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王氏這個時候又適時開了口說道:“都怪妾身不能代替姐姐照顧大姑娘,如今竟然讓大姑娘這般委屈,都是妾身的錯……”
“這和你有什麼關係!”梁氏這會終於看不下去了,掃了一眼羅氏,不悅地說道:“朱嬤嬤,你帶人去對對這些東西,若是真的少了,立刻回來告訴我!”
“是!”朱嬤嬤走到羅氏面前,將當票一把奪了過來,對着羅氏說道:“大夫人,得罪了!請派個人跟老奴走一趟吧!”
劉嬤嬤頗有眼力見兒,立刻給了羅氏一個安撫的眼神,然後堆着笑容,帶着朱嬤嬤往庫房走去。
羅氏安心了不少,她知道,劉嬤嬤一定會在路上賄賂朱嬤嬤一番,只是不知道朱嬤嬤那個老人精會不會收下銀子……
這個時候,在外頭查看香秀屍體的民間仵作也將發現告訴了管家,劉管家匆匆走過來對着秦耀宗說道:“老爺,那香秀手裡似乎攥着一塊不知從哪件衣服上扯下來的袖釦,看那袖釦的樣式倒是十分別致,一般的衣衫應該很難配上……”
秦飛軒聽到劉管家的話只覺得心頭一緊,下意識地摸上了自己的袖子上的緞扣,他怎麼會這麼粗心,一定是在殺了香秀時那個賤人掙扎時拽落的,可是秦飛遠的袖子上應該也有那樣的緞扣,到時候讓尤二隨便扯下一個來……
想到尤二,秦飛軒的目光又落在一直跪倒在地上的尤二身上,卻發現他也傻愣愣地摸着自己的袖釦,而他手下蓋住的地方竟然真的少了一顆緞扣!
秦耀宗在劉管家說起這個消息的時候,目光就落在了秦飛軒和尤二身上,在看到他們二人竟然同時摸上自己的袖子,又看到秦飛軒右手上那兩道已經不甚明顯的抓痕,頓時心下了然。
可是他知道,即便這件事與秦飛軒有關,他也不能讓事情鬧大,如今只能找個替死鬼了!所以他冷冷地看向尤二,沉聲說道:“尤二,你把手給我移開!”
依依看到這一幕,頓時明白了秦耀宗的打算,當下看着尤二的目光已經彷彿再看一個死人。
只不過在看到尤二身上那身衣衫的時候,眸光微微一縮,那衣衫明明是毓秀閣專門爲秦飛軒做的,當初做的時候便故意少做了一個緞扣,如今竟然到了尤二的身上,看來秦飛軒根本沒有穿這件衣衫,而是直接賞給了尤二?
尤二嚇得直哆嗦,可是又不敢挪開手,緊張的心跳聲,急促的呼吸聲,在安靜的有些詭譎的氣氛下,顯得異常清晰。
“放肆!難道你沒有聽到我的話嗎?”秦耀宗只覺得自己的權威受到了嚴重的挑釁,當下上前一腳踹倒尤二,就在尤二倒下的那個瞬間,那少了一顆緞扣的衣衫就那樣刺眼地暴露在了衆人的目光下。
“老爺饒命啊!這件衣衫是二少爺送給奴才的,奴才怎麼買得起這麼貴的衣衫,還請老爺明察啊!”尤二最終抵不住秦耀宗帶來的壓力,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那模樣看上去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二弟爲什麼要送大哥身邊的小廝這麼貴重的衣衫?”依依的話裡帶着一絲別樣的審問之意,聽在衆人耳中又彷彿別有一番意思,“你既然是大哥身邊的小廝,又爲何跟二弟走的如此親近?或者說你做了什麼事讓二弟能將這麼貴重的衣衫隨手送給你呢?”
“哼,我只是不喜歡那件衣衫,隨手便送了人,難不成這還有什麼不妥麼?”秦飛軒的慌亂也只是一剎那,這會已經恢復了鎮定,冷哼一聲說道:“尤二在母親沒有給秦飛遠之前就在我院子裡,我給他衣衫也不過是讓他好好照顧大哥,僅此而已!”
“若說二弟你是好心,我自然也是信的,”依依的語氣中滿是嘲諷,因爲背對着秦耀宗和梁氏,所以她面上的無情之意只有秦飛軒可以完整無暇地看到,“可是二弟還是不要這麼天真,這麼輕易地相信一個下人可不好,畢竟他的緞扣也不見了一個,你說他是一時心急出了錯還是說因爲心虛纔會遮掩呢?”
這個時候的秦飛軒已經被依依徹底激怒了,他不明白爲什麼秦依依要處處跟他作對,反倒是幫着一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大哥。
看着依依得意而又隱晦的目光,他的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他今後可是秦府最爲正統的當家人!至於什麼秦飛遠,未來都是要被剷除的,怎麼可以和他相提並論?將來遲早有一日,他一定會殺了與他作對的秦依依!
