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而不失磁性的聲音在死寂的空氣中響起，一點一滴擊打着她的心。
姬璃的眼眸一點一點的睜大，整個人的心瞬間都被提了起來。
他冷冷的拔劍，漠北流整個身體都跟着顫了顫。
緊接着，便是血流不止。
“梵，梵…曄…”他不可思議的盯着他看，整個人神智若瘋。
可當他看到後者眉間的黑色雲紋時，臉色瞬間變的扭曲起來。
“呵，哈哈哈，魂墮，背叛者!哈哈哈，我漠北流今日死在你的劍下，不冤…”
“但你卻會被所有人爭對，會有人幫我報仇的，會有無數人替我報仇的!若兮!若兮…”漠北流說着，用盡最後一點力氣，掙扎着向她爬來。
但他還沒挪動幾步，卻被黑袍男子一把死死的踩在了腳下。
“囉嗦。”只聽他嫌惡似的吐出了這兩個字，隨後便以碾壓式的力量將他的頭顱狠狠的踩碎。
當血漿瀰漫在地的時候，姬璃第一次，在他面前，退後了兩步。
不，不對。
不對勁啊…
他不是這樣的，他以前不是這樣的啊！
當漠北流嚥氣的那一刻，一團藍光倏然從他的胸膛處冒出，緊接着，光芒照亮了整個新房。
“素魂冰晶…”當看清了半空中的寶物時，姬璃下意識的喃喃道。
而黑袍男子聞言，淡淡的轉身，也將視線落在了半空中的冰晶上，可他下一秒，手中便結了個印，緊接着，一抹寒光從他的眼底掠過。
在這一刻，姬璃似是看透了他接下來的舉動，焦急道:“不要!”
“不要毀了它!”說着，她便率先奪取了半空中的晶石。
梵曄見狀，不悅的皺了皺俊眉，望向她的眼神裡，充滿了陌生與冷酷。
他淡淡的看着她，半晌冷冷道:“給我。”
“不，不行…”不知爲何，看着他充滿壓勢與冷酷的眼神，姬璃的心中第一次升起了恐慌。
對他的恐慌。
她下意識的對上了他的眼睛，卻發現原本那雙瀲灩的紫眸，此時卻無半點感情。
陌生的，好似不認識她一般。
“梵曄，你...”她看着漠北流慘死的屍體，心中更加不安。
“怎麼，殺了你夫君，你要下去陪他麼？”梵曄說着，嘴角揚起了一抹刻薄的笑。緊接着，寒劍直指她的咽喉，似乎只要再進一寸，她便會一命嗚呼。
“我...他不是我的夫君。你怎麼了，你...”說到最後，姬璃住了嘴。
沒辦法了，說不下去了。
他的劍，充滿了殺氣。根本不是在唬着她玩，他是真的想要自己的命。
“拿出來。”這一次的聲音比之前的更爲低沉，也更有威懾力。姬璃甚至覺得，這是他對她最後的警告。
可是，
“不行！它對我很重要，沒有人會比我更需要它。如果你真的要奪走，可以先殺了我！”她眼神堅定的看着他，死死的攥住了自己的雙手。
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用自己的性命來跟他賭。
真的是既荒唐又悲哀。
見她一臉固執，梵曄冷笑了一聲。隨後利落的收劍，卻在下一秒緊緊扼住了她的咽喉。
“你找死！”說着，他便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姬璃的臉色瞬間便的煞白無比。眉眼間的難受就這樣完全呈現在了他的眼前。
她只覺自己已經痛的無法呼吸了。
心裡上的痛遠比身體上的痛更甚，他是真的要她的命啊...
可爲什麼...她被逼紅了眼眶，眼淚也將掉未掉的在眼眶中打轉。
隨着時間的推移，姬璃覺得自己的生命力在一點一滴的消失。腦海中的意識也變得越來越模糊。
往昔的點點滴滴也在這一刻清晰了起來。
從前，有一個人，總是可以縱容她所有的任性。
他會替她遮風擋雨，會放下高傲的姿態追尋她的腳步。
他會犧牲自己的性命，只爲了讓她活。
他爲了她，什麼都可以放下，包括被世人所指，落下口舌。
那是，過去的梵曄。
可現在，站在她眼前的，卻要她死。
他是他嗎？
在這一刻，姬璃突然悲哀的發現，自己竟是有些竊喜。
他的出現，代表他還活着。沒有人會比她更希望他活着，即使早已物是人非，即使自己要死在他的手上，她卻爲他的出現而開心。
這大概是一種扭曲的心理吧，她好像瘋了。
眼淚，不斷的從她白皙的臉頰上滑過。她的美眸中盛滿了各種複雜的悲喜。
那是，現在的梵曄無法理解的一種情緒。
就在這一刻，就在她哭的這一刻。梵曄的眼底終是掠過了一絲情緒。
他不清楚那是什麼，卻覺得自己的心因此而變的怪異。
第一次，他覺得她臉上的淚痕很刺眼。
幾乎是立刻，他想下意識的鬆手。然而就在此時，一道靈光猛的朝他襲來。前者輕哼一聲，理所當然的對姬璃鬆了手，順帶化解了前方的攻擊。
“梵曄，你在幹什麼？！那是姬璃啊！”半晌，林曦然第一個從破碎的屋頂俯衝而下。緊接着，是楚言非與赫連等人。
當雲綺羅見到癱倒在地，氣喘吁吁的姬璃時，連忙趕了過去講她扶起。
“怎麼樣了？有沒有事？！”面對雲綺羅的焦急，姬璃虛弱的搖了搖頭。手中還死死攥住素魂冰晶。
而此時的林曦然，無疑是憤怒的。
可在憤怒的同時，她卻感到了深深的不對勁。
爲什麼？！怎麼他們一來看到的竟是這幕情景？以前的梵曄，如果有人敢傷姬璃的一根汗毛，前者肯定要他拿命來賠的。
可是現在，他卻反過來要她的命。
這簡直...
就在林曦然百思不得其解時，她看到了梵曄眉間的黑色雲紋，也是在這一刻，徹底陷入了驚愕。
一旁的楚言非見狀，俊顏上也浮現出一絲嚴峻。
“魂墮者...你...”這個黑色雲紋，她是再熟悉不過了。
因爲，她的父親，裴斯年，也是因爲魂墮而給她帶了一個巨大的噩夢。因爲魂墮，她的母親死了。因爲魂墮，他的父親還沒來得及跟她說一句話，也死了。
而現在，梵曄也變成了魂墮者。
林曦然的心徹底涼了，連帶着她的心都不禁顫了顫。
怎麼會變成這樣？