你寫的這個安字,宀字頭過小,下女卻歪斜着,只要將女家扶正,或將有希望。雖一心爲家人求平安,心裡卻徘徊不定。”道長睨了她一眼道:“不知夫人能否道出令郎的八字,讓老夫給他卦一卦。”
很快柳月虹道出小兒子的生辰,道長從布袋掏出三個銅錢,起了卦。
看到道長神色凝重,柳月虹心底一沉。
“令郎陰氣過重,久病纏身,看來難於過冬。”
聽了道長的話,柳月虹淚水撲撲往下掉。
“道長,只要能救我兒子,無論花多少錢我都願意。”說着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面。看到銀子,道長掐指一算說:“令郎命帶陰煞,找個陽年陽月出生的人,方可延壽。”
“在那裡可找此人?”
“東南方。”
“找到這樣一人怎辦?”
“行周公之禮。”
“什麼?”柳月虹驚詫地望着她,兒子才七歲,這怎麼行得通?
“我的意思是給他找個媳婦,沖沖喜,你兒子興許會渡過這個難關。”這沖喜之事也聽說過,柳月虹點點頭。無論怎樣,只要能救兒子,做什麼都願意。
剛進屋,就碰到了大夫人賀蘭芝。
“妹妹,這一大早的到那了?”看到柳月虹,賀蘭芝急切的說:“剛纔世祖病又犯了,林大夫正看着,你快去瞧瞧吧。”
聽到兒子犯病,柳月虹忙向西房走去。此時,正遇着起身。一旁的福伯看到她,輕輕弓了個弼,便走了出去。
“林大夫,我兒子怎麼樣了?”林大夫是這裡最好的大夫,世祖的病一直都是他看。
“小少爺的病……”林大夫輕輕搖頭。
柳月虹頓時坐在椅子上。看着躺牀上無半點血色兒子,潸然淚下。
不知何時,高鴻書也走了進來。
“老爺。”看到他,柳月虹站了起來。
高鴻運看着牀上的兒子,一臉的焦慮:“世祖怎麼樣了?”
“林大夫說,世祖的病……”話咽喉嚨,柳月虹挽着丈夫,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哭聲將牀上昏睡的孩子驚醒。
“娘”
聽到從牀上傳來的聲音,柳月虹趕忙停止哭泣。
“世祖,你醒了?覺得好些了嗎?”高鴻運走過去,用手輕輕地將兒子扶了起來。
“爹,你回來了?有沒有給我帶好玩的?”
高鴻運滿是慈愛地摸着兒子的頭說:“怎麼老惦記着玩呢?下個月和哥哥上書塾好不好?”
高世祖不滿地厥起小嘴,瞪了一眼爹,搖頭說:“我不要去上學。”
“可很多小孩子像你這樣大,都上書塾了。只有認識了字,才能更好地看到外面的世界。”
“世界是什麼?”
“就是,很多你不認識的地方。”
“那我就去上學。那你得好好吃藥,把病養好。”
“嗯”
柳月虹望望孩子,又看看丈夫,說:“老爺,這孩子從小就體弱多病,我看上書塾的事就算了。”
“要不這樣,就請個先生來教教他。”
出了房門,蘇明月一臉的擔憂:“老爺,世祖他,這個月都抽搐兩次了,這是怎麼辦纔好?”
“我聽說醫院有位洋醫院,改天我去拜訪一下。”
“老爺,我想跟你商量點事。”
“什麼事?”
“老爺,是這樣的……”柳月紅將老道人說的全說了出來。
高鴻運思忖一會道:“沖喜之事,我也聽過上一輩人說,看着孩子受罪,我也非常難受,既然有一絲的希望讓他好起來,我們就想盡辦法試試。”
“謝謝老爺!”
“那我就去張羅了。”
“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