因爲這個秦府,只有他和秦若雪纔是正兒八經的嫡子嫡女!至於秦依依和秦飛遠,那都是用來給他們鋪路的墊腳石而已!所以,他根本不應該爲這樣的人而發怒,秦飛軒緩緩平復着自己的心情,不再理會依依的挑釁。
而此刻的依依,早已經收起了所有的心軟,自從她那一晚發現了香秀的存在,她就讓人盯着了,她故意早就派人通知了秦飛遠,又讓人趁人不備換了飯菜,只怕秦飛遠的確是凶多吉少。
只不過香秀的死,的確不在依依的意料之內,她只是派人跟着香秀,等到那人發現秦飛軒自己走出來的時候,才意識到香秀出了問題。
至於那張契約,其實的確是秦飛遠與王一凱簽下的,因爲依依不願意讓別人知道自己纔是毓秀閣的幕後掌櫃,所以纔會讓秦飛遠代替自己簽下了契約。
羅家拿到的其實的確是契約,羅氏拿到契約之後便放在了桌上,換了衣衫便往這裡趕,就在她轉身的那一瞬間,信箋便已經被調換了,假如她再多看一眼,那麼就會發現不妥之處。
只不過,那個時候依依派去的小丫頭又去催了羅氏,只說秦飛軒出事了,羅氏自然緊張,所以纔會沒有確認便跑了過來。
至於什麼緞扣,當初之所以做了那身衣衫,其實是爲了另一場戲,沒想到今日竟然提前用上了,不過對於依依來說,左右都是對付秦飛軒,這一次就當收點利息好了!
“大姐姐何必這般質問飛軒?”秦飛軒看向秦耀宗,言辭鑿鑿地說道:“父親,您也知道,兒子平日都在宮裡,哪裡會跟這些下人有牽扯,父親也常常教導兒子,君子有所爲有所不爲,兒子一直謹守聖訓,從不敢忘懷!”
秦耀宗的目光有些猶疑,他一方面在不斷地告訴自己,這件事與秦飛軒無關,一方面想起方纔他的動作又覺得這件事一定是他所爲,如今科舉在即,若是秦飛軒牽扯了人命關係,很有可能會影響他的仕途!
“老爺,那緞扣經過對比,的確是尤二身上的!”這個時候,劉管家快步走了上來,對着秦耀宗說道:“而且香秀脖頸上的確是男人的手指印痕,是先被活生生被掐死之後又丟入池塘的。”
“嘖嘖,尤二,你還真是膽大妄爲啊,竟然敢殺香秀滅口?”依依雖然口中說着尤二,可是眼睛卻始終盯着秦飛軒,那模樣擺明是了不相信這件事是尤二所爲。
“尤二,你還要說什麼!”羅氏知道這一次定然是大意失荊州,若是讓秦耀宗對秦飛軒有了芥蒂,到時候只怕更加看重秦飛遠,於是顧不得自己還有一堆當票沒有解釋清楚,指着尤二大罵道:“虧我還以爲你是個老實的,總覺得你妹妹在我眼前服侍,你去服侍大少爺自然是讓人放心的,如今沒想到你竟然做出這等喪心病狂的事來!”
依依眉眼微微一擡,羅氏這是在威脅尤二了?不過看秦耀宗的意思,也不打算將這件事扯到秦飛軒身上去,那就順水推舟好了,只要秦耀宗對秦飛軒一點點失望,那麼以後秦飛軒不管做什麼,都不足爲奇了?
王氏察覺到依依不着痕跡遞過來的目光,眼珠一轉,對着梁氏福了福身子,溫言軟語地說道:“婆母這麼一早過來也累了,不如兒媳也扶您回去休息吧,左右朱嬤嬤那邊還沒有送過信兒來,這裡有老爺在,處置個下人還不是很簡單的事情?”
“你說的有理,扶我回院子吧!”梁氏現在已經心中有數了,自然也不願在這裡看羅氏幾個人把自己摘得那麼幹淨,冷哼一聲說道:“你母親成日裡在府裡作妖,現在你回來沒兩日倒是也學會了這些本事,還不快點滾回去看書,若是科舉考不下來,太子那邊還會留下你麼!”
秦飛軒聽得梁氏的話,只覺得面紅耳赤,長這麼大,他一直都是秦家的驕傲,不管是秦耀宗還是梁氏,提起他都是讚不絕口,可是自從秦飛遠回來以後,他就諸事不順,在他看來,所有的一切都是秦飛遠和秦依依造成的!
而秦耀宗那淡淡的眼光射過來,秦飛軒更覺得臉上被潑了一盆冷水,一腳踹倒尤二怒罵道:“都是你這個不知死活的奴才,竟然敢在府裡動手殺人!”
王氏扶着梁氏緩步離開,似乎真的不打算過問這裡的事情,只不過依依卻微微一笑,梁氏回去自然會處置羅氏,畢竟秦府主母犯下的錯誤總不能和尤二這樣的下人一同處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